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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作者:元芙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才出了常宁宫,文芳便忍不住抱怨,“奴婢就说今日您不必来这一趟,就算您亲手熬了姜汤送来又如何,她那样的性子如何会领您的情?”


    “只会以折磨您为乐罢了!”


    任凭文芳抱怨了一路,陈雪知始终沉默不言,等到了观荷殿,她才终于开了口,却只是闷闷地提了一句,“明日时辰得早些,总要先去见了陛下再去重华宫。”


    往日陈雪知一早起身梳洗过后便都是去重华宫陪着刘太后用早膳的,明日她若是要先去见陈临,又不想误了刘太后用早膳的时辰,自然要比往常早些。


    文芳应了声“是”,又意识到什么,赞同道:“今日之事不比从前,殿下确实不当白白受了这委屈,若只是与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虽然是护着您的,可对那位昭华殿下,也总不过只是苛责几句罢了,不痛不痒,确实不如去陛下面前说个分明的好。”


    文芳这话其实不曾说错。


    每回陈雪知遇上陈月知,总不免要受些委屈,那些事,其实即便她们不特意告到刘太后跟前去,刘太后也都知晓。


    但若她们没有刻意提及,刘太后便也都只当不知。


    实在说破了,也不过是嘴上苛责几句,哪里又会当真责罚?


    这些事,陈雪知或许不曾在意,文芳从她入宫便跟在她身边,却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文芳盘算着这些,正为她看清其中关系高兴,却不想陈雪知却只低头苦笑,“是该说个分明的,从前陛下与太后娘娘身边都需要我作慰藉,如今却是不同了,昭华殿下说得不错,我应该舍下这身份的……”


    文芳只以为陈雪知在陈月知跟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应付过去,如今听得陈雪知这般说,才知她心里当真起了这念头,一时间也是变了脸色,忙劝道:“殿下怎会这般想,如今您在宫中或许有诸多不痛快,但总是好过……总是好过从前的。”


    毕竟从前的陈雪知是个连衣食都并不能周全的乞儿,若是如今要舍下这身荣华,难道当真要回去做个乞儿吗?


    文芳没有直说,可这意思陈雪知却是明白的。


    可她无心再争辩些什么,只道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


    文芳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上前来替她宽衣。


    ***


    陈月知却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好生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便令人备下车马,亲自去了一趟镇南侯府。


    侯府的下人听得她的来意,便引她去了述景院。


    昨日侯爷将徐大人带回来时已是深夜,徐大人又受了伤,也来不及收拾客房,这才将人安置在正院的偏房,也就是述景院中。


    陈月知被引至述景院时喻元青也在。


    或许是听过二人间的一些传闻,对于她来,喻元青似乎并未有太意外,只是恭敬向她行了一礼,而后道:“既然殿下来了,那我便不打扰二位说话了。”


    说罢,又向徐朝道:“徐大人好生休息。”


    徐朝亦是拱手道:“多谢侯爷。”


    如此,喻元青才离开。


    “殿下。”徐朝虽伤势不轻,可在陈月知面前,该有的礼节却是分毫不少,他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可声音里却少见的极为疏离,“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陈月知却仿佛未曾觉察出他语气中的疏离来,只定定地看着他的眼角处,那里好似有一道浅浅的划伤。


    大约是因着伤口实在太浅,那处并未上药包扎,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在视线中。


    许是陈月知的目光分毫不曾掩饰,又久久不曾移开,令徐朝也不免有些奇怪,他微微皱眉,“可是臣脸上沾了东西?”


    “不曾。”陈月知终于将目光移开,“徐大人身上伤势不轻,身边若是没有个信得过的太医照料本宫心里总还是放不下心的。”


    说罢,她转眸看向身侧桃枝,“去将周恪叫来,就说是本宫的意思,令他这些时日都守在徐大人身边,等徐大人伤好了再回宫。”


    这周恪算是宫中有些资历的太医了,医术自然不必多说。


    陈月知初从南靖回来那两年,身上留有不少极难治愈的伤病都是由这位周太医一点点调养好的。


    不过倒也并非因着这般缘故,就让这周恪成了陈月知身边所谓“信得过”之人,只是这周恪既然细心为她调养过,这医术便也有些保障,调遣起来亦是更为方便,所以如此安排。


    桃枝正应着,徐朝却拱手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臣身上伤势不过皮外之伤,静养几日便已是无碍,况且侯府中也有大夫为臣诊治,便不劳烦殿下费心了。”


    “怎会?”陈月知微微俯身,将二人间的距离拉近,她轻声道:“只要是为徐大人的事,再如何,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靠得近了些,说话间若有似无的气息落在徐朝的耳边,徐朝微微别过脸去,耳尖才染上烫意却又忽地想到昨日夜里那般景象,面色骤然冷了下来,“此事,还是不给殿下添麻烦了。”


    陈月知本也不是与他商量,而只是告知他此事罢了,所以也由不得他拒绝,只向桃枝道:“去罢。”


    桃枝自然也不会顾着徐朝如何神色,应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陈月知直接如此做了安排,徐朝面上却并未显露出不快来,反而比之方才神色稍缓,他没再多言,只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陈月知点头,目光从他眼尾处扫过,语气似乎有些惋惜道:“昨日的灯节难得,徐大人没来,倒是错过了好景色。”


    听她再提及昨日夜里的事,甚至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徐朝神色微微一顿,而后才道:“听殿下如此说,当真是臣运气不好,错过那般景色,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这话听着虽是在惋惜,可不知怎的,陈月知却总觉得他这话里头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大约是自己听错了罢,徐朝的性子向来淡漠,在她面前更是极重规矩,哪里会这般言语?


