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一般。
眼前是这样真实,她伸出手使劲儿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痛感瞬间袭来。
是真的!她重生了!
“兰姨!”金栀失而复得般,抱住面前妇人。眼泪如决堤哗啦啦往下掉,“现在的你好年轻,都怪我让您日后愁白了头发。”
魏巧兰是这锦绮楼的掌绣。捡到尚在襁褓中的她,寻不到家人只能带回绣楼自己养。
过去对金栀操碎心思,一身技艺倾囊相授,绣楼中姑娘们也都默认未来金栀会接替兰姨成为新掌绣。
魏巧兰不明白自己这养女今日是怎的了,竟变得如此肉麻。她一向大大咧咧的性子受不了这些,一把推开她举起手里那根藤条:“欠你的!赶紧干活去,再偷懒今晚上罚你不许吃饭!”
这人出名的脾气泼辣,往日里一旦动怒就拿着这根藤条以示惩戒。要是换做平常,金栀。看见她拿出藤条来了,绝对早早地跑走。
“行了行了,也不知你今天是怎的了。绣样不用你去送了,再差虞柠去吧。”魏巧兰终是不忍心,打发她去做其他活计。
她早年丧夫丧子,独自做绣活儿在这儿讨生计,捡到金栀后将她认作亲生女儿疼爱。尽管平日话语上对她严厉,还是任着她放纵。
剩金栀独自待在房中,她坐在梳妆镜旁呆呆地看着窗外,直到双眼干涸才回过神。
“阿姐,怎这般苦恼?”虞柠迈着轻快的步伐推门而入,憨笑着将手中喜帖递过去,“城东徐家姑娘月底成亲,你还记得吗?就上次来家里改嫁衣绣样那家。那家婢女今日来了一趟,邀你去观礼呢!”
“柠柠,如今是什么时候?”金栀拉住虞柠问她。
虞柠指一下窗外正当头的太阳:“已然晌午。”
“我问你今日是何年何月?”
虞柠摇头晃脑思考了下:“顺历四百二十三年三月初七。”
不需任何回忆,这个日子在她心中刻入心底多年无法忘怀,恨意涌上。
“阿姐,你怎么了......”刚刚金栀听后就变得这幅严肃面容,虞柠向来胆小,忧虑可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只是想到,今日注定有一场重要的事要去解决罢了。”金栀身体不住地颤抖,恨不得就此出去撕了那人,“柠柠啊,你待会儿到前厅去,若是有人来找,帮着兰姨先拦着等我过去。”
虞柠虽不知其中用意,但她从小就听金栀的。应声答是,便匆匆下楼帮忙。
锦绮楼在当地享誉盛名。徐家姑娘将要成婚,只是对这嫁衣的绣样不满,嫌弃婢女手艺粗糙。便求上锦绮楼帮她修改衣裳。
前世金栀十六岁时,因绣功初露头角,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便自告奋勇接过。
金栀上门取衣时由着徐幼云领着四处闲逛,应对她各种荒诞且无理的要求。贺锦舟正巧上门与徐家长子商议游玩之事,路过花园之时因逞一时口舌之快冲撞了对方。
徐家长子为表歉意主动组局介绍。做徐家生意这段时间,贺锦舟也频繁造访,一来二去间两人关系不再剑拔弩张,反常跟徐家兄妹一同出游。
前世,贺锦舟和金栀私下来往密切被兰姨撞破,严厉管束她,出行都要其他人跟着。
原本今日贺锦舟上门求亲被魏巧兰赶走,金栀便趁着三日后前往徐家姑娘大婚的机会,跟着贺锦舟出走。
金栀又看了几眼镜中模样,眸若秋水,娇艳如桃。四年光阴摧残地她活的非人非鬼,既然上天给她重来一世机会,不可再走前世错路。
“兰掌绣!好消息啊!”钱媒婆笑盈盈扭着腰肢进屋,“时间过得竟如此之快,转眼间你家姑娘也到年纪了!我今个来就是替她说媒的!”
