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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用膳(新修)

作者:棠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宁瑶回过神,还在不住回想仇樾的话。


    “那小子同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想到初见那日徐知远握紧她的手,又在她强求后便立时答应。宁瑶走在回屋的路上,风渐凉,吹人微冷,她脸颊却可疑地浮起红晕。


    这呆子,先时她还以为是他姑母向他施压。


    …难不成,还真是对自己一见倾心?


    她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想到他今天一改反常,温顺地倚在自己怀中,又有些羞赧。


    要说,她容貌过人,又有家财万贯,徐知远见这宅邸如此阔绰,对她情根深种,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


    宁瑶行到屋中,心事重重地拉上了门。


    只是,如今的他同梦中的他,好似完全是两种模样。


    梦中,徐知远虽从未见过她的模样,但那日打马游街,谁人不知当朝状元郎芝兰玉树,龙章凤姿?


    他既能拒万千窈窕贵女,乃至凤子龙孙,对赐婚嗤之以鼻,现今就能对她一个孤女动心?


    宁瑶自认,她虽貌美多金,却也没有这让人面目全非的本事。


    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他当真就是这样自恃才高,追名逐利之流,才在还未金榜提名前,做这能屈能伸,依附旁人的白眼狼呢。


    毕竟,今日那百依百顺靠在她怀中的身影,她可是清清楚楚这单薄衣衫下的脊骨有多孤傲,宁可冒着皇叔父龙颜大怒也要拒婚。


    念及那双秋水般澄澈的眼,今日被伤后,虚弱地躺在她怀间……宁瑶耳根微热,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尚需观察。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无论如何,她此行迢迢,吃到嘴是其次,他这颗心却是一定要赔出来的。


    因为她真的很记仇。


    想到今日美人在怀梨花带雨,又是亲手给他喂药,又是握着她的手入睡。宁瑶不禁低头,望向自己柔腻白净的手。


    他的手心是很宜人的温度,被修长清瘦的手拢在掌间,那温度就似乎忘不掉似的。


    …


    待月进来为她收好床榻,又点了香烛,才发觉自家郡主自回屋开始,便好似一直盯着手发呆。


    唇角微弯,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


    这厢,让宁瑶挂怀之人,却在入夜后满府寂静之时,陡然睁开了眼。


    冷清月光自轩窗倾泻入屋,映出他唇边勾勒的笑意。


    丁玉瑶…


    徐知远一字一字念出,情意萦绕在口齿心间,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三个字,也不知可有一字是真?


    宁瑶万万想不到的是,自今日起仇樾师伯帮忙圆谎,就已是一步错,步步错。


    其实,倒不如说从初见那惊鸿一面,她就已经露馅了。


    今日宁瑶听闻后大惊失色的话,都是他编出来的。仇樾再有心推动,也不会如此直白地告诉他宁瑶喜好美色。这一切都是在白日里那位先生理直气壮地唤他知谨后,他心有推测的将计就计罢了。


    好在他应该不曾露馅,倘若那位先生已同宁瑶通了气,那他大约已该被扫地出门了。


    徐知远低头望向今天她亲自替他缠好的绷带,少女那一抹丹桂的淡淡芳香,似乎犹萦绕其间。


    事成者总会被上天给予眷顾。正如眼下,他已确信这位姑娘非但不是为着所谓招婿而来,连带着父母早逝、世伯赏识,都不过是她精心圆好的谎罢了。


    什么挟恩图报…大约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来的吧。


    窗间桂花飘落几许,和着溶溶月色轻飘入窗,平白扰动思绪。


    徐知远临窗望月,长睫微垂。


    他诚为报恩,但被昔日恩人这样做戏玩弄,心中就似乎被涩意和没由来的酸意填满,说不出口,闷不出声。


    可细品之下,那道掩埋多年而深不可及的裂痕,又似乎在今日被她抱紧、缠绕、缝合。


    那句“心悦”,那个拥抱。她毫不作假的关心、怀中温热和甜馥花香,想起这些,他一时竟眉间怔松,嘴角不知不觉间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她打探良多,到底还是没能将他了如指掌。正如她不知道,他素来内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既要报恩,他予取予求。


    庭中风簌簌,拂过一地落花。望着临着不远的、正院的几星灯火,徐知远没由来地心念一动:


    虽然不知道真名为何,不过往后,还是唤她阿瑶吧?


