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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再三试探

作者:猫三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方清珏等了足足一分钟都没等到答复,眼神变得越来越锋利。他三下五除二地脱下潜水服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纵身一跃扎进了海里。


    清凉的海水包裹而来,他听着回响在耳边的水声,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失重感,两眼紧盯着被浮动的海水扭曲成波浪形的白船,心和身体同时向下沉,却不似从前那样恐惧,反而有一种一辈子都上不了岸的绝望。


    只听扑通一声,一抹纯白跃入海中,直朝他了游过来。


    江川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向上游。随着“咕噜——”一声,他们冒出海面,方清珏立刻听到一声训斥:“你不要命了吗!”


    方清珏抬手抹了下脸,看见江川眼底积蓄着浓郁的愠意,感觉自己赌对了。


    以退为进,结果往往会出其不意。


    “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江川眉尾向下一压,脸色黑沉沉的,“你开什么玩笑。”


    “那我换个说法,你欠我的那条命我不要了。”方清珏抓着栏杆爬上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会再问没意义的问题,你也别再搞没意义的偶遇。江川,你在我这早就翻篇了。”


    他声音平静,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好似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令江川倍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神情都僵滞了。


    “仔仔……”


    “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方清珏态度和表情一样冷漠,“也容易被我对象误会。”


    闻言,江川眸光一凛,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起来:“对象?”


    他凉嗖嗖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关你屁事。”


    胃不知道又在犯什么毛病,突然抽搐了起来。方清珏摸了摸裤兜,发现没带药出来,便对站在一旁满脸震惊的两个潜水教练说,“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年纪轻的那名教练还怔怔地看着他们,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稍微大一些的反应很快,立刻说:“能,能能能!”


    “开回去。”


    方清珏站起身来。


    教练看了眼扒着船尾泡在海里发愣的江川,挠了挠头:“你朋友还没上来……”


    “关我屁事。”


    方清珏转身进了船舱。


    舱里有浴巾,也开着暖风,轰得人心里发暖。他用浴巾擦拭半干半湿的头发,听见身后传来江川的声音。


    “是你大学同学?”


    方清珏动作一顿,冷冷淡淡地怼了一句:“你还是关心关心你金主吧。”


    江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他开房时他有女朋友。”暖风吹动方清珏的衣角,弄乱了他的头发,也模糊了他的声音,“谁家好人知三当三?”


    江川几步走到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究竟是出于揶揄,还是出于真心。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你忘了那通电话吗?”


    江川微蹙着眉:“你是真没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方清珏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胃里却冒出来千万根针在四处乱扎,疼得他弯下了腰,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江川立刻伸手去扶他,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了?”


    掌心碰到方清珏胳膊的一刹那,他眉心一颤,立刻抬手探向他的额头,然后就将人背了起来,气得咬牙切齿:“都烧成这样了还跳海!”


    方清珏挣扎着:“你放我下来。”


    “再动我就扒了你的裤子,”江川扭过头来看他,一字一顿道:“打屁股。”


    他的语气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平平淡淡的,却听得方清珏心中一凛,立刻跟被人点了穴似的安静下来。


    快艇停靠在浮桥边,江川背着方清珏快步走下船,教练便将快艇又开了回去。


    顺着木栈道往回走,江川停在SUV旁,拉开车门将他塞进去,再啪地一声摔上车门,开车去医院。


    轿车顺着沿海公路迅速朝城区逼近,他后知后觉地品出几分不对劲。


    方清珏是无辣不欢的性子,以前喝个豆浆都会往里加点红油。但这次回来,他点的砂锅鱼丁是酱香味的,加了辣椒的炸串一口没吃,再结合他喝完芒果沙冰就吐了出来——


    江川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胃病?”


    方清珏瘫在副驾驶上,闭着眼,拧着眉,鼻尖沁出不少细密的汗。闻言,他没好气地说:“你才有病。”


    江川一听,更加笃定了,“看来不仅有,还很严重。”


    方清珏:“……”


    路上车不多,十几分钟便开到了镇医院。江川挂了个急诊,搀扶着方清珏去科室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


    医生轻叹道:“你这年纪轻轻的,胃病挺严重啊。”


    江川立刻追问:“……有多严重?”


    方清珏捂着肚子,唇瓣淡无血色,额角也缀着冷汗,已然疼到了极致,却不忘记开口怼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医生扫了他们两人几眼,最后目光定格在方清珏的脸上,“胃都这样了还敢喝酒,这次没胃出血都算你命好。这几天要注意饮食,只能吃半流食,烟酒什么的,以后都别想了,忌了吧。”


    他开了单子,让方清珏住院治疗,方清珏不愿意,被江川强按着躺在了病床上。输液效果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没一会儿他就没那么疼了,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这间病房没别人,江川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隔着不远的距离肆无忌惮地注视着他。


    暖融融的日光笼罩着方清珏的面容,像是添了一层柔光滤镜,令他看起来柔和许多,不像清醒时那么冷厉。


    江川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很专注,神情却有些落寞。输完液都下午了,他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见温度真的降下来了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人中午没怎么吃,一会儿醒过来估计会饿。江川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万分小心地关阖了房门。


    刚走到医院食堂,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嵇野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


