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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作者:菟影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锦舟由婢女带着,一路穿过院中长廊,停在长廊尽头那间房前。门外摆放几盆海棠花,低调且奢华。


    “孙儿给祖母请安。”贺锦舟跪拜行礼。


    房门缓缓拉开,贺老太太穿着整齐精神,拄着虎头拐杖出屋顺便伸手扶起他。


    “我瞧着今天日头暖和得很,不如早膳就在这院中石桌上吃罢!正好我这院子里的花快开了。”


    说罢,吩咐下人布菜。怕石凳阴凉,又让人拿来垫子。


    贺锦舟候在一旁,直到下人们做完这些。


    用膳期间贺锦舟如坐针毡,平日里祖母在后院闭门不出。疑惑为何今日突然要自己来此陪同用膳,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他心发慌。


    “祖母......”贺锦舟悻悻开口。


    贺老太太不慌不忙放下碗,使手帕轻轻擦手。整理干净后才说:“你明日将行冠礼,我希望你能收敛脾气,好好学习礼仪。就像方才应做到食不言,寝不语。”


    “是......”贺锦舟最怵她,不敢生出一丝逆反。


    待他放下碗筷后,这顿饭终于结束前他不敢再随意言语。


    贺锦舟正襟危坐,等待着祖母吩咐。


    “你叔父他们来信。近日朝中有要是无法脱身,你的加冠之礼需要再度精简。但是我请了贺家老族长过来为你主持,今日就该到了。”


    “孙儿明白,叔父为家族兴荣事宜日夜奔波。我们不应再为此惹得叔父们劳心。”贺锦舟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他倒是希望家中的长辈都不回来。


    “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回王城那边去寻你叔父他们。等加冠礼结束,过两日就启程!你有责任在身,需扛起重振定王府昔日荣光!”


    贺老太太说这话时只顾把玩手中珠串,没睁眼瞧他,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却使人感受到压迫与恐慌。


    “是。”


    “前两日你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我叫你在府内躲几天避避风头你可有怨?”她又问。


    “孙儿不敢,过去我太放肆,不懂规矩。让祖母您费心了。”恐祖母恼怒,贺锦舟自觉跪下放低姿态。


    贺老太太本还想训斥,终是不忍:“我今日放你出去,若是再惹是生非,回王城前我都将你关在这屋子里。”从小养在这府上总归是娇惯了些,他只要不做出什么危害家族名声之事,胡闹些也无妨。


    贺锦舟又听祖母嘱咐了不少话后,才以读书的借口回房。


    “公子,我们现在可回书房?”身边小厮凑上来问他。


    十三岁那年定王府被弹劾藏匿税银,父亲被抓走之前将子嗣送走。


    贺锦舟第一次来宁浮镇老家。七年多内祖母让他时刻牢记重振家族职责。


    可是......


    贺锦舟每次听到这话从未放在心上。什么责任担当,明明父亲子嗣众多,他们都被送去各位叔伯身边抚养,偏自己被撵到这穷乡僻壤之地。


    那日离开王城时被所有人推来推去,连个来送他的都没有,平日里道貌岸然攀龙附凤,如今定王府倒台后一个个见面如过街老鼠般避之不及。


    为了这群无情之人牺牲他的一生简直可笑至极,什么家族兴亡他一概不在乎!


    祖母前些年还一直管着他,如今年事已高,有心无力。贺锦舟变得越发肆意妄为。


    “先去酒楼定两桌好酒好菜,再去找徐少筝他们。”贺锦舟解了禁足,今日心情大好,不让他乱逛那就去酒楼喝个酩酊大醉!


    从东角门出去,忽的冲出来一帮子官兵将他团团围住。起初他还想挣扎,可本就不好习武,毫无招架之力,被迅速擒住。


    小厮见状扭头王府里跑,转身撞上一官兵,也被抓了带走。


    “哈哈哈哈哈!”齐阳朔大步流星入内,“我方才去审,那小厮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还未动刑便全招了!徐兄,你这次立大功一件啊!”


    徐元仕不敢居功自傲,忙行礼回:“齐知县言重,丞相明察秋毫,才将这罪恶滔天之徒绳之以法!”