    心悦两个字被掰开来揉碎了缠绵在齿间…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未经人发觉的角落,倚窗望月、面色如玉而神情郁郁的郎君,耳垂红得快滴血了。


    *


    想通许多后,徐知远这晚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许是得了宁瑶示下,这院落本就清幽非常,此时更是无人相扰。风乍起,只闻到落花香、听到池中水。待他悠悠转醒,竟已是日上三竿。


    纵然徐知远心中已有成算,第二日乍一开门时,还是不免怔愣。


    少女笑颜如花,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她乌发如云,只松松地挽了个髻,步摇上流苏听话地垂在耳边,一晃一晃,也不知打在谁心上。


    宁瑶没想到这书生倒比她还爱睡懒觉,一觉睡到红日高悬,她都练完两套拳法一套剑法了,他都未起。


    索性回屋又梳妆打扮,见他屋中竹帘总算打起,便放心地朝他院落去了。


    到底还是未及弱冠的年少。徐知远没成想两人会碰个脸对脸,此刻心下微窘,轻咳一声,“阿瑶寻我,可是有事?”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宁瑶没在意这称谓的变化。昨日师伯一闹,两人关系倒的确拉近了许多。


    至少现在,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他屋中,轻轻拍手,“传膳吧。府医说你近日行动不便,索性我凑合一下来陪你一道吃。”


    她眉眼弯弯,“听说你不爱喝药,也来盯着你用药。”


    郡主府上的菜肴,自然是满盘珍馐,炊金馔玉。


    单单是一道绉纱馄饨,都是府中大厨四更天起来手擀了面粉,以蛋清揉了面团,又用极鲜的虾仁佐以鲜肉为馅,做出的馄饨皮薄肉匀,晶莹剔透,叫人一看便知是厨子极用心做的,不负这绉纱的名头。


    只不过…看着主仆二人面对满桌佳肴略显错愕的神情,宁瑶思绪一时被打乱,不由好笑。


    只不过,这也是她用心提点过的。


    她许久不曾来过这处宅邸,仆从如今见了郡主归来,一时间都是千方百计地想着出头,势必要做出一番名堂,以得主子看重。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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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媚眼是抛给瞎子看。宁瑶唯恐这对机灵的主仆看出端倪,还得煞费苦心地暗示厨子饭菜做得低调可口便好,不必大吹大擂。


    她想到自己交代下去时,府中总管神情困惑不解,如今再看看这略显低调的民间菜肴,倒是叫人心安了一半。


    ——府上都是人精,倒不必多说太过。


    如今这一桌珍馐,俱是量小且精。她满意地点点头,暗自示意待月一会儿给掌厨的领赏。


    尘风也看着这一桌珍馐——分量既小又精,就连装饰的小菜也精细地雕成了花。纵然在江南徐府,富商之家,这样精细的菜肴也是极少见的,一时心头大震。


    不过,他眼神极尖,只错愕了一瞬,便看到了餐桌上的几道萝卜菜肴。


    ……


    宁瑶屏退众人,兀自拉着徐知远落座,朝他微微一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吩咐府上厨子先做了些江南菜式。”


    她高高兴兴地舀了一匙馄饨放入徐知远碗中,“尝尝看?”


    徐知远还未回应,她一拍脑门,“对了,想起来你行动不便,那还是我喂你吃罢。”


    徐知远:“……”


    其实,他是伤到了胸口,但并不代表不能抬手。


    好容易咽下这一口馄饨,他望着宁瑶,故作犹疑再三,“阿瑶…伯父,不同我们一道吃吗?”


    宁瑶此刻也意识到他称呼转变,但一面给他夹了一箸又一箸素烧萝卜、调萝卜丝,一面见他疑惑,微微一笑道,


    “世伯素来喜好游历山川,只不过昨日恰巧来府,我才让你同他一见。昨夜,他听闻京郊有奇人奇景,已经连夜赶路走了。”


    她答得泰然自若,徐知远却觉意料之中。


    不过他原以为今日三人见面,他还得多花些心思绕开徐知谨这个名讳,孰料观她今日神色,那位先生走得实在及时。


    …旋即开始看着碗中的素烧萝卜、萝卜丝开始发楞。


    食不言,两人对着满桌珍馐彼此笑笑,就此平淡地用完一餐饭。


    用过午膳,按理来说徐知远便该用药。他胸口处的绷带未换,还有些外药要服。


    望着眼前巍然不动的娘子,徐知远道,“我同阿瑶你到底尚未完婚…”


    他看她神色无异,“不如还是叫府医或是侍从来换药吧?”


    “好啊。那我去催催汤药。”宁瑶本在发呆,经他这一句,倒是反应过来。


    见她推门,兴高采烈地去取药,屋外仆从则顺势开始撤下菜肴餐具。


    尘风看着那两碟子空了的萝卜丝、素烧萝卜,都有些目不忍视了。


    他侧身过来,悄悄咬耳朵道,“公子,你不是最讨厌吃萝卜的吗。”


    江南好养生,冬吃萝卜夏吃姜的习俗家家户户代代相传,徐家也不例外。


    不过,公子素厌萝卜,这样的素烧萝卜萝卜丝,别说是上了公子的案几,便是院内厅堂,平日里也是进不得的。


    徐知远见他一脸错愕,镇定自若地饮下一口茶,“觉得还没那么难入口,就吃了。”


    见自家小厮仍啧啧称奇,徐知远唇角微翘,刻意岔开了话题,按下不表。


    其实,少女眉眼明丽,唇角微弯,将那一箸箸萝卜丝放到他碗中时。


    就连萝卜丝,好似都顺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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