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识好人心
“大哥，我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今日看到许知府如此威风，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瑕拉着沈升的手，眉头微蹙，一副忧愁的表情看着对方。
沈升眼中含泪，哽咽道：“瑕弟，为了大哥你得挺下去！陈大夫还在这里，他定能医治好你的身子！”
陈大夫：……
刚发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了吗！治不好！
陈大夫觉得很心累，有时候真的跟患者家属没法沟通！有些患者家属根本不愿意面对现实！
沈瑕瞥了眼陈大夫，告诉沈升：“大哥，方才老陈已然说明无法医治好我的身子。我们就不必再为难他了。”
谢天谢地！沈二少的脑子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陈大夫站直身体，目光灼灼地望着沈瑕，出声言道：“沈二少爷明理！老朽的确是尽力了！”
沈升哭着冲王福说：“快备参汤！”
王福的眼角抽搐起来，呐呐地说：“东家，方才陈大夫说二少爷不能再用参汤补身子了……”
陈大夫面色凝重地言道：“自沈二少爷毒发之后，毒过五脏。全靠特殊体质与此毒对抗。参汤不过是给沈二少爷提了一口气，突然大补会让他的身体烧起来，沈二少爷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波澜。”
沈升抓住关键词，擦了擦泪水问道：“家弟体质特殊？”
陈大夫一脸肯定地点头：“不错！照常理，沈二少爷毒发之后，早已入土。可沈二少爷最后挺了过来，只能说明他的身子对此毒已经适应了。据老朽所知，有些药人，因长年服药服毒，寻常毒药就会对他们的身体并无效果。沈二少爷的身体应当是如此！”
这两天陈大夫在大牢里也没闲着，除了跟赌徒们一起骂沈家之外，陈大夫认认真真地思索了沈瑕的身体情况。
今天再次见到沈瑕，给对方把脉之后，陈大夫确定沈瑕一时片刻是死不了了！心里虽然有些小遗憾，但是撇开个人恩怨，作为医者，陈大夫感到十分惊奇！早些年他就听说过药人实验，现在碰到个活实验，陈大夫心里还是挺痒痒的。想继续观察沈瑕的身子，但是又怕沈家兄弟报复他。
沈瑕很想说一句——放屁！
他现在能活着完全靠外挂系统苟命！可这件事根本无法开口告诉其他人。
沈瑕只能说道：“大哥，我也听闻过药人的事。那些药人在接受服毒初期，体质差的药人挺不过去就会当场毙命。哪怕能挺过去，这身子也受到了损害，这种损害是无法扭转治愈的。我现在还能喘气，不过是老天垂怜。也许哪天老天不高兴，就收走了我这条命。”
陈大夫表情惊讶地看着沈瑕，跟他聊起来：“沈二少爷是从何处知晓药人的事？竟然比老朽了解得清楚！”
沈升听他们谈论药人的事，心里越发混乱。陈大夫明明是个专业的医者，但是好像还没有沈瑕懂得多！
沈瑕没有回答陈大夫的问题，直接言道：“老陈，我大哥要学医，你方不方便收徒？”
话题转变得太快，哪怕陈大夫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沈瑕没有正面回答他药人的事情，让陈大夫的心情有些许的落差。
陈大夫看了眼沈升，表情犹豫地说道：“学医并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沈老板如此忙碌，怕是无暇学习医术吧？”
沈升表情坚定地回答陈大夫：“为了我弟弟，我必当会用心学医！请陈大夫收我为徒！”
说话的时候，沈升站起来向陈大夫行礼。
陈大夫试探地端起架子，淡淡地言道：“老朽行医多年，求着给老朽当徒弟的人不计其数，老朽收徒只看天资。”
沈瑕开口说道：“老陈呐！你是想吃我沈家的饭菜，还是想吃牢饭？”
陈大夫：……
刚才一定是他的错觉！沈二少明明还是癫样！
沈升轻声对陈大夫言道：“家弟就爱开玩笑，请陈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陈大夫能不放在心上吗！瞧瞧那群赌徒！人家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好赌罢了！被沈家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落了个流放的下场！陈大夫绝对不信沈瑕是在开玩笑！若是他不从，沈瑕必定会说到做到，把他再弄回牢里！
