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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病弱的傀儡皇帝11

作者:去蓬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安殿内。


    雾真扑到王栖水怀里,说自己要纳一个妃子。


    他仰起脸:“父皇,他叫空妄,跟我长得有些像,一见如故,我要纳他,好么。”


    王栖水静静看着眼前的人,许久也未给出回答。


    雾真又问:“是不是累了,我带他来给父皇瞧瞧。您瞧了就知道,他不能到外面去,只能住在我宫里。”


    王栖水仍然只是看着他,目光是平静的,仿佛雾真是个陌路人。


    雾真恼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谁把你的耳朵割了不成,别装傻。”


    室内静悄悄的,直到遵循口令赶到的王狰踏碎了一室的寂静。


    王栖水才开口说话:“王狰,把他拖下去,毒酒或白绫,你自己决断。”


    王狰:“父亲?”


    王栖水抬眼看他,目光沉静,王狰一下子收敛了疑问,道:“好,父亲,我这就去做。”


    雾真怔愣在那里,直到王狰来拖他,他才反应过来王栖水说了什么。


    王狰杀人是好手,拖雾真却显得有些迟疑。


    雾真挣开了他,上前抱住王栖水:“你是谁,你傻了不成,我是你孩子,你疯了?”


    王栖水不语。


    雾真掐住他颈项,没用力:“你是不是病了,没关系,我原谅父皇。”


    王狰又上来拖。


    王栖水道:“等等吧,有些话,在陛下死到临头之前,该告诉他。”


    “免得去了黄泉路,见到自己真正的父亲,不认识了。”王栖水从怀里掏出木梳子,说雾真的头发乱了,要为他整理下遗容。


    王栖水说起这个不长不短的故事,从他如何率军攻下京城开始。


    “我命枕冰端去毒酒,枕冰出来时,我知道,大昭的皇帝驾崩了。小皇子成了新的皇帝,枕冰又去了,这次他却违背了命令,端给你的只是一碗药酒。”


    雾真的头发很长了,王栖水梳得很温柔,仿佛是送雾真出嫁,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你逃过一劫,却在一个风雪夜里烧得失去神智,醒来时,你说我,是你父亲。”


    雾真浑身在颤,王栖水轻轻拍了拍他脊背,哄孩子一样,哄一会儿,王栖水又继续给雾真梳头发。


    送雾真这一程,还没走到底。


    “我将计就计,想看看你的笑话。但你总是在哭,笑的时候太少。”


    木梳往下,长发在梳齿中理顺,三梳比翼共双飞。


    “我累了,有太多事需要去做,不能再看你唱戏。雾真,你该走了。”


    四梳流尽黄泉泪。


    送嫁哭嫁总有尽头,王栖水愿意成全雾真,送他去见他的父皇。


    王栖水微笑着将木梳攥在手里,抬眼对养子说:“王狰,你从来不让我失望,这一次,办得利落些。”


    “别折磨他。”王栖水推开雾真,站了起来,“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带他走吧。”


    王栖水一步步走到桌案旁,提起笔,停顿了会儿,终蘸了蘸磨满的墨水,有条不紊在奏疏上批下处理意见。


    雾真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告诉自己,他正处在梦中。


    这是一场噩梦,恶劣到雾真白日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步。


    噩梦而已,醒来就好了。


    雾真咬自己的手指,只要足够疼,他就一定会醒来。


    王狰来拖他时,雾真睁大眼,眼泪一颗颗往下冒。


    他咬得好着急,咬得太紧,手指都出血了。


    王狰掐住他脸颊,迫使雾真张开口来。王狰垂眸,将他的手指解救出来。


    “我下手会很快的,”王狰说,“毒酒太慢,白绫就好。”


    王狰跪下来,向父亲行了大礼,便抱着雾真离开了永安殿。


    雾真没吵没闹,浑浑噩噩,远在事态之外。


    直到王狰在将军府里,用一段白绫勒住了雾真。


    在剧痛、窒息之中,雾真终于想起所有的事。


    濒死之际,往事一幕幕翻涌。


    雾真没想起前世,系统依旧被遗忘,但父皇的事,这一世的所有,他全都想起来了。


    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窒息里,雾真的脸红起来。


    他睁着眼直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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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王狰,没有落泪了,只有一粒小小的红痣坠在眼下。


    王狰忽然间手松了。


    雾真得以喘息,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畅快而痛苦地呼吸,喉咙烧灼颈项撕裂一般疼,雾真趴在地上用尽了力呼吸着。


    王狰不看他,说是白绫死得太轻易,还是毒酒好。


    王狰说:“我去端毒酒,你有遗言,就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想想,没准我愿意听听。”


    王狰离开这间屋子,锁好门窗。


    雾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就喜欢开玩笑,最喜欢捉弄人,还喜欢看人在仇敌怀里寻至亲。


    雾真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来父皇早就死了啊。


    那个会疼他爱他永远不会羞辱他,只会爱他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他一个人独活了一年,还在凶手怀里求父皇的爱,可笑至极。


    父皇一定觉得他很傻,可即便如此,父皇不会骂他的。


    雾真知道,雾真就是知道。


    可雾真又为父皇做了什么?


    他永远在他怀里,永远长不大,直到父皇倒下,他也只能看着他的尸体,哭丧。


    无用之人,怎能废物到这种地步。


    不但报不了仇,还送上去让仇敌羞辱。


    雾真咳得干呕,呕出的却是自己的血。


    就这样死了吗。


    就这样去见父皇,奔向他的怀抱,对父皇说:雾真不是故意的,雾真只是做不到。然后在父皇的怀抱里心安理得地继续哭求,父皇,爱我啊。


    他没这个脸。


    他不要去见父皇了。


    哪怕这皮囊挫骨扬灰,也要杀了王栖水。


    他什么都不要了,尊严、爱恨、皇位、天下……都让老天爷收回。


    他只要一条王栖水的命,仅此而已。


    为娼为乞,做鸡做狗,剥皮腰斩都好,只要一条命,就能叫他受尽千般苦楚。


    苍天来看,给您看更热闹的笑话,别让我死得这么早啊。


    王狰准备鸩酒的时候,期待的是一个死人,真端来了,见到的却是一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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