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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妖道

作者:陌上乌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崔白玉这人不错,不仅人长得好看,心性也不差,日后都在一个屋檐下共事,小安子有心拉拢,两人寒暄一番,正好臭味相投,在泰和楼摆上了一桌酒席。


    酒过三巡。


    “没想到啊,你一个小姑娘酒量这么好,”小安子出城门就换上一袭青衣道袍,此时喝了半斤酒已然晕头转向,看什么都影影绰绰,“咱家记得........记得崔大人也不是很能喝啊,你喝这么多,怎么脸都不带红的?”


    崔白玉一手撑着脸,抬目轻笑一声,“提督大人,真是喝糊涂了,我现在是齐南笙,和崔家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瞧我这脑子,怎就记错了,”小安子喝了几口凉茶醒神,神气渐渐松弛下来,依然是一副笑脸,“你这差当得还真是挑不出一丁点毛病,今年刚十五?”


    崔白玉吩咐下人去端醒酒汤,打趣道:“提督大人,瞧我像是多大的?”


    多大?


    说到这里,小安子突然又多了个心眼,压低了声音约略一说:“你这小妮子精得很,不显山不显水,像狐狸,扯谎眼睛都不兴眨一下。”


    “狐狸啊,”崔白玉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我听闻提督大人家里养了好几只赤狐,都是珍品,改日,小女子去你家中瞧一瞧——”


    “少来,咱家的赤狐哪个不是价值千金,你这小妮子吃顿饭就想拐走咱家的宝贝,”小安子摩挲着酒杯,眯眼看她,“咱家的赤狐,整个京城都没人敢张这个口。”


    崔白玉回报一笑,不急不慢地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斯时天色尚未黑尽,小安子喝了一碗醒酒汤,听到房间外的说话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打趣地问道:“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可有婚配?”


    崔白玉眉头一挑,问道:“提督大人打算牵个线?”


    小安子嘿嘿一笑,走到窗前推开一道缝隙,调侃道:“瞧见没,徐文宗的长孙徐净空,大梁最有钱的就是他们家,你要是能进徐家的大门,过得不比宫里人差。”


    泰和酒楼底下站着一个穿着讲究,气质不凡的男人,眉宇间隐隐流转着一派沉静儒雅气象,而他似乎也察觉到目光,抬头望了过来。


    两人都伸着脑袋,崔白玉眼角微微一动,忽然轻笑一声,“徐净空.......紫色衣服哪个?”


    “不错,”小安子关上窗,意味深长地说,“这人现在是徐家家主,雷厉风行,手段了的,一叶落知天下秋。”


    崔白玉收回视线,抬眸看他。


    如果没记错,赵丞曾跟她说过,齐家和徐家私下并不和睦,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已经是剑拔弩张,杀机四伏。


    至于这个徐净空,他的正妻好像是在半年前病故了......


    小安子端起桌上的凉茶吃了一口,顺手泼到花盆里,“太后手里的权势,除了咱家和齐阁老就是他们老徐家,只是徐文宗告老还乡后,徐家的人就鲜少来宫里走动,太后心下存疑,想派人过去盯着。”


    崔白玉听言,心中明白了八九分。


    小安子想借她和徐家套近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这个位置,已经让不少人眼红了,若是还和花枕不对付,最好寻个靠山。”小安子趁着酒兴,多说了不少。


    崔白玉点了点头,两人又坐回酒桌,她问道:“太后和祁大将军关系如何?”


    “祁将军为人刚正不阿,轻易不趟这摊浑水,”小安子停顿了一下,端详着崔白玉,“当然了,赵丞回来就另当别论了,总归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谁都有偏袒之心。”


    赵丞怎么会和祁家扯上关系?崔白玉道:“这个怎么说?”


