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地上,受伤的人接二连三。
泽黎本就受伤加之手臂脱臼,虽有宫远徵帮他复位可依旧不如从前,很快便被宿隐击伤,撞到树上,昏迷过去。
洛清芷与宫远徵合力迎击那怪物,可他被银针控制,根本无法突破,再继续下去只会丧命于他手中。
严齐与风谣交战,风谣似是手下留情,两人难解难分,洛清芷见此,改换目标,与宫远徵默契配合,借力飞身来到风谣身后散出暗器。
就在她以为那暗器会刺入风谣身体之时,封阳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幻想。
封阳见暗器飞出向着风谣而出,随即便上前以折扇抵挡,多数暗器被击落,洛清芷愤恨不已,举剑便向着他而去。而封阳此前就被严齐所伤,此时更无抵挡之力,只几个回合便被洛清芷打的翻滚在地。
长剑高高举起,却没有落下,宿隐于关键时刻挡住了洛清芷的剑,封阳松了一口气,随即吹响哨音,那怪物听到声响,进攻变得更加激烈。
洛清芷担心宫远徵想要前去帮忙,却被宿隐缠住,混乱间,那怪物对着宫远徵的胸口便是一掌,鲜血瞬间喷涌,宫远徵随即倒地。
洛清芷心急如焚,严齐火气更盛,见已有两人受伤,出手更加狠厉,一招便逼得风谣连连后退,紧接着刀刃一划,火星乍现,使得风谣跪地支撑。
生死一瞬,封阳吹响哨音,唤怪物放弃宫远徵,上前保护风谣安危,那怪物猛然回头,越过几人,来至严齐身后,不假思索的抓准他的肩膀,随后双手将人桎梏住,严齐奋力反抗,一个转身,那怪物竟一手挡住他的刀,一手握住咽喉想要将其一招毙命。
洛清芷于不远处惊呼:“小心!”接着便要摆脱宿隐。
宫远徵奋力起身,一刀砍在那怪物的后背之上。
这一刀直接将他激怒,宫远徵随之被击飞出去。洛清芷费力抽身上前将人扶起,摸索着丸药与他喂下,可还未等她二人说话,那怪物便直接袭来,宫远徵猛地将洛清芷一推,生接了那怪物一掌,霎时间生死难料。
不远处的风谣开口阻止,“别伤他!”可已然来不及,司徒月的话她记在心里,眼下情形,她深知,洛清芷已被逼到绝境。
宫远徵不知生死,洛清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远处的泽黎还在昏迷,这一切都让她无比心痛。片刻后,洛清芷抬手解了自己的穴道,毫不犹豫的吃下腰间由蛊虫制成的药丸,随后缓缓起身,肃杀之气环顾周身。
那怪物察觉到异样开始缓缓后退,严齐也用尽全力起身,宿隐将封阳扶起,见严齐想要杀了风谣,忙飞身上前相救。
洛清芷步步紧逼,那怪物有些害怕,迟疑片刻转头飞向风谣身边。
此时,三人合力围攻严齐,两人用刀,宿隐与严齐形成对峙,严齐一个用力,拉开距离,风谣随即上前,就在她要接近严齐时,洛清芷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进攻。
洛清芷怒火中烧,目标只有那一个,就是那骇人的怪物。
许是察觉到洛清芷的杀意,那怪物虽出招狠毒却有意避开她,即使是银针也无法控制他。风谣知道此刻不宜恋战,只可速战速决,一支银针趁机刺入怪物的百会穴,顿时间就见发了疯的怪物开始随机乱杀,根本分不清敌友。
蛊虫在体内慢慢散开,疼痛穿过七经八脉但也使得她内力大增,见宿隐与风谣联手对战严齐,洛清芷不假思索的上前,冷面无情的人,只一剑便砍掉了宿隐一条胳膊。
鲜血飞散,在场的人均被惊的说不出话,严齐眉头紧锁,看着洛清芷的神色,又担忧,又心疼。
宿隐疼的大喊,风谣护着他后退,“先走!”
洛清芷上前一步:“伤了人还想走,做梦!”
风谣道:“你想如何?”
