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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阉掉

作者:岩城太瘦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4


    一瞬间,狂风乍起,迎面袭来。


    听见无比熟悉的声音,燕枝猛地回过头,直直地对上男人暴怒的面庞。


    他下意识忘记挣扎,整个人僵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写满了不可置信。


    萧篡握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手臂高高举起,力度之大,几乎要把他整个儿提起来。


    萧篡面庞紧绷,脸色铁青。因为暴怒,脸上反倒没有任何表情。


    对视上的瞬间,萧篡如同狩猎的野兽一般,皱了皱眉头,眯了眯眼睛,漆黑的瞳仁里闪过暗沉的光,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燕枝忘了挣扎,也忘了手臂上的疼痛,只是呆呆地望着萧篡。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不是在太极殿见大臣吗?


    陛下怎么会……


    狂风刮过,吹乱燕枝的头发,也吹得他的心绪一片杂乱。


    萧篡攥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面前再拽了拽,用冰冷寒凉的眼神将他牢牢锁住。


    他咬牙切齿,嗓音低哑,一字一顿地喊:“燕、枝——”


    萧篡喊他,要么是“蠢货”,要么是“小狗”。


    这还是萧篡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咯噔”一声,燕枝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方才那些杂乱的念头瞬间消失,他不再去想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再去想陛下会怎么处置他。


    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要死了。


    他只能活到今日了。


    陛下是真的会弄死他的。


    燕枝呆呆的,喊了一声:“陛下……”


    萧篡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把他拽得更近。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是脚尖抵着脚尖,胸膛贴着心口。


    只是燕枝害怕,一个劲地往后躲。


    萧篡进攻,死死地抓着他,不让他逃。


    滔天怒火,几乎将燕枝淹没,让他窒息。


    萧篡垂了垂眼睛,看向掉在地上的糖糕,低声道:“糖糕?”


    燕枝红着眼眶,不敢说话。


    萧篡又问:“谢仪送的?”


    燕枝更加不敢回答。


    萧篡最后问:“狗的名字?”


    燕枝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落在萧篡眼里,就是默认。


    萧篡不再问他任何问题,只是移开目光,阴恻恻地看向燕枝身后的谢仪。


    谢仪被他重重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在地上,随行大臣与宫人避得远远的,都不敢上前去扶。


    直到现在,他终于捂着胸口,扶着墙,自己爬了起来。


    燕枝循着萧篡的目光,回头看去,终于回过神来,冲破恐惧。


    “陛下……陛下!”


    燕枝发着抖,喊了一声,吸引萧篡的注意力。


    “是奴的错!”


    萧篡转头看他,神色冰冷,一言不发。


    “是奴嘴馋,想吃宫外的糖糕,才请谢……谢公子帮奴从宫外买一些来……”


    “奴……奴是给了谢公子钱的,奴怕不合宫规,这才把谢公子拉到墙角……”


    “是奴的错!全是奴的错,是奴又蠢又笨又贪吃,这才……”


    可是这回,一直说他是“蠢货”的陛下一反常态,竟然对他说——


    “不是你的错。”


    “是奴的错。”燕枝重复道,“是奴不好……”


    萧篡抬起手,托起他的脸,用拇指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他冷着脸,正色道:“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


    燕枝自然不认,用力摇头:“不是的,此事与谢公子无关,求陛下放过谢公子……”


    他话还没说完,萧篡一听见“谢公子”三个字,反手就捂住他的嘴,把他按进怀里。


    燕枝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挣扎,却被萧篡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萧篡抬起一脚,将地上的糖糕,连带着荷叶,踹到谢仪面前。


    谢仪好不容易站起来,赶忙又扶着墙跪下:“陛下,此事是草民思虑不周,与燕枝公子无关……”


    萧篡却没理他,只是转过头,喊了一声:“刘洵。”


    名叫“刘洵”的大臣上前,战战兢兢,俯身行礼,不敢多看:“陛下。”


    “你方才同朕说的话,再说一遍。”


    “陛下……”


    “再说一遍。”


    “是。”刘大人越发低下头,“臣谏言,陛下选秀,男女同选,新人入宫之后,未免后宫混乱,最好还是请诸位妃嫔分开居住,或是重修宫室,安置……”


    “不必麻烦。”萧篡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燕枝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试探着抬起头,看向陛下。


    陛下面无表情,冷静至极,可燕枝却越看越忐忑,越看越害怕。


    果然,下一刻,他听见陛下说——


    “来人,拖下去阉了。”


    燕枝的耳边“轰”的一声炸开,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萧篡的禁锢,挡在谢仪身前,“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


    谢仪不知道帝王的脾气,压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已经愣在原地。


    只有燕枝反应过来,哭着帮他求情:“陛下……”


    萧篡只觉得怀里一空,见燕枝跑了,心中怒火愈盛。


    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燕枝,过来。”


    燕枝只是摇头:“求陛下放过谢公子,此事确实与他……”


    “朕让你过来!”


