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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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俞。”榻上的人声音长吐了一口气,她看向俞大娘,眸光有些复杂,“这些年,你跟着我们东躲西藏,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当真是苦了你了。”
俞大娘微微皱眉,她看向榻上的人,坐在那里的人苍老极了,与她上次相见时,简直变了个样,“银朱,上次见你,你还算得上有精神,怎么今日成了这样?这几日你做什么了?”
银朱轻轻摇了摇头,同方才在随泱面前相比,此时的老族长情绪似乎已经平缓了下来,她眸光轻闪,盯着俞大娘,“老了,总有这一天的。阿俞,这些年你已经为我,我蛟蛇一族忧心了太多,此情此恩,我这辈子怕是还不完了。”
俞盈皱了皱眉,她直勾勾地看着银朱,像是想要看透面前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一般,可是她从来都看不明白银朱的,从两人初识起,她便总不明白银朱在想什么,即便到了今日,她依旧不明白银朱究竟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而后看向吹着眼,看起来情绪似是有些紧绷的随泱,伸手轻轻拉住了随泱的手腕,“泱姑娘,人啊,老了老了,总是惹人烦,银朱这些年背负了太多,如今若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还请莫要往心里去。”
随泱唇瓣颤了颤,她垂下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那榕树精和沧山龙族的事情逐一告知了俞盈,而后微微抬眸,“要说的话,我已经都同俞大娘还有老族长你们说过了,至于蛟蛇一族该何去何从,我一个外人,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老族长,我年幼不知天高地厚地同你说上一句,若是你仍旧想要同沧山龙族认输,我敢说,至多给蛟蛇一族换来几年的安生日子,那之后,等着你们的,只会是比炼狱还要难挨的结局。”
“降者,从来都是难以生存的。”话音落下,随泱对着俞盈点头示意,而后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随泱离开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俞盈从随泱方才的话中,大抵听明白了在她来之前,随泱为何会同银朱争辩起来。只是,她并未立刻开口问什么,而是沉默地看向银朱。
对着随泱那个小辈时,银朱尚能撑得住,可是俞盈不一样,两人虽不同族,可自小相识,这些年,银朱身边也只有,只剩俞盈一人而已。
被俞盈盯着,银朱的情绪似是有些绷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俞盈,咬着唇,开口时,却有些委屈,“阿俞,你该知道,我为了蛟蛇一族牺牲了多少。”
“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两族的相抗中。”银朱坐直了身子,她的脸上染了一层红色,衬得双唇雪白,愈发没有血色。“俞盈,你应当知道,从前蛟蛇一族的实力,便是那时,蛟蛇一族对上沧海龙族时,要么是大败逃走,要么赢得惨烈……如今呢?俞盈,你教教我,如今蛟蛇一族中,有谁能够拉出来沧海龙族的人过上两招?是那群没心没肺的,没有经过事,谈不上有什么修为的孩子,还是我?是我这个一身修为尽废,只剩一副骨头的老东西?”
“银朱……”俞盈声音有些发干,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任由怎么搜肠刮肚,才恍觉所有的话都是徒劳,是枉然,即便说出来,也只像不痛不痒的风,吹过便算了。
坐在床榻上的人,低下头去,抬手掩着脸,悲鸣出声。
随泱说的道理,银朱如何不清楚,可是清楚又如何呢?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一逃再逃,银朱咬着牙,愤恨开口,“如今,就连这种进来了便出不去的地方,那沧山的一群强盗,依旧不放过我们,他们就算是追到这里,都要害我们,还能如何?当真还要撑着那一口气,推着外头那些孩子和从前的那些族人一样,明知是死胡同也要推着他们上吗?”
俞盈叹了一口气,她看着银朱,轻声道,“银朱,泱姑娘是个好孩子,她……”
“刚过易折。”银朱打断了俞盈的话,“阿俞,你该知道的,我从前最擅长的是星占。”
“起初,我们救下随泱,并不是冲着她会回报我们,那时候,她一身血,生死不明,看着让人揪心,能救便救了。这九名之情,这些年,随泱还得还不够吗?”
“她自己与沧山的仇怨,只是一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可我们,却是与沧山全族不死不休的关系。我怕,随泱有一日,会因我们而死。”银朱顿了顿,她抬眸看向俞盈,“不该是这样的,阿俞,你应当明白,当年,就算我们不顺手救她,只凭随泱那样充沛的灵气,同样死不了。”
“既如此,那我便不应该让随泱因我们而死。”银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看向俞盈,“好在方才随泱告诉了我一件事。或许,我族仍有旁的出路。”
“什么?”