    于是也没再多言,只道:“那等徐大人伤好了,可莫要再让本宫空等了。”


    徐朝没来得及应声,陈月知又道:“如此,徐大人好生歇息,本宫就先走了。”


    徐朝只得道:“恭送殿下。”


    出了述景院,陈月知与柳枝一路行至侯府门前。


    还未踏出大门,却听得外间传来喧闹声响。


    陈月知皱眉,但脚步依旧不曾停下,等踏出侯府大门,就瞧见那喧闹声响的源头——竟是昨日夜里见过的镇南侯独子喻昭与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纠缠于一处。


    走得近些,便勉强听得喻昭与那几个乞丐道:“一人五两银子,其余的分给旁人……”


    后边半句却被那些个乞丐拔高的喊叫声音所掩盖。


    “喻公子,我还不曾领着银子!”


    “方才那人已经领了两份,您如此,实在厚此薄彼!”


    “喻公子,我家中还有病重老母,全靠我一人乞讨为生,还请您发慈悲!”


    “……”


    如此声音不绝于耳。


    陈月知听着不由蹙眉,连一旁柳枝也忍不住道:“这些乞丐竟这般大胆,敢在侯府门前如此纠缠?”


    好在很快有几个侯府下人听得动静觉察出不对出来帮衬,才算让喻昭从那乞丐堆里脱开身来。


    “这些乞丐实在无理!”喻昭身边随侍羽书一边替他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物,一边忍不住抱怨,“您见他们活得不易,好心给他们些银子过活,可他们不仅不曾对您有半分感激之心,竟还三五成群,在侯府门前都敢拦了您的去路!”


    “不过是欺您心善,觉得您不会同他们计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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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书越说越是气愤,可喻昭却神色却只有几分无奈,“算了,他们也是实在无法,那些银子于我不过日常消遣之数,到了他们手中或许却是救命钱,给了便也就给了吧。”


    陈月知原本只欲过去打个招呼,不想正好听得喻昭此言,不由轻笑一声道:“喻公子当真心善。”


    “殿下?”喻昭显然不曾想到会在此处见到陈月知,不由怔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连忙行了礼,“昭华殿下。”


    陈月知颔首,目光又移向那些个揣着银子慌张离开的乞丐身上,“喻公子往日也是这般……广行善事的么?”


    喻昭脸色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从前不过是偶尔路边见了乞讨之人便给些银两罢……”


    他才说着,一旁羽书已经替他将后头的事说了出来,“后来那些个乞丐大约也瞧出我们公子是个好说话的了,道上瞧见我们公子的车马都敢拦下求赏,到如今更是了不得,不知是哪个起的头,竟是几人商议着在侯府门口蹲守,一见公子来了便一拥而上,颇有些不给银子就不放人的架势!”


    “羽书!”喻昭低声呵斥,“在殿下面前,莫要胡言!”


    羽书别过脸去,到底没再说什么。


    陈月知听到此处,也大约知晓此事来龙去脉了,于是道:“看来喻公子确实是心善之人,身居高位却能看见寻常百姓疾苦,倒是罕见。”


    这话,却肯定了喻昭这般作为。


    只是喻昭还来不及谦逊几句,就听得陈月知接着道:“只是这般行事,却对旁人有些不公了。”


    喻昭怔住,“殿下何出此言?”


    陈月知目光落在外间街道上行色匆匆的来往行人中,半晌,她道:“喻公子只见上京街道上偶有几个乞讨为生的乞儿,却不见那来往行人中有多少活得不易却又竭力周全之人,不说旁的,只是街道两旁那些个或是售卖吃食,或是售卖字画的,哪个又活得容易了?”


    “五两银子于我们这般人而言,确实不过是个消遣,可那些人,不说十天半月,便是一年,也未必能挣来这个数目,他们眼瞧着自个日复一日辛劳,却还不如乞儿在权贵跟前屈一屈腿,心中会如何想?”


    听到此处,喻昭的面色已是不由凝重起来,陈月知却依旧接着道:“到时,恐怕人人皆更愿意去做那终日乞讨的乞儿,上京沿道上怕是站也站不下了。”


    大约是当真想到那般景象,一旁羽书不由打了个寒战,连忙看向自家公子,想看他如何说。


    喻昭此时也已是醒过神来,他从前只想着那些乞儿可怜,自己又不缺银子,给了他们也算做了一桩善事,哪里想到这背后竟有这样许多道理自己不曾考虑周全,于是正了正身子又向陈月知行了一礼,颇有些惭愧道:“殿下所言,让喻某收益良多,往后定不会再如此莽撞行事了。”


    陈月知与他说这些话并非当真想教导他什么,只是对方才那一番景象实在有些看不过去罢了,眼下听得喻昭如此说,便也没有再多言,只点点头便移步上了马车。


    喻昭再一起身就只瞧见那道纤细的身影由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他还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如同被卡在了喉咙里,尝试着张了张嘴,却哑了声。


    最终只能化作了一声叹息。


    ***


    陈月知回到宫中时,宫中已是乱作一团。


    她一到宫中,都还未来得及回常宁宫,就被刘太后身边的兰琴拦了下来,说是太后有急事要见她。


    陈月知心底是不愿折腾这一遭的,她也向来不掩饰,于是问道:“可说是什么要紧事了?”


    兰琴知道这位主子的性子,斟酌片刻之后还是说了实话,“安乐殿下这会儿也在,说是……说是想让太后娘娘收回当初的赏赐,要离宫去,所以……”


    “所以太后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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