    齐阳朔摆摆手:“徐兄莫要推辞,多亏你有贺锦舟杀人罪证,丞相才有机会将定王余孽连根清除,待我审问完将他押解回王城后......徐兄就等着升官的任书吧!”


    “还要多亏齐知县在其中牵线呐!是我要感谢您!”徐元仕难掩心中之喜。


    说起来多亏金栀手上有证人,让他去找齐阳朔。没想到他背后的人居然是当今丞相。


    他朝屏风那处扫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齐知县赶来此处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片刻,属下叫人备些粗茶淡饭。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请尝尝我们这儿的宁浮特色。”


    “吃饭的事先放放。我需先完成丞相交于我的人物,去好好审一审那贺家小儿!”话未落,齐阳朔抬脚快步往门外走。


    待他身影渐远,徐元仕招呼道:“齐知县已走,二位请出来吧!”


    金栀率先从屏风后走出,对他行礼感谢:“多谢徐主簿相助。”


    “不必谢我,各取所需罢了!你们二位绑架我的长子,又让我幼女来做说客。说到底此事我不忙都不行了。”徐元仕还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殷琢笑他:“徐主簿,我说你怎么还生气呢。令郎那点皮毛功夫我还没出手……”


    金栀阻止他继续:“事出有因,还请徐大人见谅。毕竟这事事成,您就不必拘在这做个普通主溥了。提前恭喜大人升迁。”


    “哼!”徐元仕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此事算是过去了。


    他留下一句:“待会齐知县要审问贺锦舟,你们若是想看就过来吧。我不便奉陪了。”便出门去追齐阳朔。


    殷琢问:“为何将功劳全让他拿了去?”


    金栀叹气:“此事若无徐主簿相助,恐怕就凭你我难成。”


    “你是从何处打听来丞相与定王府有怨?”


    前世她跟在贺锦舟身边时经历过这一遭,不过那是在多年后才东窗事发。丞相不依不饶,甚至要捉金栀去当人质。平信候与定王府旁支合力才使其渡过此劫。


    如今她将此事提前揭露,不过是他罪有应得。没有外力相助,贺锦舟想平安无事几乎不可能!


    金栀未将此细说,只将老刘女儿之事告诉殷琢。


    “估计要过堂了,我们也过去瞧瞧。”殷琢倒想看看这知县到底将本案如何审理。


    府衙门前聚集众人,宁浮镇上许久没有过堂的案件。本地官员只有一个主簿,无法审问人犯。平日里若有罪犯都由官府押着往隔壁知县审理。


    金栀来这儿时前面被围挡地水泄不通,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找人询问。


    她故作惊讶一声:“呀!这不是贺家公子吗!怎么成人犯了?”


    有好事者听到立马转过头来:“姑娘这是方才过来的吧!这贺家公子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是人面兽心的禽兽!欺男霸女勒索钱财,居然还害了两条任命!实在可恶!”那人讲述时义愤填膺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这......怎会如此!这位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金栀又问。


    “千真万确!”那人直接转过身来向她简单陈述一番。


    贺家的小厮与老刘头轮流过堂作证,两年前贺锦舟雇凶害人之事属实。老刘头诉说此事时情绪激动,求齐阳朔还他女儿公道,一时气绝上涌直接昏倒在公堂上被人抬走了。


    金栀打听完心满意足走出人群,对着旁边戴帷帽之人道:“如此一来,想他贺锦舟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逃脱!这几日多谢山君暗中保护绣楼。”


    他掀开霜色皂纱,表情有些僵硬,没好气道:“不必,你我原本就有约定在先。”


    殷琢在城中行事一向高调,不少人识得他的容貌。方才来之前金栀想着若是府衙门前有人认出他,免不了节外生枝。于是相处这个主意,将他扮作女子打扮,再带上帷帽遮住。


    “方才你去打探消息独留我在此时,一彪形醉酒大汉莫名伸手要来碰我,手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油光。”他回忆起这时表情绷不住的抽动,有一种淡淡的幽怨。


    金栀环顾四周,未看见他说那人:“那人现在如何了?”