钱媒婆是十里八乡臭名昭著的媒婆,哄骗穷人家女儿给高门大户的老爷们做妾。
魏巧兰瞧不上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栀儿年纪尚小,规矩礼仪等皆不好学。我暂未有意让其出嫁。劳烦你白跑一趟,还请回吧。”
“哎!这是急什么。”钱媒婆躲开护院,挤过来在魏巧兰边耳语,“咱们姐妹认识这许多年,我还能坑害你义女不成!贺家可是宁浮镇的大户!祖上可是王公贵族,虽如今没落了,但贺公子为人上进勤奋,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免谈,我不信你这花言巧语。”任她是什么三寸不烂之舌,魏巧兰一概拒绝。
钱媒婆摆摆手:“你就是糊涂!贺家是什么人!岂容得咱们平头百姓说拒绝?言已至此,你好自为之。”说罢招呼人进来。
锦绮楼之外里外围了三圈,钱媒婆今日来就是由贺锦舟授意,本就没打算空手而归。
“在下心悦金栀姑娘,求得祖母成全今日特来下聘!意纳姑娘为妾!还望兰掌绣成全!”贺锦舟站在门外就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来意。
如此热闹,自然引人围看。
再向里一打听,啧啧称奇。
贺锦舟风流成性,凭家中与王族沾亲带故就肆意妄为,常流转于酒楼间。谁要被他缠上定头痛难受。平日里兰掌绣将这义女当做心肝宝贝护着,如今这两人撞上,肯定有大热闹可看了!
“贺公子,这锦绮楼的掌绣可不是好惹的,您可要当心些,别求亲不成倒被轰出来。”有人拱火道。
这话很快被反驳:“有贺公子这样显赫的家世,那姑娘可是高攀了。”
人中亦有不赞成此举的,恐引火上身,大多躲起来观望。
贺锦舟没搭理那些趋炎附势之话,自顾自喊:“在下贺锦舟,心悦锦绮楼金栀姑娘!望您成全!”
一声盖过一声,势有不成功便不肯罢休之意。
自古以来娶为妻,奔为妾。贺锦舟只是纳妾却愿出得如此手笔。
贺家乃名门望族,虽如今没落了,但只凭金栀绣楼娘子还是不明来历的孤女身份,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得他家的正头娘子。想来贺锦舟也是如此想的,不知他同家人怎样商议的才求得金栀做他的小妾。
“瞧瞧瞧瞧!”钱媒婆赞不绝口,“要我说这贺家公子真是个痴情的。虽是纳妾却也是抬红轿,正儿八经的下聘。换做其他人家纳妾哪有这样儿的。”说着要迎下聘队伍进来。
虞柠得魏巧兰示意,挡在中间不让。
钱媒婆往哪儿走她就挡在那,一来二回直接恼了:“你这丫头怎如此不识抬举!还不将你阿姐找来,若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虞柠害怕,但她记着金栀说过的话。弱小的身躯阻挡不了太久,钱媒婆用力一下就把她推搡到一边去了。
眼见就要撞上绣架,金栀抓住她的胳膊被顺势带倒后腰撞上。
“嘶——”金栀强打起精神安慰她,“我没事。柠柠你做的很好。”
魏巧兰惊魂未定,明明担心的不行扶起两人后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可要好好想想今日之事怎么解决!”
“我明白。兰姨您等着看热闹就行。”
“贺公子啊!我已经跟兰掌绣说了,虽未见着金姑娘本人,但您这般优秀,何愁婚配呢!”钱媒婆讨好的话十分受用,又获得一小银锭,她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中,连声感谢。
“贺公子可实在大气!连我见了都敬佩不已,可惜我家没有适龄姊妹,否则也想和贺家结亲呢!”
这话像笑话,众人哄堂大笑,起哄声络绎不绝。很快这些声音戛然而止。街上忽的传来一股阵阵恶臭。
“劳烦各位大爷让一下!”佝偻着腰背的男人分不清多大年纪,声音有些沧桑,架着一辆拉泔水的车。大概是负责城中泔水运输的老刘。
“去去去!本少爷在这儿办大事,你这臭味熏天的家伙来干什么!”贺锦舟嫌恶地捂住口鼻,离得远远地。
老刘抱歉道:“真是对不起啊,我老人家今日不适起晚了,于是和贵人撞上了,可是你们挡着这大道我没法儿过去啊,要不您行个方便先让让我?”
