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璃捂着被误伤的一张脸,慌忙迎上前去:“大哥。”
谢玦目光清冽擦过他捂住的脸颊,淡淡“嗯”了一声,掠过众位小姐跟前,脚步未停,在上位落座。
众人敛声屏气都等着谢玦发落,谁知谢玦只是端起丫鬟奉上来的茶,慢品了起来。
久久无语,气氛一时安静得可怕。
饶是一向不受拘束的宛宁也少不得心下咯噔,谢璃怕哥哥吓到宛宁,疾步上前笑道:“大哥,几位姑娘闹着玩呢。”
“闹着玩?”谢璃语调微扬,他手指轻叩桌面,低沉平静的声音砸进本就不堪一击的众位小姐心里,“打扰了各位雅兴,眼瞧着各位还未尽兴,请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神色,脸色刷的一下白的泛青,有几位胆小的已经开始哭泣,又怕哭声更加惹怒谢玦,死死忍着。
六公主虽然嚣张,但最是怕这位不苟言笑的表兄,求助地看向坐在谢玦身侧的五公主:“姐姐......”
宛宁见状,垂一回眸,正要酝酿出眼泪,眼角却扫过一片衣角,姜至已经三步两走上前,朗朗行礼:“参见公爷,参见五公主。”
谢玦淡淡颔首,姜至走至一边,经过宛宁面前时,却用极低的语声,嘴皮子也不动,大有看好戏的期待:“你,完,了。”
宛宁刚酝酿出来的眼泪,生生给憋了回去,悄悄抬眼瞪了姜至一眼,但她长得过于娇柔,这一眼莫说毫无力度,更像是娇嗔,谢玦好整以暇拿起茶杯,将那一眼尽收眼底。
谢玦指腹轻捻杯岩,嗓音微凉:“还不继续吗?”
宛宁错愕地抬眼,美眸睁得圆滚滚地看着谢玦,难以置信,谢玦只是淡淡暼她一眼,垂眸喝茶。
这犹如凌迟处死的还不如砍头来的痛快!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惶惶不安,交换了眼神后深吸口气,齐声道:“我等知错了。”
六公主吓得都要哭出声了,五公主温柔的声音适时斥责:“卿落,今日定是你使性子,闹成这样,还不向宛小姐道歉,和表兄认错。”
一听要她向宛宁认错,六公主满心不服气:“姐姐!”她还要强辩,五公主凝她一眼,六公主顿时泄了气,不情不愿偏头看了宛宁一眼,硬着声音道,“对不起。”而后又老老实实看向谢玦,表情可怜,“表兄,小六知道错了。”
她虽贵为公主,可谢玦不光是她的表亲,还位极人臣,皇上对他的看重远超于她这个公主,连太子都十分尊敬谢玦,更何况她。
梵玥也反应了过来,扯着宛宁的袖子就喊:“哥哥,我也知错了。”
谢玦淡漠的目光看向宛宁。
宛宁好汉不知眼前亏,何况打架的确被拿捏住了把柄,她向来识时务,半垂眸语声轻软:“表哥,我知错了。”
五公主闻言看向宛宁,文静的眼眸有了一丝起伏。
宛宁虽然嘴上认错,心下却很忐忑,六公主身份贵重,还是谢玦的亲表妹,还有那个看上去很尊贵的五公主坐镇,不像她是个外来的,唯一能给她撑腰的是个比她还怂的玥玥,谢玦会不会偏心呢?
她天真纯净,藏不住心思,看谢玦一眼,就被谢玦看穿了她眼底的怀疑,他放下茶杯的动作就顿了下。
五公主见她们个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出声求情:“表兄,今日不过是她们姑娘家胡闹,你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谢玦话音缓缓响起:“既认错,每人将大周礼教篇抄写百遍。”
那大周礼教篇足有百字,抄写百遍......那今晚都不必睡了。
几位小姐的脸色煞白,却又庆幸这件事没有闹到家族中去,抄就抄吧,遂都行礼应和:“是。”
谢玦离开时,宛宁正好对上姜至的脸,顿时气极,他嘴唇轻启,说的是“好好抄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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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这么一场,结果只是罚抄,那些小姐已经很满足了,可六公主却恼恨,回了宫就大发脾气,一手扫落桌上的瓷器,噼里啪啦震天响。
五公主厉声斥责:“今日闹得还不够吗?还这样使性子,见天的撒泼,若是传到父皇耳里,又是好一顿数落!”
六公主委屈极了,抱着五公主的手哭个不止:“姐姐,是宛宁那贱人讽刺我!”
“人家初来乍到,怎敢冲撞了你,莫不是你出言奚落侮辱?”五公主最是了解这个妹妹,六公主语塞,咬着唇抽噎,毕竟是亲妹妹,她自然心疼,拿着手帕替她拭泪,扶着她坐下,软语宽慰,“你呀,就是沉不住气,你今日这样一闹,在姜家小郎面前成何体统?他可会欢喜?”
听到姐姐的语声软和,又提到了她最在意的姜至,六公主立即任性起来:“明日我不要去国公府了!”
“不可胡言!”五公主拧眉,“今日这样,明日再不去,表兄怎么想?”