    “我要订婚了。”嵇野故作轻松地说,“原来妥协也没有很难。”


    对于这个结果,江川并不意外,却感到很无力,而且是深深的无力。他朝一旁的长椅走过去,岔开腿坐下来,身子向前倾,手肘搭着膝盖,说:“嵇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嵇野没说话,但江川知道他在听。


    “从前,有一对很相爱的同性情侣不被彼此的家人接受,其中一方也是家人生了重病,以死相逼。他妥协了,抛下爱人去结婚生子,你猜他是什么下场。”


    嵇野:“什么下场。”


    “他爱的人一蹶不振,变成了一个嗜赌成性的烂酒鬼。他的妻子在流言蜚语中生下孩子,将一切都怪到孩子头上,互相生恨。他众叛亲离,死了都没有人愿意给他送葬。”


    嵇野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妥协伤害的不止是一个人。”


    电话那端的人没有说话,周围也很安静,江川等了一会儿,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确定电话没挂断就又放回了耳边。


    他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等。良久,嵇野声音很轻地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江川低着头,盯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才揣起来,掏出一支烟,点燃,静静地抽。


    他想起方清珏说他现在不是单身,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向现实妥协了,又实在没有脸去开口问,只能裹挟着沉默再次点燃一根烟。


    微风带着凉意,江川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袅袅白烟绕着指尖散在风里,像怎么留都留不住的过往。


    他在长椅上坐了很久才起身走进食堂,打了一份清粥小菜回病房。


    方清珏已经醒了,正躺坐在床头玩online五子棋,听见门开的声音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问:“你没走?”


    “舍不得我?”江川眼尾上扬,笑得点暧昧。


    方清珏白了他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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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吃饭。”


    他将打包盒放在床尾桌上,又打开了饭盒盖子,淡淡的米香味扑鼻而来,瞬间铺满整间病房。方清珏本来不觉得饿,没想到闻了几下肚子就咕咕叫了出来,只好凑过去喝粥。


    “……真谈恋爱了?”江川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清珏搅动稀粥的动作停下来,“这还能有假?”


    话音一落,江川的下颌线瞬间绷紧了,声音也有点沉:“什么时候谈的?”


    方清珏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状,江川微微眯缝起眼睛,语气笃定:“你根本没谈恋爱吧。”


    他的瞳色很浅,直直地盯视过来,让方清珏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便立即偏头避开了,“我谈得好着呢。”


    “是么。”江川向后一靠倚着椅背,右腿交叉叠放在左腿上,姿态忽然变得很放松,“病成这样都没联系,你和空气谈的?”


    方清珏用勺子狠狠戳了几下粥,抿着唇没说话。


    江川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收回目光,低头摩挲着衣角,“那天下了大雨,你应该记得吧。”


    他没有具体明说是哪天,方清珏却立刻明白了,心想,这人真是故意添堵,吃饭的时候聊这个,谁他妈还能吃得下去。


    “那时秦朗刚接手他爸的公司,正好有个戏在这拍,他来监工,我过去帮忙,都淋了雨,正好他房车就在片场,我就顺便在他房车洗的澡。”


    方清珏低低地哦了一声。


    “你问了我两遍为什么分手。”江川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你知道的。”


    方清珏顿时没了声音。


    当初江川提分手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同意,死缠烂打到江川连家都不回了。


    所以对突然冒出来的秦朗,他一直保持怀疑,真正伤到他的根本不是这个所谓的第三者,而是江川一点机会都不给的狠心。


    屋里的灯亮得刺眼,那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再次撕裂成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方清珏低声道:“你和胖子说我幼稚,说和我在一起很累,我听见了。”


    江川垂下眼帘,双手交叠,很用力地握在一起,一向上扬的唇角变得无比平直。


    良久,他低声道:“对不起。”


    方清珏听罢,眼里仅存的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忽然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其实没什么可对不起的,那时候的他确实幼稚,做事横冲直撞不顾后果,江川累到厌倦很正常。


    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恨。


    方清珏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喝粥,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头发很长,狼尾都留到了锁骨,低头的时候垂下来的头发能遮住整张脸。江川将腕间的佛珠摘下来,递给他,示意他将头发扎起来。


    方清珏垂眸看着黑檀木佛珠,有点难以理解地问:“你到底信不信佛?”


    “本来就是给你求的。”他无所谓地说。


    “呵。”方清珏压根不信。


    他把头发别到耳后,继续低头喝粥,没有接的意思。


    江川起身凑近,手也伸了过来,一副要亲手给他扎头发的架势。


    方清珏立刻躲开了,端起粥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重重地摔在床尾桌上,冷着脸道:“喝完了,滚。”


    “喳,奴才这就滚去洗碗。”江川把佛珠戴回手腕,端着碗往出走。


    方清珏乜了他一眼,掀开被子躺了回去。


    许是那碗粥起了效果,胃暖起来后还真有点困,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连江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翌日一早,他输完液,不顾医生的劝阻强行出了院,回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铛铛铛——”


    有人在敲门。


    方清珏打开门,对上那双浅淡的眼眸时微微一怔,随即就皱起了眉:“你来干什么?”


    江川拎着几袋吃食站在门外,闻言朝他微微一笑:“不是你约我来的?晚了一点而已,不会反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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