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凭什么
沈升本想再过两日，等沈瑕的身体情况稳定了再带弟弟去京城。可沈瑕压根不愿意等，催促着早点出发。
府里只能连夜收拾行李，王福忙得晕头转向，一夜未眠。
天亮的时候，沈瑕走出沈家大门，看到这十几辆马车，诧异地问道：“大哥，我们这是要搬家吗？”
沈升解释道：“此番去京城，路途遥远，自然要做好准备！”
沈瑕小声地问：“大哥，这次是不是带了很多钱出门？”
沈升摇头，告诉沈瑕：“沈家在京城有不少商铺，路途也会经过其他商铺，途径之处，我顺道收账，所以无需带银钱出门。”
沈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升，一脸崇拜地夸赞道：“大哥真厉害！我要是能有您一半的能耐就好了！”
被弟弟夸赞，沈升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温柔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轻声言道：“我已经写信给京城的友人，为你谋求个官职。瑕弟，你要坚强地活着，陪着大哥！”
沈瑕歪着头避开沈升的手，对他说道：“大哥，我都是当官的人了，以后在外人面前别摸我的头，会影响我的官威的！在家里，随意大哥摸！在外人面前，大哥以后得帮我维护形象！”
沈升一脸宠溺，笑着颔首，把手放下。用调侃的语气回应道：“行！沈大人，上车吧！”
熬出了一双黑眼圈的王福面色憔悴的引着沈瑕上车。
沈瑕上车后，对马车里的布置很满意！有钱真好啊！无论在什么时代，都能享受高级顶配的舒适生活！
沈升正在车外叮嘱王福。沈瑕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沈升上来，探头出去叫道：“大哥，何时出发？”
“马上！”沈升对沈瑕回应了一声吼，又低头继续叮嘱王福。
片刻之后，沈升才来到车上。
沈瑕语气随意地问道：“大哥跟老王交代了多少事？”
“此番去京城，也不知道在外面待多久，阳州城这边我就交给老王了。”沈升告诉沈瑕。
沈瑕惊讶：“这次出门不带老王？那谁来管事？”
虽然老王话多了点，但是管理能力还是不错的。
“早些年我在京城买了十几套宅子，那边有管事的人。”沈升并不想让沈瑕操心这些事。
沈瑕好奇地问道：“大哥，家里到底有多少钱财？”
沈升低声吐出四个字：“富可敌国。”
沈瑕摇头，笑着说：“大哥，您在说笑吧！”
如果沈家真的富可敌国，这么大一块肥肉还不得被其他奸佞之人吞入腹中！
沈升表情认真地言道：“绝无虚言。”
见沈升不似开玩笑，沈瑕更是好奇了，低声问道：“大哥，您在京城的友人，该不会是个高官吧？官位有多高？”
沈升犹豫了一下后，开口告诉沈瑕：“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救过今上。那时候今上还是皇子，被派去江南赈灾。赈灾银子在半道上遭山匪抢走，今上带兵去剿匪欲要夺回赈灾银子，却落入山匪手中。我救下了今上，替今上将赈灾银子找回并且护送到灾区，帮今上安抚灾民。”
沈瑕没想到沈家早就抱上了大腿！激动地言道：“所以大哥是皇帝的救命恩人！那皇帝登基后为何没有给大哥封赏？”
这个时代讲究士、农、工、商。长期以来商人受朝廷打压在最底层。沈瑕觉得这个皇帝真是不会办事！登基后连当初的救命恩人都不帮一把！哪怕不能封侯拜爵，当个小官也行啊！
沈升解释道：“当初今上是想将我举荐到东宫做事，我不愿意涉及朝廷，故而完成赈灾之后就悄然离去。在文德太子驾薨后，今上被太子|党推出来争夺储君之位。恰逢家中遭人报复，我带着你前往京城求助今上。”
“奈何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不过自此之后，我开始为今上效力。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今上登基后，曾要封赏我。被我拒绝了。我别无所愿，只求自己的弟弟能好好活下去。”
好家伙！大哥你拿的是男主剧本啊！
沈瑕对沈升竖起大拇指，感慨道：“大哥！您真厉害！可惜了，当年我年幼，无法跟着您一起闯荡江湖！”
沈瑕仿佛看到了自己活蹦乱跳到老的场景！有这样一位厉害的大哥，他应该能苟下去！
面对一脸崇拜的弟弟，沈升只觉得心里酸涩。失去双亲，身中剧毒，弟弟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对他这个大哥一直很尊敬。这样乖巧懂事的弟弟，沈升怎能不宠着！
“这是沈家的车队吧！”
“是沈家的车队！”
“沈家是要出货？”
“不对！沈氏商行出货并不是这样的车队，这架势显然是沈氏商行的东家出行！”
“沈家莫不是要跑？”
“昨日陷害了一群人落了个流放的下场，今日沈家抖抖衣袖就离开了！哪有这样的事！”
“不能让沈家溜走！”
“沈老板！沈二少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吧！老妪给你们磕头了！”
