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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旧剑

作者:远林屋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家是近年崛起的仙门新贵,南宫家承袭着三大修仙大族的荣光。这几年,南宫家日渐式微,谢家虎视眈眈,如嗅到血腥的豺狼,要将对方的血肉啃食殆尽,成为新的修仙大族。


    这恩怨显然波及到年轻一辈身上。


    话不投机,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呛几句,不欢而散。


    白洗砚倒是坐了许久,与林云往讲解宗门中的弯绕,叫她往后多加小心。


    “修仙不过百年时间,大族算旧?新贵算新?”她出身寻常人家,对家族间的斗争波及甚广,自然甚是厌恶。


    “如今的静吟宗早非昔年光景。”她看上去分外伤感,“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多注意些。但潜心修行,总不会惹祸上身。”


    修仙界最看重的还是修仙之人的实力,其余的,算不上最重要,想到这点,白洗砚将目光投向面前之人,心中总算有些安慰。


    二人一同吃了午饭。


    饭后,白洗砚还讲了宗门中不少趣事,似乎想要冲淡之前所言带给林云往的担忧。


    直到浥尘尊者来寻林云往去剑阁选剑,她才翩然离去。


    望着离去的背影,林云往眼中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情绪。今日她与自己说了许多,句句肺腑之言。


    白师姐她是第一批亲传弟子,门中不少弟子亦是在她照拂下长大,对静吟宗乃至修仙界都有着深厚的情感。她自然希望天下光明,人人磊落,可这想法只是梦中的桃花源而已。


    据她所言,静吟宗无论是理念还是行事都变了许多,但追问起来又什么都不肯说,只面露愁色。


    或许这是如前宗主那样的不可说,又或许这是一件事……


    林云往想得出神,而她的师尊浥尘尊者也未出声,静静地等待她想完事情,见她回过神来,道了一声:“走吧。”


    在去往剑阁的漫长道路上,这是师徒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


    “韩掌事常赞你勤勉。下月便要回内门修习,可准备好了?”亲传弟子人数少,为充分利用资源,将亲传弟子的课程与内门弟子合并,这课也是一起上的。


    “是有什么变故吗?”她难免忐忑不安,不知昨日之事带来什么影响,不过看南宫遂晴的态度,至少不是负面的。


    浥尘摇头否认,“并未。”


    “为师愿你莫要强求,亦不必自抑锋芒。”昨日的话并未说尽,碍于她受伤,留下时间以供修养。


    想到戴舒春对自己说的话,浥尘尊者心疼地看向林云往,忍不住说道:“你尚且是个孩子,没有什么重任需要你来背负,一切都有师尊与师兄在。”


    他轻抚林云往的发顶,语气温柔,“在成为任何人之前,你先是林云往。”


    “谨遵师尊教诲。”


    在先前的日子里,她尚且需要用寥寥数面的记忆勾勒出自己师尊的形象。相处起来,与她所想的并无差别,是清风明月,是天上圆月。


    “我给予你的灵珠需随身佩戴。”浥尘轻点她的额头,见灵台裂缝没有扩大的趋势才放心,“这对你修补识海大有裨益。”


    “师尊似乎深谙此道?”二人熟悉后,林云往变得自在许多,说话也大胆起来。


    浥尘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愣,随后回答:“算是久病成医吧。”


    他坦荡地说出自己的过往。


    除魔之战,他过度透支了灵力,对灵台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自此修为难以精进,寿元也削减大半。


    谢听水昨日未说完的话,终是由当事人亲自说出口了。


    “世人皆道浥尘尊者命不久矣,可怜我后继无人,待我弟子格外苛刻。你师兄虽非天纵之才,然其心若磐石,于符箓之道更有造诣。”


    阳光之下,是他的目光灼灼,“他定能踏遍我未曾抵达之境。”


    他低头,正与林云往感伤的眼神对上,“莫作此态,为师尚能护你们十年春秋。待你们剑指九霄那日,便替我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抱歉,我……不该问的。”林云往的哭腔已经克制不住,“我……”


    她攥紧了袖中的灵珠,在她心中,浥尘是最好的师尊。可在他本人心里,自己却不够格。


    “该抱歉的是我才对。空占师尊之名,却未尽师者之责。”浥尘深觉对林云往与桑照的照顾太少,整日在宗外奔波,而二人未受庇佑,却陷于舆论。


    他何曾不想伴云往与桑照身边,亲眼见证二人能独当一面?


    只是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沉默许久,向林云往请求,“可否应允为师,在静吟宗潜心修行,不止十年?”