面色微僵，好一会儿陈大夫才出声回答他们：“老朽看沈老板天资尚可，就收你为徒吧！”
沈瑕满意地点头，对沈升说道：“大哥！学医也不必太辛苦，最重要的还是家里的生意。”
毕竟有系统开挂，沈瑕也不想让沈升那么拼命努力的学习医术。又要赚钱，又要学习的，太累人了！
陈大夫：？？？
不是，这是人话吗？什么叫学医不必太辛苦！学医明明是这世上最苦最伟大的事！
作为一个医者，陈大夫忍无可忍，哪怕被沈瑕再次弄进牢里，他也得把态度摆出来！
陈大夫面色严肃地告诉沈家兄弟：“若是沈老板怕吃苦，那可千万别学医！医术稍有差池，药方剂量稍有差池那是会闹出人命的！人命关天！岂能说笑！”
沈升也知道是沈瑕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家弟的意思让我注意身子！”
虽然老陈玩得花，但是在职业道德方面还是很敬业的。沈瑕出声言道：“老王，待会儿准备一份契约给老陈签了。”
陈大夫：？？？
这又是哪出！
那群赌徒就是因为签了契约才被沈家告上公堂判刑流放的！陈大夫心里不得不警惕起来，担忧沈瑕在给他下套！
陈大夫面色微怒地说道：“笑话！从未听闻学医要签契约的！拜师收徒，向来都是你情我愿之事！岂能用一纸契约做约束！”
沈瑕理直气壮地言道：“老陈呐！万一你答应收我大哥为徒，转头就溜了我们上哪找人去？你毕竟拿了我们沈家那么多钱！你若是跑了，我们沈家又找不到人，到时候只能以偷窃的罪名报官找你了。”
“有了这一纸契约，好歹能证明你跟我大哥是什么关系！师徒之间，哪怕对付公堂也全是你这个当师父的占理！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着想啊！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
无耻之言！
陈大夫被气得脸都发红了。过去怎么没发现沈二少这张嘴那么巧言善辩呢！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沈升看出陈大夫心情不好，低声劝说道：“我沈家定会善待您。”
陈大夫看在沈升对他还算是有礼的份上，打算不与沈瑕计较。
王福拟了一张师徒契约。看到白纸黑字上写着沈家过去给过多少诊金，陈大夫心里暗骂沈家鸡贼！沈家这是在防着他以后溜走！回头就能拿着这一纸契约去衙门告状！
最后陈大夫还是签下了这份契约。如果不签，沈家现下就能把他送回大牢里！签下契约之后，他给沈升当师父好歹能吃香喝辣！总好过蹲大牢强点！
签完契约后，沈升像模像样地给陈大夫敬了一杯拜师茶。恭恭敬敬地喊了对方一声‘师父’拜师仪式就完成了。
王福带陈大夫去安置的时候，陈大夫好奇地询问：“昨日沈家不是为很多青楼女子赎身了吗？这些女子都安置在哪？”
王福告诉他：“都被安置到了田庄那边。二少爷说了，先让这群女子学种田，回头再让她们养猪。”
陈大夫：？？？
不是，这沈二少也太癫了吧！让娇滴滴的美人们去干粗活！
他正准备过几日跟沈升开口要几个美人伺候自己呢！谁知道那么多美人都去种田了！
陈大夫一脸无语，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沈家为何要为难那些赌徒？”
王福也觉得沈瑕这件事干得激起民愤，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维护自己的雇主，小声言道：“我家二少爷的初心是为了帮那些赌徒戒掉赌性。二少爷说了，到塞北那边干活，能让这群赌徒改过自新！”
陈大夫：……
神一样的改过自新！闻所未闻！
沈二少绝对是被毒坏了脑子！从昨日起就不正常！
但是陈大夫也不好向沈家开口说沈瑕脑子有问题。生怕沈升逼着他立马医好沈瑕！
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沈瑕拉着沈升的手，掰回话题，再次言道：“大哥，今日在公堂上看到许知府一身正气，我心生羡慕，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瑕弟但说无妨！”沈升寻思着弟弟莫不是想跟许毅吃个饭。
谁知，沈瑕却说：“大哥，我也想当官。做一个惩恶扬善，一身正气，为民做主的好官。”
沈升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沈瑕会说出这话。