“方才随泱告诉我,那位被她救下的,如今困在这山谷里的小仙君,愿意容我们在仙山上生活。”银朱美艳微微耷拉着,她看向俞盈,缓缓揭开了身上盖着的薄被,“若当真能成,我也能重新替族人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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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泱走得极快,匆匆的,像是忽然拔地而起的风。
朱红站在俞盈晒药的院子外头,看到随泱,忙跑了上去,“老大老大,群青姐姐醒了!”
随泱微微一愣,她看向朱红,一时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看着朱红。
朱红察觉到了随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仰头看向前方的人,圆溜溜的眼睛转动着,声音忽地一紧,“老大,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你可以和我讲,我现在可厉害了,群青姐姐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是整个村子里最厉害的。”
朱红手舞足蹈道,她抬手去摸腰上挂着的小木剑,“我每天都在认认真真地练习呢。”
随泱笑了笑,她抹了抹朱红的脑袋,“是,朱红最厉害了。”随泱的视线看向院子,“我进去看看群青的情况,你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儿。”
朱红努了努嘴,她握着自己的小木剑,挥了挥,“老大你快去吧,我看那位仙君大人一直在等你。”
正如朱红所说,江霈言虽在屋子里正襟危坐,低头认真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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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东西,可那紧绷的背脊表明,他仔细看着桌上药材的动作分明是敷衍,明明从一开始,便僵硬着身子在等随泱。
随泱的视线从江霈言身上扫过,只是,现在她有些疲惫,并没有什么同江霈言去装腔作势的气力,视线移开,最终落在了床上的群青身上。
群青醒了过来,只是人还没有什么力气,显然,即便知晓了群青中毒的原因,也只能暂时让人从先前昏睡的状况中清醒过来,想要彻底解毒,仍旧需要一些时日。
“泱姐姐……”群青看向随泱,她看起来有些歉疚,眉眼耷拉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我只是想着你的生辰将近,想要去山里给你采些新鲜的山花。”
随泱在床边坐了下来,她伸手拉住了群青的手臂,灵气顺着她的脉络一点点爬了全身,等查探清楚群青的状况,随泱略有些深沉的脸色才渐渐好转,她松开手,而后摸了摸群青的脑袋,“日后不能再往深山去了。”
群青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
随泱仍旧有些严肃,“这次你运气好,只是种了一棵成精前夕的榕树的根毒,再有下次,说不准深山里还有什么精怪呢。”
见群青眼尾红透了,唇色煞白地点了点头,随泱这才软了声线,“好好休息吧,很快就好了。”
话音落下,她抬手替群青掖了掖被子,终于转头看向了江霈言。
江霈言察觉到随泱的视线,不自觉坐得更直了些,他抬眸看向随泱,“我想和你谈谈沧山……”
意识到江霈言想要说什么,随泱对着江霈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回竹林吧。”
江霈言眨了眨眼,很快便意识到随泱并不想要在群青面前提起沧山龙族的事情,即便群青的呼吸平缓,看着已然睡熟了,随泱也不想要冒着一点点地风险,叫她听到。
竹林空旷,平日里少有人往这儿走,江霈言在竹林中住了一段时间,此时,倒是比起随泱更熟悉屋子里的陈设一般,将茶炉架上,而后看向坐在桌边,目光略有些发直的随泱,“你为何不让群青他们知道,榕树精背后的是沧山龙族?”
随泱抬头看了一眼江霈言,从鼻腔深处溢出一声轻哼,“群青不过一个小丫头,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不光是她,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小仙君,你在村里这么久,可曾见过几位正值壮年的人?”
“沧山龙族的事情,只让族长,让俞大娘这几位年长些的,能拿主意的人知道便行了。”随泱轻声道,只见她垂眼从腰间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朵小白花,缓缓递向了江霈言。
“小仙君,我得离开一趟,阿蕴……不,这榕树精,暂时给你看管。”
江霈言接过了那小白花,他看向随泱,微微皱眉,“你要去哪里?”
“原本,我只想着等外面的人慢慢找到有关你的线索,找到这里,只是现在看,却是没有那个时间了,我要去江家一趟。”
江霈言神色微微有些怔然,他看着随泱,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