“我要你们永远留在这!”恶魔低语,风谣虽说能对付他们,但此时的洛清芷......比起两败俱伤,她更想来日方长。
银针刺激着怪物紊乱的神经,不等双方谈妥,便一个箭步上前,趁严齐不备,于身后将人击飞,严齐重伤,咬牙坚持,风谣见状,趁混乱想要离开,但封阳同样重伤,她一个人无法带走两个,只能选择将眼前人全部击杀。
风谣放开宿隐,不假思索的向着严齐发难,严齐此时已无招架之力,打斗间一个失手,被风谣一掌击中心口。
巨大的冲击,使得心脏一时大量泵血,风谣趁热打铁翻动长刺,向着严齐的要害刺去,洛清芷翻身而来,持剑一挥,挡开风谣的袭击,顺手抓住那怪物脏兮兮的头发猛地一扯,提膝,抬腿,松手,那怪物的下巴巨痛不止,下一秒臭烘烘的鲜血喷溅不止。
洛清芷将他踹倒的瞬间便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至此,命丧黄泉,大快人心。
严齐重伤昏迷,只剩洛清芷一人孤军奋战。
风谣与她恶狠狠对视,两人都知,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而且以洛清芷目前的状态,就算是死,她也会将自己拉下地狱。
风谣见那怪物已死,便默不作声的后退。忽然一道白光于天边闪过,接踵而至的轰鸣声让两人心中一惊。宿隐已疼晕了过去,封阳默默起身,来至风谣身边:“我挡住她,你带宿隐走。”
风谣低语:“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知道,但总好过都死在这吧。”
“那也该是我留下。”
封阳苦笑一声,默默转头,认真的看着风谣,眼中尽是不舍,那眼神像是想把她刻进骨肉中:“别争了,让你走就走。”
风谣不屑:“少废话,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可对付不了她。”
洛清芷默默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似有触动。从前她觉得无锋薄情寡性,无情无义,该死至极。可从她进宫门听说宫门一战之事起至眼前一幕终,她仿佛看到了这世界的另一面,或许是她心中的偏见太重,无锋无情,杀人放火,无锋有情,舍身为人,终究是立场不同,而错,也都在一人而已。
封阳默默握上风谣的手,她的手冰凉,身上的衣裳已尽数湿透,手掌间细密的粗茧划刻在他心上。
风谣感受到他的动作,人一瞬间怔愣,不由得抬眸,只见封阳眼中泪光闪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封阳见她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害怕与不解,随后微微一笑:“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对不住你。”
“你要做什么?别胡来!”
“长兄为父,该是我走在前头,可从前都是你走在我前面,也都是我听你的,所以这次我想让你听我的。
带他走,有多远走多远,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别再回无锋,即便回去她也不会放过你,我们的命该由自己说了算,不该受她桎梏。”
“可她是......”
封阳温柔打断:“谣谣,别再记恨我,把从前的事都忘了,不为别人,就为了放过自己,为了过好今后的日子。”
“你在胡说什么!我......”
“说够了没有,今日谁都别想走!”洛清芷忽地打断。
封阳将风谣默默挡在身后,“洛清芷,我求你放过他们,他们不会再回无锋,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洛清芷冷笑:“杀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没有死......”封阳急声解释,可洛清芷根本不听,飞身上前便开始出招。重伤之下,封阳不过几招便难以支应,风谣顺势将人挡开,自己迎上前。
近战没有取胜的可能,风谣抽出腰间的长鞭一甩,在洛清芷肩上留下一道血印。
长鞭虽不及尖刺顺手但却有用,风谣趁热打铁,两人在轰鸣声中你来我往,至死方休。
而此时,大理寺,京兆府与城防营的官兵均已赶到村外,李庭洲带人率先进入村子,只见村内一片狼藉,伏尸若干,景象骇人。
城防官驾马上前:“李少卿,如此情景,若无合理的解释,你我的乌纱怕是要保不住了。”
李庭洲沉默片刻,只说:“先救人吧。”
城防官面色不悦,挥手示意:“迅速搜寻,将幸存之人带回城防营。”
“不,带回大理寺,我要亲审此案。”
官兵:“是。”一时间三府人马纷纷行动。
城防官回问道:“你若是亲审此案,势必要呈报陛下,那到时......”
“沈将军是在怕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就怕镇北王那...不好交代。”
李庭洲冷眼回看,讥笑道:“五殿下如今得陛下重用,又与华阳郡主有婚约在身,沈将军是殿下的得力之将,区区镇北王又何须放在心上。”
“李少卿此言差矣,我等是为陛下效力,保的是我天朝百姓安宁,与殿下又有何关呢?”
“沈将军知道便好。此事由大理寺全权负责查问,呈报,城防营只作协助即可。陛下若要诘问,也自有大理寺顶着,与城防营无关。”
“如此最好。可李少卿也别忘了,今夜来的不止你我。”
“京兆府尹已派人知会过了,京兆府衙役任凭大理寺差遣,其他一概不知。”
“这个老狐狸,摘得可真快。”
“沈将军,以在下拙见,如今乃多事之秋,若无十足把握,这浑水还是不趟的好。你说呢?”
沈将军思索片刻长舒一声:“果然是平西王的门生。也罢,城防营事多,本将分身乏术,就劳烦少卿大人多多费心,如实禀报,以正律法之威。”
李庭洲一笑:“那是自然。”
豆大的雨点滴落,风谣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封阳!”
就在刚刚,风谣被发疯的洛清芷击飞,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暗器,风谣来不及躲避,只见封阳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了过来,暗器随之插进血肉。
剧毒随着血液迅速进入五脏六腑,封阳瞬间咳血不止,风谣不由得惊呼,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他的伤势有多重。早前他挡掉的暗器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早就射中了他,只是他没有说,硬撑到现在。
封阳表情痛苦至极:“快走!”
风谣难以接受的摇头,封阳回头的一瞬,洛清芷的剑便刺穿了心脏:“哥!”
封阳用力握上洛清芷的剑,用尽全力不肯松手:“走啊!”
