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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村中鸡犬不敢吠,张四弟清晨祠堂吃纸灰

作者:仲夏将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闽地向来是兵家不争之地。


    省内满是山地丘陵,平原更是没有几块。


    即便在这全国都快速发展的九十年代,也没有多少大老板愿意来闽地投资什么东西。


    再加上东边那个不安分的因素,那年代的国内政策少有往闽地倾斜。


    为了一口饭吃。


    闽地人民走出了独属于他们的路,将爱拼才会赢贯彻到底。


    在这个管制还较为宽松的年代,众多的沿海渔民选择走私各种物品,以此来赚取远胜于捕鱼的钱。


    直到现在,闽地海边都还有一些未处理掉的废弃走私货轮。


    而一些没有走私路子的普通人,就选择偷渡去其他国家打工,从最基础的刷盘子到开中餐厅。


    即便是到了现在,随便问下闽地沿海城市的民众,家中至少都还有两三位的亲戚在国外赚钱。


    现在闽地那不太好的称呼‘万八嫂’,也是从这个年代兴起。


    因为,偷渡需要给蛇头一笔大钱,一万八算是普遍的价格。


    大多数家庭都是男人出去赚钱,留下家中女人和孩子,由此村里人总将留守的女人称之为‘万八嫂’。


    偷渡和走私,通常也都是共同进行的事情。


    那用于走私的货轮,往往还负责将想要偷渡的人送到蛇头面前。


    远洋航行。


    那些选择偷渡的人,只能藏在集装箱或者货轮机舱里,出意外的更是数不胜数。


    很多人一走,便再无音讯。


    ......


    早上七点。


    尽管那艘大型走私货轮,依旧是搁浅在不远处的滩涂上。


    但周边村子,已经是没有人再去货轮上搬东西了。


    换句话说。


    那一整艘货轮上的东西,凌晨就已经被周围村民搬空,但凡是能用的东西,都搬到了家中。


    可将这些东西搬到村中后。


    那些家养的土狗,却是都不敢狂吠了,趴在地上呜咽不停。


    平日每天都会打鸣的公鸡,更是宛如病了一般,以往竖立的头冠,都是不约而同的蔫了下来。


    而且并不只是岭胜村,周边众多村子,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就连那比较远的红麻村,也有不少人闻讯赶来,专门开船来到这边海域,只为了能带点东西回家。


    第一时间发现那艘货轮的林家,则是完全没参与这件事。


    不管是出海遇到白雾,还是林永杰差点被烧焦泡胀浮尸淹死,都说明了这艘货轮实在的太过诡异。


    再加上。


    自从林海恩出生后,林家经历过不少神神鬼鬼的事情,尤其信那所谓的业报和怨气。


    宁愿靠力气出海捕鱼赚钱,也不愿沾染上这种诡事。


    昨天解决两个麻烦后。


    林平山和林平川两兄弟,也是蹲在院门前聊天抽着烟,说着最近几天先不去出海的事情。


    至少,中元节没过去的话,不管天气多好,他们都不会贸然出海。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


    村里杀猪的王肉荣,提着三块满是肥油的五花肉,快走两步来到两兄弟的面前,笑着喊道。


    “平山、平川,你们俩都在呢。”


    “那刚好,来来,我带来两块肉给你们,赶紧拿进去吧。”


    从林海恩出生那天开始。


    两兄弟就和王肉荣结上了关系,平日里走动的也很频繁。


    有事没事总会给不出海的王肉荣送一点鱼虾螃蟹,虽然这些在渔村不值钱,但也算是一份心意。


    王肉荣也会拿点碎肉内脏过来,给林家娃子们尝尝肉味。


    可今天却提了三大块的五花肉过来,满是肥肉看着就香,让林平山也是连忙推辞道。


    “荣叔,你这是干嘛。”


    “平时拿你点肉,我们就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这么好的肉,你不拿去卖钱,这拿过来做什么?”


    王肉荣佯装生气的瞪了眼,而后笑着继续道。


    “谁说给你们的。”


    “我是给那两个小娃子吃的,你们不收可不算数。”


    “平山,昨天永杰的那件事,我都听家里那个瓜娃子说了,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你说这娃子,跟着一起去游泳,结果遇到事自己就先跑了,也不看看其他人,真是实打实的怂货。”


    “我老王家这么多年也没这个种啊,白吃那一身肉了。”


    “本来昨天我就该带那娃子来赔罪的,但想着你们两兄弟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才今天带了几块肉过来。”


    “来,你们两兄弟一人一块,再给三姑一块。”


    见到王肉荣都这么说了。


    两兄弟也是不好有些推辞,便将肉接了过去,同时递出一根烟。


    王肉荣接过烟点燃,用力的吸了一口。


    吐出厚重的烟雾,指了指远处搁浅在滩涂上的货轮,皱眉道。


    “今天我在卖肉的时候。”


    “听到村里有不少人,都在说外面的那艘走私船,还在说着三姑故意不让村里人去看,搞得值钱东西都被其他村的人先拿了。”


    听到这句话。


    林平川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更是无比正经的问道。


    “荣叔。”


    “你不会也去那艘船上拿了什么东西吧?”