贺锦舟挥挥手让众人散出一条道,老刘拉着车从中过。
难闻的气味刺鼻,他又悠哉地走着。贺锦舟咽不下这屈辱,示意随从给他一个教训。
对面的心领神会,装作无意伸出脚。老刘原本走路就颤颤巍巍地,更没注意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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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哎呦——”一声过后他跌倒在地,泔水车失去平衡向旁倒下。
贺锦舟刚要喊第三声,一桶浑水冲他脸泼来,来不及躲闪。
一大股浊味还混杂两三片菜叶,贺锦舟被淋成落汤鸡,浑身散发着恶臭气味,整个人愣在原地。站的近的钱媒婆也受到牵连。
“哎呦!天爷啊!这是谁家疯子跑过来作恶!”她闻闻自己袖子上的那点味道都忍不住反胃。
人群四散开,中间两人仿若瘟神,不敢靠近。那味道直冲,有的受不了的早就跑了。
“公子......咱们可还?”贺府随从一时间不知该作何,也不敢靠近。
旁边奏乐的变得刺耳,贺锦舟挥动衣袖让他们停下。
一时混乱,本想照老刘算账,可仔细看看那老头早溜之大吉了,地上只剩下那七零八落的泔水桶。
贺锦舟只觉得面上无光,没工夫去寻,愤愤看了一眼,带着随从们匆匆逃离。
金栀站在楼上看这热闹,笑得前仰后合。
好歹夫妻多载,知道贺锦舟最好面,丢财丢物不可丢人丢面。他今日做着一出让绣楼遭人非议,即如此便让他做的事反噬到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至少在事情平息前贺锦舟都无脸面出门作怪了。
金栀从匣子中抽出一张银票拿着匆匆往后门去。
一老翁拉着那被人遗弃的泔水车,一瘸一拐地从巷口缓缓驶来。步子迈的很慢,满是沧桑。
金栀赶忙迎过去,将手中银票全部塞进他的手中:“刘老伯,多谢你今日帮忙。这些是我所有身家了,你先拿着带着家人出去躲一阵。估计今日他丢了面子,日后肯定会来报复。”
老刘默默摇头:“金栀丫头,今日不是我帮你,你也不必谢我。”
他的声音哽咽:“两年前这混账因为我的女儿已有婚约,不肯委身他为妾。他就找人将我女儿女婿扔湖里淹死了!实在是......官府说没证据......”
这些事金栀今日头次听说,前世兰姨一定是知道这些才不让自己与他往来的。原本金栀想着找老刘帮忙,事成后让他连夜逃离,能活一阵算一阵,贺锦舟即将回王城,躲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现在......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我家里没什么人了,就算他找来我也无所谓,一条老命和他们拼了就是!”老刘情绪激动,连连咳嗽。
“您把钱收下,听我的出去躲躲。”
“金栀丫头,不是我不收,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实话告诉你了,原本我准备过去了,只是有人替了我。扮作我的日常打扮去做的这事。”老刘回忆那人模样,仔细描述了一番。
“大概如此,我老人家有些记不清,但我记得他那模样有几分凶相,当时还以为是遇上土匪了。你认识那人吗?”
“是我邻家。”
“阿姐!昨个我去城东买菜,连那边的都知道了这番糗事。想一时半会儿他们可不敢再出门了!”虞柠满眼都是崇拜,“也不知阿姐是怎么招惹那纨绔了,居然带这么多人故意来咱家门前惹事!”
金栀不知如何作答,这小丫头还以为是贺锦舟因为赌气带人来挑事的。只能再嘱咐道:“贺锦舟不是好惹的,你等会儿下去告诉其他姊妹以后遇到贺家人记得躲远些。免得受牵连。”
虞柠点头称是,瞥见桌上喜帖便问她:“话说阿姐可要赴徐家姑娘的约?”
“不了。”金栀不敢节外生枝,“修书一封回绝了吧,就说我近日来身体不适,不宜赴喜宴。我与徐家姑娘多少有些情谊在,再备份薄礼送去,还请她海涵。”
虞柠将事情一一记下。
“阿姐今日变化可真大,都不像从前的你了。”虞柠嘀咕着往楼下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笑嘻嘻道,“但是阿姐一直都是柠柠的姐姐哦!变成什么样都是!”
重生之言本就荒诞,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说不定就当作中邪处置。
何况前世不久后她便离开了家乡,对于后面发生的事大多是片面的杂言闲语。不能太过张扬,需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