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夜深如墨,星子低垂。
落泠苑中,窗户紧闭,皎洁银华从窗纸透出来,朦朦胧胧,在地上凝成一片霜白。
洛洛蜷在猫窝里,脑袋一拱一拱,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它近日在暗中观察了许久,还是没发现迟锦闻身上有半分堕仙的气息。
倒是奇了。
莫非这世界还有其他的上渊之人吗?
洛洛前爪伸向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罢了,事已至此,先睡一觉再说。
橘猫再次缩成一团,将脑袋埋在毛绒绒的身子里,闭上眼睛浅眠。
忽地,紧闭着的窗户像是被风吹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
冷风灌入,洛洛打了个寒蝉,不满地抬眸看去。
刚一瞧,就撞上一双幽深的凤眸。
“喵!”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嘘。”
迟锦闻俯下身,提起炸毛橘猫的后脖颈,唇角轻勾,低声威胁道:“你若是把阿泠吵醒了,我倒是认识一位给猫阉割的师傅……”
“喵呜?!”
【啊啊啊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残暴?!】
洛洛被吓得发抖,软软地垂下脑袋,轻轻“咪嗷”了声,权当同意他的话。
迟锦闻将它放在猫窝里,满意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即便绕过屏风,走进内室。
洛洛缩在猫窝里,心念一动,玄紫命盘便出现在它的猫爪上。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生探查一下他的神魂。
依稀记得,当初司命仙尊跟它说的方法,说是只要按下旁边的小凸起……
猫爪在命盘旁边摩挲了下,命盘上瞬间便发出莹莹紫光,其中一道从命盘中心射出去,直直冲向内室。
洛洛:?!
橘猫赶紧压住命盘,猫爪胡乱在上面拍着,稀里糊涂弄了好一会儿,命盘才收回紫光,恢复如常。
洛洛抱着命盘,心有余悸,有些不安地往内室里望了望。
虽然不知道那道紫光是什么。
但应该……大概……或许伤不到神君吧。
此时,内室中
沈泠躺在榻上,睡颜宁静。
月光透过窗纸,朦胧落在她的面上,羽睫轻颤间,肤白如雪,极尽仙人之姿。
迟锦闻半蹲下身,凤眸中笑意潋滟。
“阿泠。”
黑暗之中,迟锦闻执起她落在榻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我真的好开心。”
分明才分开了不过两个时辰,他就想她想得难以自拔,直接翻墙又进了她的院子。
想得辗转反侧,茶饭不思。
从沈泠走的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他想一辈子都缠在她身边,半步都不离开。
天知道他听见沈泠说她也心悦他时,心里有多激动,有多开心。
迟锦闻自幼便是武将之首的嫡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有她,能这般牵动他的心绪,让他如坠深渊、心如刀割,也能瞬间拉他回人间,甘愿俯首称臣。
迟锦闻吻着她的手背,虔诚又认真,像是神君最忠诚的信徒。
“阿泠。”
“我永远忠诚于你。”
-
沈泠睡得正香,忽地眼前一晃,将她的神思惊醒。
放眼望去,似是处在一处浩渺海面上,天上星斗交错,明月如轮,仿佛近在咫尺。
这是哪里?
我是在做梦吗?
沈泠踏上海面,点点蓝光自远处汇聚在她脚下,将她托举起来,在海面上行动自如。
海面浩渺,像是漫无边际,沈泠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地,她瞧见远处有一株巨树。
树冠参天,周身萦绕着莹白光辉,海水里的蓝色光点争先恐后地向树冠上涌,最后化为白光,在叶片间穿梭游走。
远远望去,虽然看不太真切,仍是能感到浩渺神性,自那巨树上蔓延开来。
沈泠被巨树吸引,一步步踏过去。
一位神君立于树下,白袍加身,青丝散开,仅由一根素白绸带松松束起末端。
她许是瞧见人来,回头遥遥一望。
沈泠愣在了原地。
她……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忽地生起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们曾在无数年前见过。
“你来了。”
神君像是笑了下,声音飘渺冷清:“我等你许久了。”
沈泠回头瞧去,一只凤凰从远处掠空而来,金翼遮天,灼灼生华。
它落在神君身旁,摇身一变成了人形。
红袍金冠,矜贵非凡。
凤凰将金冠取下,在手中掐了个法诀,变成了根火红的凤凰花簪,被他簪在神君的发间。
“神君。”
凤凰半跪在地,执起神君的一只手,虔诚轻吻:“我永远忠诚于您。”
沈泠看着眼前一幕,心尖一颤。
她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个场景,几乎是一瞬间,她便脚不受控制般地冲了出去。
“不要!!”