    “哪能啊!”王肉荣连忙回了句,更是补充着道。


    “平川,我连船都没有,又怎么去那艘船上拿东西?”


    “我就是替三姑担心啊,现在村里一堆人说着都怪三姑,才让他们没抢到多少的东西,卖都卖不了多少钱。”


    “你说这都乡里乡亲的,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诶,三姑这真是好心没好报啊,这几天可是得难受了。”


    林平川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他早早回来了,但周边那些邻居一大早就在骂三姑这件事,他也不是没听到。


    犹豫两秒。


    林平川无比郑重的提醒道:“荣叔,如果有人把那艘船上的东西拿出来卖,你可千万别买,最好连碰都别碰一下。”


    “咱是自家人,我给你透个底。”


    “昨晚我家海恩看到那艘船的情况了,不干净,真的不干净,那些拿了东西的人迟早是要出事!!”


    话音落下。


    王肉荣瞬间露出惊愕表情,更是连忙低声问道。


    “平川,真假?”


    “海恩看到了那艘船很不干净?”


    虽然八年前的那天冬至,王肉荣就是八个抬棺人之一,无比清楚林海恩跟普通孩子不一样。


    但现在亲耳听到林平川说出...娃子看到了那艘船不干净,还是让他充满了惊讶,更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平川用力的吸了口烟,而后满心担忧的感慨道。


    “荣叔,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蒙你。”


    “如果村里人听了三姑的话,都不去那艘船上拿东西还好,现在啥都干了,我是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收场了。”


    王肉荣轻轻点了点头,右手攥成拳拍打着左手掌,若有所思道。


    “难怪,难怪。”


    “那我刚刚听到的事情,估计就是真的了。”


    似乎看出了林家两兄弟的疑惑,王肉荣左右四顾两眼,见到周边没其他人后,也是再度压低声音道。


    “刚刚我提着肉,准备来找你们的时候。”


    “听我家的那位说...张四弟,也就是昨晚在那艘走私船上,足足拿了十几二十箱方便面回家的张四弟。”


    “今早五点多的时候,被人看到在自家祠堂烧纸钱的火盆里,扒着纸灰吃个不停,别人怎么喊他都不应。”


    “起初听到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哪家人看到张四弟拿的东西多,专门编出这种怪事来挤兑他。”


    “结果现在,我听到你们刚刚讲的,怕是报应,报应来了啊。”


    扒纸灰吃个不停?


    这种怪事让林家两兄弟也是一惊,手中香烟的烟灰都抖落了。


    林平川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有些不忿道。


    “荣叔,这都是他活该。”


    “三姑都那么说了,昨天都是求着他们别去那艘船了,最后还去就算了,结果今天还说着三姑不让他们发财。”


    “该,这种人就是活该,死了活该!!”


    王肉荣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般,连忙把手中香烟扔地上踩灭,开口道。


    “平山、平川,先不说了。”


    “我要赶紧回家,跟家里的婆娘和娃子说下,可别买那些人从走私船上偷来的东西,不管多便宜都不要。”


    “本来啥关系都没有,可别为了贪便宜白白沾上这种事。”


    说完。


    王肉荣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准备去叮嘱下自家婆娘和孩子。


    看着王肉荣的背影。


    林平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颇有些难受道。


    “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些人遭了报应也活该,可就是苦了三姑啊。”


    “本来好心,结果却变成这样子。”


    林平山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不容置疑道。


    “阿川,不说这事了。”


    “咱家可别跟那艘船扯上关系,老实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我先拿一块肉进去了,三姑那块你让谁给她带上去吧。”


    林平川将最后一口香烟抽完。


    也是提着两块大肥肉进了院子,看了眼正在摆弄着滚铁圈的林海恩,使唤道。


    “来,海恩。”


    “把大点的这块肉给三姑奶奶送上去,就说是荣伯伯给的,再问下三姑中午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


    “知道了。”林海恩连忙应了口,把做到一半的铁圈放下。


    踩着人字拖,提着一大块肥肉,朝后山跑去。


    而林平川看到林海恩跑远,也是坐到他的那张小凳子,拿起地上做到一半的铁圈,帮忙箍了起来。


    ......


    一路小跑来到后山的红砖小楼前。


    林海恩本想像往常那样,大喊着让莫三姑开门。


    但却意外看到院门却是开着的,摆在院内还没写上名字的空白挽联,在微风的吹拂下迎风飘荡。


    走进院子。


    便看到一位老妇人,带着跟自家爸爸年龄差不多,因出海脸晒得格外黝黑的中年男人,对正折着纸钱的莫三姑哀求道。


    “哎呦,三姑,你快帮忙看看我家四弟。”


    “他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大早上的就去祠堂扒纸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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