“放了我丈夫吧！家里不能没有他！”
车队路过街头的时候，街上的路人对着沈家的车队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被判流放的赌徒亲属早就悄悄跟随在车队后面，顺势冲上去跪在车队面前，拦住车队。
沈瑕正准备探头出去看看情况，被沈升摁住了脑袋。
沈升冲外面喊道：“文竹，立刻去报官！让官差来开道！”
“东家，已经派人去报官了！”文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瑕低声询问道：“大哥，许知府知不知道我们背后的靠山是今上？”
沈升摇头：“此事只晓的人不多，在外人眼中我是依靠丽阳长公主成为皇商的。”
“那我到了京城当官后，是不是也得捂住这个秘密？在官场上低调行事？”沈瑕得问清楚才知道该怎么把握分寸。
“若是有人在官场上欺负你，无需退让。必要的时候，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面圣。”说话的时候，沈升掏出一块紫玉。
沈瑕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摸了摸，又问道：“大哥，这个人情是不是只能用一次？这次当官，您已经跟京城那边开口了一次。这个玉佩以后还管用吗？”
沈瑕已经做好了随时会噶的心里准备，唯恐自己在官场上得罪人，祸及到沈升，好歹最后还能依靠这块玉佩保住沈升的性命！
哪怕沈升救过皇帝，但是坐上了皇位的人有几个不变态的。沈瑕可不能用常人的思想去揣测皇帝的想法。如果皇帝觉得沈家贪得无厌，一而再地挟恩图报，把这块紫玉收回去怎么办！所以这块玉佩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显摆！以免惹得皇帝厌恶！
沈升低声回答道：“我虽与今上见面不多，但是可以看出今上是个良善之人。”
沈瑕压根不信这话！当皇帝的能有几个是纯善之人！但凡坐在皇位上，手上必然沾染过别人的血！
州府就在这条街上，师爷蔡东一听是沈家报官，赶紧带着人赶来街上。很快抵达现场，他板着脸呵斥那些跪在地上阻拦车队的妇人：“尔等小民在此作甚！莫不是还想上公堂？”
一看到官差，这几个赌徒的家属顿时怂了。她们怯怯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蔡东，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官爷，我们只是想求沈家放过我们的儿子……”
蔡东无语地走过去告诉她们：“此事证据确凿，犯事之人违背大凤律法，已经过公堂，由知府大人亲自判案！你们再敢胡搅蛮缠，那就是对官府不满！对朝廷不满！莫不是想要造反！”
这可把几个妇人吓得脸色发白，她们赶紧跪在地上求饶：“民妇知错了！民妇不敢了！求官爷开恩！”
蔡东挥了挥手，把她们赶走：“速速离开！”
几个妇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低着头佝偻着身子钻进人群里，消失在现场。
处理完这几个闹事的人后，蔡东才被文竹引过去见沈升。
蔡东问道：“沈老板，你们这是要去哪？”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出远门！
沈升回答道：“带家弟去外面求医！”
他的话音刚落，立马传来沈瑕的声音。
“我要去京城当官了！”
蔡东惊讶，当即踮着脚往马车里瞧，追问道：“沈二少爷要去京城当官？”
沈瑕回应道：“是啊！”
沈升没想到弟弟这么高调，只能顺着沈瑕的话解释道：“此番是带着家弟去京城求医的。家弟也长大了，沈某想着该给他谋点事做。”
蔡东难以置信地踮着脚望着沈瑕，这么一个常年卧榻的人，要去当官了？这能当几天官啊？
当然了，最让人震惊的还是沈升有能耐让沈瑕当上官！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沈家毕竟是商贾出身，根本没资格参加科举，除非走关系才能混个斜封官当当！但是能混上斜封官也不容易！得有过硬的皇亲人脉，才能得到皇帝的恩准当上斜封官！
难怪许毅这么敬着沈家，原来沈家真的有过硬的人脉！
蔡东还想继续打听更多细节，便说道：“知府大人昨日还说要邀请沈老板与沈二少爷到府里用膳。你们今日便要离开，知府大人怕是会失望！”
沈升正准备说话呢，沈瑕抢先一步回应道：“吃饭一事不急在一时！回头等许知府到了京城，我们再请他吃饭也是一样的！我赶着去京城当官呢！蔡师爷，就不打扰你们忙活了！”
蔡东：……
没想到许毅的面子根本不值钱，在沈家兄弟面前完全没用！
蔡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家车队离开。