    “还能怎样!”殷琢挑挑眉头,拳头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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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咯作响。“我本想揍他一顿,可你去之前告诉我莫张扬。正巧旁边有人瞧见了将他送进官府去了。”


    殷琢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地,因为没能将那人打一顿而愤愤不平。


    “下次若是再让我瞧见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非将他手指剁下来!”


    金栀宽慰他道:“山君果然好性情,他下次肯定不敢了。”


    府衙之内,贺锦舟因齐阳朔的审问不耐烦,怒骂出声:“大人,你如此对我可想过我父亲是谁!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一个小小知县也无权审问我!我乃定王世子!”


    齐阳朔听他说这话,面上并未露出不悦之情,反而笑意更深一分:“好一个世子。想必你还不知,定王早已问罪下狱,如今你那些叔伯们也是自身难保!你倒是说说你一本就是罪臣之子,我可有权审你否。”


    贺锦舟无力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你说谎!父亲分明只是被人陷害,为何突然被做实罪名!一定是有奸佞在背后使坏!”


    他奋力挣扎却被衙役死死按住,逐渐失去力气。


    齐阳朔不屑再与他争辩,还是早些完成审问,以免夜长梦多:“贺锦舟买凶杀人罪名人证物证俱在!恶贯满盈,现本官宣判......”


    “慢!”一声雄浑的声音打断他宣布罪令。


    “这是......”殷琢奇怪看着这老太太,疑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难不成是来救贺锦舟的?就凭他这单枪匹马。


    “贺家老祖宗!”金栀颤抖的身体近乎无法控制,来自对于那人的恐惧。


    前世噩梦的根源便来源于贺家老太太。金栀心中暗道不妙,因她知晓贺家老太太手中握有一道保命符。


    “刘老伯方才晕倒后被人抬到哪儿去了?我害怕贺家会对他不利,咱们要赶紧找到他!”金栀有些焦急,心中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殷琢压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别着急,我派人去找。”


    见那贺家老太太收拾的荣光焕发,拄着那根虎头拐杖在婢女的搀扶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而入,周围人群不由地纷纷让开。步至正中央,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面。


    她悠悠开口:“这位大人,请恕老身突然到此打断公审,但因此事涉及我孙儿,实在不能袖手旁观。”


    “祖母!祖母救我啊!我再也不敢胡闹了!”见到祖母来了,贺锦舟觉着有人撑腰,连连向她求情。


    贺老太太淡淡扫视她一眼,举起拐杖狠狠打在他腿上。


    贺锦舟感觉腿像断了一样,吃痛瘫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在祖孙两人对话中齐阳朔猜到来人身份,可是见她手中虎头拐杖却是眼熟。约莫二十年前,他还是刚入官场的少年,曾听人提起过只言片语。


    “原来是贺家老祖宗,齐某有失远迎。可此在公堂之上,还请您不要打扰我审案。”齐阳朔肃声道。


    贺老太太躬身微微俯首:“大人,我为我这不争气的孙子而来,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将他带回去,我定好好管教。至于苦主的家人,我愿意给他们金银补偿。”


    “此事恐怕不行!”齐阳朔义正辞严地拒绝,“证据确凿,若就这么让你将他带走,恐怕我朝律法以后难以服众!”


    “果然是个清廉律政的!即如此......”贺老太太索性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牌,“这是怀荣长公主求先王赏赐给老身的恩赐!有此玉牌者,无论是和过错都可免除一死!”


    贺老太太收回玉牌,悠然自得开口:“怎样?现在可以让老身将这不孝孙带走了吗。”


    齐阳朔不情愿地向她行礼:“属下遵命。”


    似是不甘心就这样,贺老太太仍不依不饶:“锦舟在此前被老身用拐杖打了,现在恐怕无法走动了。劳烦齐知县找几个官差抬轿,将他送回贺府。”


    临行前,贺锦舟死死瞪着齐阳朔:“怎么样大人,你还是奈何不了我。”


    “那可不一定,贺世子,不对,已经不是了。贺公子可要当心些不要再让卑职抓到把柄了。”齐阳朔依旧嘴上不饶人。


    “那咱们走着瞧!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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