    “这个事啊,你还真问对人了。”小安子呷了一口醒酒汤,连声叹气,“赵丞的出生虽然不光彩,但咱们谁也惹不起,够硬。”


    赵丞的出身一直饱受诟病,并非空穴来风,崔白玉知晓这个道理,一直暗中打听,可惜毫无收获。


    她眨了一下眼睛。


    小安子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慢慢凑近了崔白玉:“他的母亲是先帝打入冷宫的妃子祁晏湘,机缘巧合之下,结识当今陛下,二人之间情愫渐生,慢慢就好上了,之后没过多久,祁晏湘生下一子,就得了怪病,有个老道士说是受到诅咒,陛下本来是不信的,但祁晏湘的身份敏感,心中郁结,病痛折磨几年就走了,而她死后不久,小太子也让鬼火烧死了,双重打击下,陛下也就无心朝政,这么些年一直住在行宫,国家大事都是太后撑着。”


    因此,也造成了现在太后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


    崔白玉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三皇子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也是沾了母妃的光。”


    小安子唏嘘一声,道:“不尽然,他啊,天赋异禀,治世英才,脾气秉性都不差,深受朝中老臣的欢喜……但可惜,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太后要扶持的是赵辛。”


    脾气秉性都不差?崔白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心里愈发不好过,“这次必陛下出面,应该也是有意将赵丞立为太子。”


    小安子自斟自饮,笑道:“他要是当上太子,咱们就都完了。”


    这话,崔白玉发自内心的认同:“还真是。”


    而且她肯定是最惨的那个。


    天色已晚,两人乘着轿子回宫。


    崔白玉带着一身酒气回到簌雪阁,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三日后。


    崔白玉安排好坤宁宫的诸多事宜,出宫看望赵辛,来到了一条店肆林立的街市,买些点心。


    “听说了吗,那妖妃的孩子又回来了,好像还要当太子呢!”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种人也能当上太子?咱们大梁实在是没有人了吗,不对啊,他不是让鬼火烧死了吗?”


    “谁说不是呢,好端端地,怎么就活着回来了!这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可千万别是亡魂索命!”


    赵丞还未回到京城,便已经谣言四起,再过一阵子,这谣言怕是能吃人了。


    崔白玉侧耳听着,顺便在河道边摘不少野花扎在一起。


    桃酥心下觉得奇怪,凑到崔白玉身边,小声问道:“姑娘,这三皇子在民间的名声可真差,昨夜提督大人提到他,还有那些朝臣,大家明明还是挺满意的,一个人的外界评价怎么会如此极端?”


    崔白玉掀起眼皮,“那你觉得谁接触到了他?”


    桃酥道:“那肯定是朝中大臣啊!”


    “从众心理是个体普遍所有的心理现象,在舆论的导向,很多人都会选择放弃自己的意见或违背自己的观点,这是他们希望看到。”崔白玉无奈地笑了笑,“齐太后是操控民心的高手,所有人都在她的林子里迷了路。”


    只是,靠阴谋猎取高位,是为天下学士所不齿,赵呈正是明白这一点,开始拉拢寒门学士做门客。


    可他究竟错在哪了?


    崔白玉正慢慢复盘赵呈这些年的计划,积累经验教训,督促反思,这一次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不过,眼前还有一个问题,崔白玉很不爽那个四处散播谣言的妖道。


    她派人查过了,那人自诩崂山仙长,现在就在灵霄观传授道法。


    崔白玉想见他一面,也跟着人群去了。


    在道观的演法台上,崂山仙长头顶骨质冠冕,身着一袭黑色道袍,绣着暗红色的符文。


    他闭目凝神,双脚站定,呈子午之姿,缓缓开口,吟诵起《净心神咒》。


    这番打扮倒是考究,可把自己称为仙长,脸还是太大了。


    太碍眼了。


    崔白玉戴着帷帽,成功和那些台下的人满脸震撼与向往的人融在一起。


    随着崂山仙长的吟诵,小道士见台下已经挤满了人,抬手轻轻一挥拂尘,开始发言。


    之后,啰里啰唆讲了将近半个时辰。


    崔白玉一句话总结,“这香炉乃是上古时期一位仙人所留,若是遇到有缘人,仙人的一缕残魂便会感知,庇护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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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言,满脸兴奋,纷纷排队到一尊巨大的青铜香炉前诚心叩拜,祈求仙人相助。


    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布衣的妇人抱着孩子挤进人群,大喊一声,“崂哥儿!”