六公主脱口道:“你在乎表兄的想法,我可不在乎。”她话音刚落,忽然感觉气氛一冷,安静极了,她惊觉说错了话,忙是回头去看姐姐,果然见五公主面色沉静,一时慌了神,挽住她的手撒娇,“姐姐,我说错话了。”
五公主叹息:“你是该好好收收性子了,竹秋,看着你主子,亲自抄那礼教篇,谁也不许帮手。”
竹秋连忙应了,等五公主一走,她才松了一口气安慰着六公主,忍不住道:“公主,你也真是的,发脾气就算了,怎么还说那句话,不是让五公主难堪嘛。”
几年前皇上虽然没有下旨赐婚,但谁都看出了他的意思,是要把五公主指给谢玦的,结果谢玦又是心系朝政又是守孝的,给耽搁了下来,至今竟未再提起,心细的大概都猜得出,谢玦并无意这桩婚事,旁人面上不表,嘴上不说,但总是下了五公主的面子。
好在五公主是个大度的,平日里与谢玦相处起来也是正常。
六公主也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心气正高,劈头骂道:“死丫头,连你也数落我!”她打了竹秋的手臂,找补道,“我看姐姐也不在意这桩婚事,不然怎会与表兄相处如此坦然。”
竹秋疼地呲牙,哪里还敢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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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之时,宛宁和梵玥还坐在一处抄写,看着一旁堆起来的一沓抄写好的纸,宛宁满脸憔悴,身子一软,倒在梵玥肩上,这么一压,梵玥笔头受力一个浓重的墨点晕染开来,毁了一张纸。
“呀!宁宁!你看你做下的好事!”梵玥尖叫起来,顺手就抢了一张宛宁的成片,“你要赔给我。”
宛宁已经没力气跟她闹了,下巴枕在她的手臂上,可怜巴巴哀求:“玥玥,你去求求你哥哥吧,也没人知道,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你看我这纤纤玉手......你忍心吗?”
梵玥低头看向她,见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心顿时软成一滩水,抬手摸摸她的脸,嗯,手感真好,哄着她:“瞧瞧我们可怜的宁宁,我不忍心啊,可是我哥哥铁石心肠啊!”
宛宁恨恨坐直了,气鼓鼓地拍桌:“我们在这辛辛苦苦地抄写,六公主铁定已经进入梦乡了!她难不成还会乖乖抄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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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玥点头:“会啊,今日哥哥发话了,五公主就会要求她的!五公主是长安出了名的温婉公正,和六公主是截然不同的人。”
这么一提,宛宁想起了那位高贵的五公主,好奇心压过了愤怒,眼睛逐渐放光:“那位五公主就是和你哥哥曾经订婚的?她那样听你哥哥的话,是喜欢了他吗?”
“严谨一些,是皇上表露了这个意思,并未正经宣旨,所以,他们并无婚约,至于喜不喜欢,我不得而知。”
“那你哥哥是不是喜欢她,不然今日为何和她一起出现?”宛宁悠哉提笔,忽然想起什么,冲梵玥俏皮地眨眼,“你哥哥那样的人,定然喜欢了也不会宣之于口的。”
梵玥陷入了沉思:“我也不知哥哥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和五公主相处倒是挺和谐的,但我感觉喜欢一个人,最起码会冲动吧,见到她会止不住笑意吧.......”
宛宁缓缓凑近出神的梵玥,眼眸亮晶晶起来:“咦,玥玥,你脸红了,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梵玥推开宛宁,嗫嚅:“你压着我的宣纸了。”
宛宁支着下巴往后挪,笑脸嘻嘻的。
这时谢璃兴冲冲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摞宣纸,瞄了一眼她们的案桌:“我就知道你们抄得慢,哝,我给你们分摊了一点。”
梵玥和宛宁眼睛一亮,接了过来,两人很快分了夹到自己那一摞里凑数,宛宁本就对谢璃印象不错,此时见他如此善解人意,更是欢喜,抬头道:“少禹,你真是个好人!”
谢璃便呆了。
“可是,可是字迹都不同,哥哥会不会查出来?”梵玥有些担心。
宛宁笑容一卡,不可思议道:“他还会一张一张查看?”他看上去更像是指点江山,指挥千军万马那种,还会无聊地抽查这种东西?
这么一问,梵玥愣了一下:“以前倒是没有过。”
谢璃点头:“那这次必然也不会。”
梵玥一想也是,表情变得揶揄,暧昧挑了谢璃一眼:“二哥哥,从前你可是不会帮我作弊的,怎的这回这样殷勤了?”
十八岁的谢璃从小成长在谢玦和谢家的庇护下,性子十分纯真,立刻红了脸,一点心事也藏匿不住,目光情不自禁瞄了宛宁,梵玥立刻明白了,只可惜宛宁一心点着份数,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等点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谢璃忙问:“怎么了?”
宛宁愁眉苦脸:“还差四十几份呢。”
谢璃连忙坐下,铺纸研墨:“我再帮你写,你休息一下。”
梵玥旁观着,看着他已然被吃得死死的模样,幽幽叹息,我的二哥哥啊,你也太没有策略了。
宛宁没有多想,对于谢璃这样热心,她自然很开心,忙不迭地点头,一脸的笑意,甜美乖巧极了,谢璃便受了鼓动似的,恨不得挥笔就是一百份!
正当他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梵玥眼尖瞥见月色下人影微动,那轩然的身姿除了她的哥哥,还能有谁,慌忙按住了谢璃的手,快速提笔,再将另一支笔塞进宛宁的手里,不由分说按下宛宁的头,做出认真抄写的模样。
宛宁机灵,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端正了坐姿,一脸认真。
梵玥从小调皮,谢璃跟着她没少挨罚,自然也明白了梵玥的动作含义,幸亏他早有准备,放下了紫毫笔,从身侧的食篮中端出两碗血燕羹来。
模样做得十足,梵玥心里却是犯着嘀咕,哥哥怎的这个时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