冷面阎罗王的称号在此刻得到印证,洛清芷就像一具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面无表情,没有一点慈悲之心。
见封阳握住剑身,洛清芷抬腿便是一脚,踹在他原先的伤口之上,接着拔出剑,鲜血滴落,洛清芷全不在意的踏过他的身体,风谣努力起身,刚想上前就看封阳抱住了洛清芷的腿,用尽生命的嘶吼:“走!”
风谣停下脚步,看着他决绝的模样,心下一横,转头急往宿隐身边而去,只是此时的宿隐已经昏迷,风谣没有力气扶不起他。
洛清芷将封阳一脚踢开,随手一个花剑插入心口,剑身一转,四方之魍只剩两人。
风谣有些绝望,又不想扔下宿隐独自逃跑,她用尽力气的将人扶着坐起,洛清芷正在走近,风谣已入穷巷。
忽然,一支弩箭从洛清芷身后袭来,她回身便将弩箭击落,抬眼见不远处有一黑衣人,而身后寒鸦叁不知从何而来,突然现身,将宿隐扶起,对风谣低声道:“跟我走!”
洛清芷听此回头,风谣见她,暗下决定:“你带他走,我跟洛清芷还有账要清算。”
“洛清芷已经疯了,你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不管,她杀了封阳,我要她偿命!”
洛清芷举起剑:“来吧,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拉下深渊。”
风谣准备上前,寒鸦叁想要阻止的手还未落下,风谣便忽然倒下,几人不明。
黑色的身影于高处破雨而来,随之而来的便是熟悉的无锋刺客。一人落下,其他人纷纷朝着洛清芷而去,所有人为着自己的目标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能杀便杀,能砍便砍。
雨水冲刷着血迹,为首的几人早已消失不见,能逃的人也纷纷离开。
洛清芷将最后一个无锋刺客斩杀之后,眸中已无了光亮,大雨滂沱,她微喘着粗气,巡视四周见已无敌人,松了半口气。
她缓缓走着,仿佛没有气力的样子,剑在她手中滑落,一步,两步,三步,她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严齐走着,脱力的跪倒在他身边,轻声呼唤:“严齐,严齐?”她摇着他,可他没有丝毫反应,洛清芷用仅存的理智,摸索着宫远徵给她的瓷瓶,颤抖着将药倒出,送进严齐的嘴里。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洛清芷喃喃自语,情绪临近崩溃,她将严齐缓缓放下,慢慢站起,只走了几步便摔了下去,双腿没了力气,她跌跌撞撞的来到泽黎身旁,冰冷的手摸向他的颈边,幸好,还有脉搏:“泽黎,快醒醒,泽黎!”瓷瓶落在泥水里,最后一颗药她喂给了严齐,此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泽黎!”洛清芷的眼泪混合雨水扑簌簌的落下:“我该怎么办?泽黎。”
洛清芷哭着,看着远处的宫远徵还躺在雨水中,她崩溃着将泽黎放下,挣扎着起身,走几步倒下去,倒下去再站起来,循环往复,就这样越过那些尸体来到他身边。
宫远徵脉搏微弱,洛清芷摸着脉搏的手颤抖不已,情绪崩溃。
身边全是死人,若世间真有灵魂存在,那么此刻他们一定都在看着她。
洛清芷跪在雨中,用尽全力抱起宫远徵,用身体为他挡住雨水:“宫远徵,宫远徵你醒醒啊,醒醒。你看看我,你教我,教我怎么救你,我该怎么救你。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面对洛清芷的呼唤,宫远徵没有丝毫反应,洛清芷用力摇晃着他,慌乱的擦着他脸上雨痕:“救命,救命啊!救救他。宫远徵!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醒醒啊,别扔下我,宫远徵!”
洛清芷崩溃的摇晃着他,一荷包恰逢此刻从宫远徵的衣襟中掉了出来,摔进泥水里,洛清芷看着那从荷包中露出的玉佩,伸手拿起。
那是她做给他的,一共两个,这个是第二次送他的那个,只因他羡慕两位哥哥都有新的荷包,洛清芷见他不说,便自己绣了一个送他。自那时起,宫远徵便将两个荷包时刻放在身上,里面装着她亲手雕刻的美玉。
,我真的错了。洛清芷彻底崩塌,放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宫远徵,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不该跟你生气!对不起,对不起宫远徵!你醒醒,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宫远徵!”
雨水肆虐,冲刷着她的灵魂,洛清芷悲痛不已,哭到一口血咳了出来。
剧烈的咳嗽,雨水,血水,眼泪交杂,洛清芷不断的呼唤,“救命,救命啊!救救他,救救他呀!”强烈的无助感死死包裹着她,心弦绷断,靠着她的意志苦苦支撑。
远处人影浮现,洛清芷猛的拿起手边的刀,“别过来,都别过来!”
来人纷纷下马,见洛清芷的举动,大声说道:“小姐,是我们。他们在这!”影卫长带着影卫纷纷出声,他们看着眼前的人,犹如受惊的小鹿,心疼不已,洛清芷此时只握着刀死死护着宫远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