沈泠话音刚落,就瞧见神君将发间的花簪取下,径直插进凤凰的心窝。
“我不需要你的忠诚。”
神君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心口不断出血的凤凰,声音冷寒地像冰:“滚回你的凤族,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神君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撂下这句话,转身便消失在了此处。
凤凰变成原型,原本灼灼生华的凤羽变得黯淡,插在心口处的花簪变换成一根凤翎,将他半个身子贯穿。
沈泠看着地上生机消减的凤凰,不知为何,心上泛起一股钻心的刺疼。
恍然之间,她的耳畔好似响起了凤凰临终前的悲鸣。
“神君……”
“你好狠的心。”
她分明知道的。
每只凤凰的凤翎里,都聚着一半神力,另一半神力则是藏在心脏里,被凤凰时时刻刻保护着。
他毫无防备,将自己的凤翎献给神君,却被她亲自插进心口。
两半神力相冲,凤凰神基受损,必死无疑。
沈泠虽然看不清凤凰的脸,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一道彻骨的视线,像是穿破虚空,直直落在她身上。
浓烈的爱意和恨意交织,还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沈泠心神俱震,猛地睁开双眼,手抚上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阿泠?”
迟锦闻的声音自她身旁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之色:“你怎么了?”
“迟锦闻?”
沈泠惊魂未定,偏头看着迟锦闻,不知为何,忽地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
“你有什么有事?”
沈泠半撑起身,颇为着急地上下打量着迟锦闻,甚至上手想去扒开迟锦闻的衣服,看看他的心口。
“阿……阿泠……咱们,咱们还没有定亲呢……”
迟锦闻的手扯着衣襟,耳根通红,凤眸低垂,又羞赧又扭捏地道了句:“若是你想,我任你处置。”
沈泠没听他的话,直接将他的外袍和里衣都扒开,露出胸膛上的一道红色胎记。
那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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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大不小,正好在心口处,细长一小条,若是不仔细看,任谁都能将这认作是利器所伤的口子。
“这是……”
沈泠抚上那道胎记,轻声喃喃:“痛吗?”
“痛?”
迟锦闻垂眸,看着心口上的胎记,忽地轻笑:“不过是个胎记罢了,怎么会痛呢。”
迟锦闻将她抱在怀里,吻上她紧蹙的眉心:
“阿泠可是做噩梦了?”
“没事的,我一直在这里。”
沈泠回抱着他,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她的眼尾落下,打在迟锦闻的肩侧。
“我就是感觉,你很痛。”
沈泠不知心底那股忽来的痛楚是怎么回事,像是一把刀子插进心口,辗转搅弄,叫人痛彻心扉。
良久,沈泠才渐渐平复了心绪。
她从迟锦闻怀里退出来,长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些哑:“你怎么在我的卧房里?”
“嗯……”
迟锦闻想了会儿,最后干脆实话实说,半俯下身,看着沈泠弯眸浅笑:“相思入骨,一时辗转难眠,便夜探香闺,见卿以解相思之意……”
沈泠侧眸瞥了他一眼:“说人话。”
迟锦闻瞬间老实:“我想你了,想得睡不着,就想翻进来看看你。”
沈泠起身披上外袍,走到桌旁倒了盏清茶。
桌上的茶是傍晚时候林笙沏的,早已凉透,沈泠仰头一口喝下去,冰凉茶水涌入喉间,倒是将心底浮躁的心绪全都冲了个干净,神清气爽。
“下次不准随便翻我的卧房。”
沈泠放下茶盏,淡声开口。
说罢,她偏头瞧见迟锦闻垂着凤眸,颇为委屈地低声应了声“噢”。
“乖。”
沈泠走过去,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下:“我明日去锦茶轩寻你。”
迟锦闻还没从沈泠主动吻他的惊愕中缓过来,整个人懵懵的,长指抚上唇瓣按压。
“嗯……嗯。”
他有些傻地点了点头。
“怎么这么傻?”
沈泠轻笑出声,忽地被迟锦闻捧住双颊,炙热的吻随即落下。
缱绻、炙热、缠绵。
万籁俱寂,呼吸交缠间,耳畔只有两人的心跳声,愈演愈烈,经久不息。
“都听你的。”
迟锦闻的声音哑着,凤眸幽深,大手压着沈泠的脖颈深入:“阿泠说什么我听什么。”
屏风外还在思考紫光效用的橘猫:……
它真的是自讨苦吃,明明可以自己行动,在暗中保护沈泠,却还是要变成猫身回到她身边。
这下好了,直接管都不管猫了,堂而皇之地在里面亲起来。
橘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柔软的猫爪在命盘上拍了拍,收回了它的空间内。
既然还能这么有精气神,想来那个紫光也没什么事。
虚惊一场。
险些害得它连觉都睡不下去了。
橘猫缩成一团,将猫耳压在脑袋上隔住内室的声音,很快便沉入了梦乡,呼吸清浅。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外,透过窗纸看着里面缱绻的两人,目光晦涩。
窗外寒风凛冽,月光清幽,照在人身上,冷得刺骨。
又是一阵风吹来,将地上的枯枝败叶卷起,在空中轻轻回旋。
偶地一两片枯叶飞起,落在紧闭着的窗前,被人用手轻轻拂去,随即轻笑一声。
风停叶落。
窗旁的黑影也随风离去,没留下半分痕迹。
像是从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