‘嘀！警告！宿主的愿望违背合同！扣七天生命值！’315贪官系统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沈瑕：……
好想骂脏话！
情绪一激动，沈瑕的身体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沈升一惊，赶紧喊人进来：“来人！倒茶！”
长福从门口跑进来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升。
沈升将茶杯递到沈瑕的唇边。
沈瑕喝了几口水后，身子缓过来了。但是脸色仍旧是不好看，一副又怒又无奈的表情。凄惨地言道：“大哥，我真是痴心妄想啊！这个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竟也敢做梦！”
沈升心疼极了弟弟，哄着他温柔地说：“瑕弟，大哥理解你！你真是像极了我年少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都想匡扶正义，拯救天下！大哥想想办法，给你谋求个官位。你得坚强点，好好活着！”
沈瑕立马问道：“大哥，我真的能当官吗？”
“瑕弟，我们沈家毕竟出身卑微，行商之人不得入仕。若是要当官，只能以斜封官入仕。但是斜封官并无实权，官位卑微。比不上正式任命的朝廷官员。只怕是会让你失望……”
沈升觉得这件事有点难办，但是也不是办不到。就是担心结果会跟沈瑕想象的不一样。到时候会让沈瑕不高兴。
“大哥！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官职再卑微，我也要为大凤多点事！如此，我沈瑕这一生也算是有意义了！”一听沈升还真有办法让他当官，沈瑕也不管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先当上官再说！
沈升轻轻颔首，让长福照顾好沈瑕，自己去书房写信。
多年前，他仗剑走江湖的时候，黑白两道皆有得罪，同时也救过很多人。其中就救过当今的皇帝！
当年，今上还是位皇子。被派去江南赈灾，年纪轻轻的今上怎么肯能算计得过那群老谋深算的贪官污吏。赈灾银两在半道上就被山匪劫了一半！
今上交不了差，皇帝跟朝廷不会放过他，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今上为了追回那一半赈灾银子，特地从附近借了官兵。奈何今上太过年轻，根本不知道当地官匪早已勾结！今上带着官兵攻打山匪，直接落入了山匪手里！山匪打算活活饿死今上！
是沈升带着江湖兄弟们杀进山寨里，救下了今上，还把一群山匪给抓了，追回了赈灾银子。
那一次之后，沈升并不打算与今上有往来。时隔几年，太子驾薨，作为太子的胞弟，今上被太|子党推出来争夺储君之位。恰逢沈家遭仇人报复，沈升抱着身中剧毒的弟弟去京城求今上帮忙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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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救治。二人才再次有了联系。
后来，沈升退出江湖，当起了一个普普通通又本本分分的商人。沈氏商行的生意能做的那么大，少不了今上的帮忙。沈升也没少给今上送银子。
三年前，先皇驾崩，今上登基。沈氏商行的生意更是水涨船高。沈升照旧往京城那边送银子送奇珍异宝。但是再也没有跟今上见过面，甚至连书信往来都断了。
这一次，为了弟弟，沈升要开口求今上帮忙了！
写完信，沈升叫来王福，让王福督促府里的人做好出行的准备！这次出行，短期内应该不会回阳州城了。除非沈瑕的身子撑不住……
此时，长福正在偷偷摸摸的领着自己的弟弟进府里见沈瑕。
“二少爷，这就是我阿弟，他叫生财！”
转头，长福轻轻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肩头，告诉他：“生财，这就是沈二少爷！快跪下来给沈二少爷磕个头！”
生财立马跪下来，朝沈瑕磕头，出声说道：“多谢二少爷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生财定会好好伺候二少爷！”
沈瑕打量着生财，对他言道：“起来吧。让我瞧瞧你的相貌。”
长福搀扶着生财站起来。
生财站得很笔直，特地拉开了肩头，瞪着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