    须知,香客在道观叩拜时,忌讳大声喧哗、嬉笑打闹,尤其是在法师们做法事的时候,全场安静。


    这一声“崂哥儿”无疑是让在场的众人的都听见了。


    崂山仙长沉稳的脸上登时裂开了一道缝,抬手示意把人拿下。


    然而现场人太多,道士根本挤不进去,再加上有人刻意阻拦,根本无法近身。


    “崂哥儿!俺跟你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当真狠心,不认我们娘俩儿!”妇人抱着孩子,满脸沧桑,声音委屈但也足够洪亮,“俺知道你是被逼无奈偷了邻居一头猪仔儿,所以你在里面坐牢的时候,俺们一直守在外面,可过去这么久,你早该回来了,你为何迟迟不归家?爹娘咽了气的时候都念着你,希望你改邪归正啊!你为什么不回来?”


    偷猪仔儿?他当年分明偷的是金子!台下喧哗起来,崂山仙长眉心狂跳,大声呵斥道:“住嘴,你这无知妇人,信口雌黄,贫道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污蔑贫道?”


    妇人掷地有声地喊道:“崂哥儿!俺为了照顾孩子和爹娘挖了十五年的野菜,可你在这风风光光的当仙人!就你这样还度化别人,你连自己都没度化,还在这里妖言惑众!”


    “此乃圣地,容不得你这般亵渎!”向来仙风道骨的崂山仙长面目逐渐狰狞,顾不得仙姿,开始撸起袖子指挥,“在那边呢,你们赶紧把人轰出去,快啊!”


    “难道这是狗急跳墙了?”


    “抛妻弃子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亏我还在这烧高香,大伙儿快散了罢,再烧祖坟都该冒青烟了!”


    “是啊,老道长你还是快回家奶孩子罢,行骗这么多年,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别不知足了!”


    “到处坑蒙拐骗,害了多少人,要我说这种人就该坐牢!”


    妇人周围有人暗中保护,道士围过来靠近不了分毫。


    她攥紧手心,闷头想着台词,过了一会儿,再次大声质问:“崂哥儿,你真不想认俺?”


    崂山仙长目光如炬,仿若要喷出火来,决绝道:“贫道不认识你!”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早就该明白,曾经抛弃的妻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成语,甚至还引他入套。


    可他已经气昏了头,已然想不到一步。


    妇人眼含热泪,怀里的人更是合时宜地喊了一声“爹爹”,引来无数人的唏嘘和同情。


    她道:“崂哥儿,咱俩以前可是睡一个被窝的,你屁股蛋儿上的黑痣有杂毛,俺可记得,你要真不是崂哥儿,你就把裤子脱了,让大伙儿都瞧瞧!”


    当众脱裤子?脱了他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台下笑声此起彼伏。


    今日这事传出去,不管崂山仙长作何解释,他都从跌落神坛,成为百姓口口相传的笑话。


    高明的谎言是七分真三分假,可那妇人的话却是七分假,三分真,偏偏辩驳不得,这是最令他火大的。


    什么偷猪仔,咽气的爹娘,十几年的夫妻,全是假的!


    他老娘早死了,而他们成婚也不过只有六年!


    崂山仙长当即起了杀心狠狠地跺脚,转身走后门离开演法台上。


    然而,曹兵带着大理寺的人早已在恭候多时,当即拿下人,“崂山仙长,陛下要见你。”


    作孽多年,也该遭报应了。


    对于这出戏,崔白玉还算满意。


    她走出灵霄观,正兀自悠哉的在路边闲逛,忽然听得迎面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周正德带赵丞回来了!”


    崔白玉抬头一愣。


    影卫道:“赵丞直接去了你的.......坟茔。”


    崔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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