陈高早就瞧见了沈家的动静，特地在茶楼上看戏，等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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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离开后，他才从楼上下来。冲蔡东叫道：“菜师爷！”
蔡东正要回衙门跟许毅汇报情况呢！碰上陈高，便说道：“陈少爷，蔡某要回衙门跟知府大人禀报，您可要随蔡某一同去见知府大人？”
陈高一边跟着蔡东往衙门的方向走，一边打听道：“方才你跟沈家兄弟聊了些什么话？”
蔡东低声回答对方：“看到沈老板出门，我询问了他们的去向。沈老板为沈二少谋求了一个官职，沈二少这就要去京城当官了！”
“什么！沈二那个要死的短命鬼要去京城当官了！”
陈高顿时酸了！他考了七八年的科举，都没有考上秀才，许毅根本无法将他安排到官场上。没想到沈瑕那个常年卧榻的短命鬼，竟然能去京城当官！这搁谁不嫉妒！
见陈高一脸不悦，蔡东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只能讪讪地低下头。
陈高低声骂骂咧咧：“我舅舅都没能留在京城当官呢！他沈二不过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凭什么能去京城当官！”
蔡东欲言又止，眼瞅着快到衙门了，索性懒得开口与陈高解释，让许毅自己跟外甥解释去吧！
见到许毅，陈高生气地说道：“舅舅！沈家方才出城了！沈老板给沈二在京城里谋求了一个官职！沈二如今要去京城当官了！”
许毅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把茶杯搁下，皱着眉头站起来问道：“沈家兄弟要去京城？到底是沈老板去当官，还是沈二少去当官？”
“就是沈二！沈二那个短命鬼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也好意思去京城占个官职！”陈高满脸嫉妒地骂起来。
许毅怀疑外甥搞错了，转头问蔡东：“究竟是何情况？”
蔡东出声言道：“大人，的确是沈二少要去京城当官。卑职询问沈老板的时候，沈老板只说去京城求医，是沈二少自己漏了口风，告诉卑职他要去京城当官了。”
昨日他好歹是帮了沈家兄弟，但是沈家兄弟也太不懂事了！不来表达一下谢意就跑了！哪有这样行事的！
也不知道沈家兄弟到了京城会不会跟背后的靠山说他的坏话！许毅根本不知道沈家兄弟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心里突然烦躁起来。
许毅面色微沉，用责备的语气责问蔡东：“你为何不把他们请来我面前？”
蔡东一脸委屈地解释道：“卑职特地跟沈老板提了这件事。奈何沈二少急着要去京城当官，他还说吃饭一事不着急，等回头您到了京城他们请您吃饭也是一样的！”
许毅面色缓和过来。从沈二少的态度里可以看出沈家兄弟对他的感观还是不错的！好歹可以确定沈家兄弟去了京城之后不会针对他搞啥小动作！
陈高见许毅不搭理自己，出声叫道：“舅舅，沈二那个短命鬼都能去京城当官，我也想去京城当官！”
“你当个屁的官！连院试都不过，也好意思跟我提当官！”许毅翻了个白眼，低声叱骂外甥。
陈高心里难受，酸溜溜地言道：“沈二不过是卑贱的商贾出身都能去京城当官，我的出身比他好多了！舅舅为何不肯帮我搭个关系，让我去京城当官？”
许毅黑着脸冲蔡东挥手，把人赶走后，才指着陈高骂道：“沈升背后有皇亲做靠山，我背后有谁做靠山！我可没那个本事在京城帮你谋求个官职！”
陈高小声嘟囔道：“舅舅，我知道您在京城里有高官做靠山。家里的钱大头都给您，您能花多少钱？那些钱肯定都是拿去喂给京城的高官了。既然您有这个关系，为何不能给我在京城谋求个官职呢？”
许毅气得冲陈高踹了一脚，呵斥道：“胡说八道！以后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你爹扒了你的皮！给我滚！”
陈高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委屈地说道：“都说娘亲舅大，我从小到大对您比对我爹还尊敬，您却不肯为我安排个前途。真是白叫您这么多声舅舅了！家里的钱，以后也不往您这里送了！”
“你个混账！”许毅抓起桌上的茶杯往陈高身边砸去。
陈高吓得嗷嗷叫，一边嚎叫一边撤退出去。
沈瑕正在享受着系统的厌恶值报数呢。
沈升语重心长地叮嘱沈瑕：“瑕弟，有句话叫事以密成。在事成之前，当官一事莫要宣扬出去。恐有小人使辫子。”
“大哥放心，碰着其他人，我绝对不会再透露口风了！”
沈瑕乖乖点头，刚才的确是他故意透露的信息。
他们兄弟两离开阳州城，万贯家财摆在那里难免会遭贼惦记！且不说许毅这个贪官，光是沈瑕这两日得罪了那么多人，难免会有人动了报复之心，趁着他们兄弟两不在家偷偷潜入沈家行窃！
让许毅知道沈瑕要去京城当官了。许毅好歹会掂量掂量后果。这个贪官不单不会动沈家的万贯家财，还得派人经常去沈家盯着，帮沈家守着万贯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