“嗯。长得凶神恶煞，不错不错。”沈瑕满意地点头。
生财跟长福微微一怔，凶神恶煞可不是好词，大户人家可不会留凶神恶煞的人在身旁。可是看沈瑕的反应似乎又很满意，两人摸不准沈瑕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瑕对生财说道：“生财，你这个名字不行，得换一个名字。以后叫丧彪！在外面混，要把自己混成飚哥！”
生财呆呆地看着长福，不知道沈二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福也不太理解沈瑕的话是什么意思，低声问道：“二少爷，不是说让我阿弟在您身边做事吗？”
沈瑕点头：“不错！以后你弟弟就跟着我混！他呢，就负责在外面替我干活！丧彪，你这个模样还是有些呆。这可不行，你得把自己练得凶狠一些！一看就不好惹！明白我的意思吗？”
刚刚改名的丧彪下意识点头，可实在是不理解沈瑕的意思，又老老实实地摇头，小声说道：“二少爷，我的左手残废了，用不了。不知道能替您干什么活？”
沈瑕指着他的左手，表情嫌弃地说道：“以后把手露出来！大大方方地给别人看！既然你要替我做事，那就得注意个人形象！怎么凶狠怎么来！让外人一看到你，就下意识躲避！”
丧彪愕然，转头看着长福。
长福也懵了，询问道：“二少爷，为何要如此？”
沈瑕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只能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我沈瑕是要做大事的人！我身边的人，必须得对我忠心耿耿！”
这下长福哪里还敢追问原因，立刻拉着弟弟跪下，表明态度：“二少爷，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长福还特地对丧彪说道：“弟弟，二少爷赐名，你现在叫丧彪了！丧彪，从今往后你必须得听从二少爷的命令！二少爷交代什么事，你都得办得妥妥当当！不得欺瞒二少爷！哪怕以后对着我，对着娘，你也不能背叛二少爷！明白吗？”
这么一说丧彪就明白了，他猛地点头，大声说道：“哥！我知道了！以后二少爷就是我的主子！你让我往西，娘让我往南，二少爷让我往东，那我只能往东！”
“对！就是这个意思！”长福欣慰，弟弟还是很聪明的嘛！转头看向躺在榻上的沈瑕。
沈瑕指着丧彪，交代道：“丧彪，你要是想跟着我，那就得把自己练成一个狠人！以后抬起头挺直腰板走路，把你的左手露出来，胆子要大！要凶狠！”
丧彪立即点头，当场掀起了自己的左手衣袖，露出狰狞的手臂。
沈瑕瞅了眼这只手，对长福说道：“待会儿问老王要三两银子。这三两银子，给丧彪拿去请外面的人吃饭。让丧彪在外面收几个小弟。组成个小帮派！以后这个小帮派专门给我干活，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先办好这第一件事，回头让老陈给你弟弟瞧瞧手。”
长福激动得朝沈瑕磕头，哭着谢道：“谢谢二少爷！二少爷的大恩，我一家人一定铭记于心！必当誓死相报！”
丧彪不知道老陈是谁，见哥哥这么激动，学着长福的样子对沈瑕磕头，跟着说道：“谢谢二少爷的大恩！我们兄弟两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
沈瑕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系统的播报，哂笑了一声，对他们兄弟两挥了挥手：“行了，长福，去安排好你弟弟吧！”
长福搀扶着丧彪站起来，小声对弟弟说道：“弟弟，二少爷待我们有恩，你一定地对他忠心！好好为他效力！”
丧彪问道：“哥，老陈是谁？”
长福一边擦眼泪，一边压低声音告诉弟弟：“就是天下闻名的陈大夫！二少爷身中剧毒，这些年全靠陈大夫救治才能活下来。你好好为二少爷做事，回头二少人会让陈大夫给你瞧瞧手，没准这手有希望能恢复……”
丧彪惊讶，呢喃道：“沈二少爷对我们真好！”
长福表情严肃地叮嘱道“二少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给照顾我们一家，我们一家必须得感恩！”
丧彪面色认真地点头：“哥，我知道了！我以后只听二少爷的话！”
‘嘀！恭喜宿主忠诚值+1，当前忠诚值为2！’
听到315贪官系统的播报，沈瑕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