    “……弟子遵命。”


    世人都说目为心镜。


    此刻她分明直视着师尊眼眸,却看不透他,因眼中的是挂怀,是追忆,像透过她在看向别人。


    没有悲戚,却比恸哭更寂寥。


    师尊,你在想什么呢?她咽下心中的疑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如同开玩笑般,说:“便是师父不叮嘱,弟子也当勤修不辍的。”


    “我知道。”浥尘尊者珍重地点头,“早已听闻你勤勉修行,还需以身体为重。”


    “弟子知晓了。”


    之后的路依然是浥尘言语多些,林云往在一旁附和几句。


    再之后,就剩下沉默无言。


    在相顾无言的路上,林云往不禁想起自己这几日通读完的《史海》。


    有人说,了解一个世界,要从它的历史开始。她奉这句话为圭臬。修仙界的书籍,她读完第一本的书就是《史海》。


    但现实告诉她,这本被誉为最全记录的史书,依旧无可避免地如同类书籍一样,如筛子一般,只是它的空更加细密,留在“筛子”中的人物与故事更多。


    它对于许多事并未记载,没有书写谢家与南宫家间的龌龊,也并未记录浥尘深受灵台破损的困扰。


    世界过于庞大,书籍也只能装下大人物、大事件。


    或许,有无数对师徒都同他们一般,走过这漫漫长路,去往剑阁,为徒弟挑选一柄趁手的利剑。


    世间的答案并不只在书中,更在你我眼前。


    一段路而已,林云往已然有了新的梦想——因由自己的存在,身边之人皆能有留存的证明。


    “到了。”浥尘的话语打断了林云往的神游。


    剑阁,透露出肃然之气,不同于魂息楼的守卫森严,这在静吟宗成立之初就建好的地方,无守无卫、门户大开,任由凛冽的剑气飞涌至每一个到此之人的身上。


    “质量上乘的剑,是会认主的。剑与人,是双向选择。”浥尘教导她如何去挑选合适的剑,“闭目沉气,屏息凝神,扩力散灵。”


    以神识感知确实比逐一试剑更省时,更能寻到命里相契的剑器。


    得益于桑照的启蒙与这些时日的勤学,林云往对神识探物的运用已颇为娴熟。即便没有浥尘尊者从旁指导,她亦能独立完成。


    金色的灵力自她周身逸散开来,在茫茫剑海中寻找命定之剑。


    许久,还未有动静,林云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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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收了神识,忽的在剑阁深处有嗡鸣之声传来。一柄蒙尘许久的剑破空而来,剑身上的尘土都因其疾行而抖落,待悬停在她眼前时,已如明月般澄净。


    “是柄好剑。”


    林云往认同地点头,她拿着剑,左右瞧去,觉得颇为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踏出剑阁的一瞬间,天光乍现,她猛然想起这柄剑与幼时那位大哥哥的佩剑颇为相像,他只拔过一次剑,那时她努力将剑的模样刻在脑中,以便未来寻找这位恩人。


    “你可要再选一剑鞘?”


    “当然。”


    林云往见这柄剑与之前的剑长短相近,本想用原先的剑鞘,但想到剑身与救命恩人相似的花纹,便想弄个新的剑鞘,最好与那位大哥哥的剑鞘也相似。


    两人重逢,也会因这相似的模样而对对方多加留意。


    浥尘尊者又带他去剑阁的顶楼去挑选剑鞘。


    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在林云往瞄到熟悉的纹路那刻,变得清晰。


    回去的路途与来路一样,都是漫长的,只是头尾相反。


    林云往陷在回忆之中。


    大哥哥还是幼时的她对救命恩人的称呼,可她已经长大,这称呼就显得发腻,以她如今的性格是怎样都叫不出来的。


    现在他怎么也得而立之年了。


    在她安全后,也曾试图找过他,可是天地之大,找人哪是件易事?


    有缘自会相逢,那人说得最后一句话。


    林云往心中有事,走得稍慢了些,浥尘在前方两步之遥处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等她跟上。


    “我还未恭喜你,觅得良剑。”见林云往立于自己身侧,浥尘开口说。


    “多谢师尊。”她下意识要躬身作揖,却被他抬手虚扶住。


    “我门下并未有如此多的礼数,自在随心就好。”浥尘眉头微蹙,不知在烦闷什么,“明日我又要前往人界去处理一些琐事。”


    “那何时回来呢?”


    “不知。”浥尘说,“抱歉,终究是我这个师父当得不周全……”


    林云往与南宫遂晴比试之事,虽让她扬名,也在宗门中为浥尘树立了威信,但她灵台裂缝愈深之事,已成了他心中的一个刺。


    浥尘觉得云往的健康,要比这舆论重要得多。


    年长者不禁想:要是自己常在宗中,便能为徒弟奠基,她就不必同外门一起修行,自然不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而林云往呢?她又认为外界对师门的评价,要比灵台受损,重要得多。


    二人都是心思玲珑之人,自是能觉察对方所想。


    “师尊,”林云往打断他的话,抬高声量,“今日您已是第二回为此事道歉了,我不想听了,您也无需道歉。”


    “是吗?”浥尘有些发愣,手掌覆上心口,“我……只是怕你与我间师徒情缘浅薄。”


    浥尘尊者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坦率。


    “既已行过拜师礼,断不会因聚少离多便生分。”他将玉牌与玉佩递给自己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两人的影子在山道石阶上几番曲折,都靠得极近。


    “弟子会在山门潜心修炼,年年岁岁,等着师尊回来的。”她承诺。


    林云往猜不透他眼底翻涌的究竟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许是觉得自己陪伴桑照师兄的长些,认为对她不公平?


    “我已认定您为我的师尊,此生不变。”她不管那些,坚定地回答。


    “我亦是。”浥尘嘴角勾起笑容,不似先前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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