    萧篡再也维持不了冷静,他大步上前,双手钳住燕枝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抓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不把他阉了也行,把你阉了。你自己选一个。”


    燕枝愣在原地,思索片刻,最后颤抖着唇,轻轻地说了一声——


    “我……”


    谢仪不可以被阉掉。


    谢仪是他的好友,谢仪是他刚刚才认下的好友。


    谢仪是他亲自带进宫来的,谢仪是谢父亲自送到他手里来的。


    谢仪是被他牵连的,是他害了谢仪。


    不可以,谢仪绝对不可以被阉掉。


    燕枝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小声道:“陛下……把我阉掉……”


    他做出选择,萧篡反倒更加恼怒,反问道:“你以为朕不会动你?”


    “没有……”燕枝垂下眼睛,泪珠落在萧篡的手背上。


    反正他一直待在宫里。


    反正陛下总说要把他阉掉。


    反正……反正他的东西没什么用。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谢仪保住,不能让他被自己连累。


    就在这时,谢仪也终于反应过来,忙道:“请陛下明鉴,草民与燕枝公子……”


    “好,好得很。”萧篡还是不理会他,对着燕枝气极反笑,“为了护着他,你都打定主意,要去做小太监了。好一对苦命鸳鸯,好一个情深义重。”


    萧篡双手钳着燕枝的肩膀,几乎要把他揉碎。


    “燕枝,你真以为朕说要把你阉了,是榻上跟你逗乐?你真以为朕宠着你,不敢动你?”


    下一刻,他反手抱住燕枝的腰,直接把他扛到肩上,大步朝宫道尽头走去。


    脚步踏过,他故意把地上的糖糕踩得粉碎。


    燕枝没有再反抗,乖顺地趴在他的肩上。


    没关系的,把他阉掉没关系的,只要陛下放过谢仪就好……


    可紧跟着,他就听见陛下道:“把谢仪拖去净身房。”


    燕枝倏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他:“陛下……”


    萧篡没有理他,绷着脸,一言不发,大步往前走。


    “陛下答应过我的!”燕枝终于发现不对劲,开始挣扎,“陛下答应过我,不动谢公子的……”


    萧篡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扛着他的手,牢牢将他按住。


    *


    “陛下答应过我的!陛下不能言而无信!陛下……”


    燕枝一路挣扎,一路质问,却都没有回应。


    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萧篡!”


    萧篡脚步一顿,转头看他。


    燕枝扑腾着双脚,用手揪他的衣裳,用拳头打他的后背:“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不要阉了谢仪,不要阉掉他……求你了……”


    随行宫人不敢多看,都在远处躲避。


    萧篡扛着他,抬脚迈上净身房的石阶。


    来到净身房门前,萧篡一脚踹开大门,扛着他,穿过阴冷潮湿的走廊,穿过一个个狭窄黑暗的隔间。


    一进这里,燕枝连哭声都小了。


    他害怕。


    他在八岁的时候,就来过这个地方。


    他害怕……他害怕……


    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前,萧篡同样一脚踹开门,把燕枝丢了进去。


    燕枝摔在干草堆上,但很快又爬起来,朝外面跑去。


    可是这个时候,萧篡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陛下!”


    燕枝双手拍在房门上,用尽所有力气,大喊一声。


    “陛下!陛下!”


    他哭着,拍打着房门,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是奴的错,奴不该贪吃……但是谢公子真的是无辜的……奴再也不贪吃了,奴再也不吃奶油泡芙了,奴再也不吃糖糕了……”


    他哭了许久,外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大概是陛下已经走了。


    “奴再也不吃奶糖了……”


    “再也不喝牛乳了……”


    “再也不吃饼干了……”


    燕枝一边喃喃念着,一边没了力气,蹲下身来,抱着双腿。


    “我再也不吃东西了,我什么都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他坐在地上,房间里一片黑暗,角落里,似乎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古怪响动。


    他在八岁的时候就来过这里,他知道小太监净身的规矩。


    净身之前,人会被关在石头垒成的隔间里。


    隔间没有窗子,连墙缝都用布条塞住。


    隔间里一片漆黑,听不见任何外面的声音,也不会给吃的喝的,就把他关在隔间里,封闭五感,颠倒日夜。


    等过个四五日,人饿得没力气了,饿得快死了,行刑人就把他从房间里拖出去,扒掉裤子,咔嚓一刀。


    这样血不会流得太多,混混沌沌的,也不会觉得太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八岁的燕枝曾经就被丢在行刑台上,即将行刑的时候,是陛下从天而降,把他救了下来。


    可是这回,也是陛下把他丢了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枝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终于不再发抖。


    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小声说话,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已经来过一次了,已经很熟悉了。”


    “反正……反正宫里人人都这样,我……我留着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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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黑爬起来,准备找个角落靠着坐,节省一点力气。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别害怕……燕枝,别害怕……”


    燕枝就是长在宫墙墙角的野草,在太极殿能活,在北凉山能活,在净身房也一样能活。


    他坚强又勇敢,顽强又坚韧。


    *


    燕枝在净身房里自言自语的时候,萧篡就站在隔间外面。


    萧篡靠在墙上,面容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但是他死死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燕枝听见的、以为是老鼠的声音,其实是他握着拳头发出来的。


    燕枝这个蠢货,他怎么敢?


    让他去迎接选秀中人,他怎么敢和谢仪拉拉扯扯?


    让他给捡回来的幼狼起名字,他怎么敢用谢仪送他的糖糕起名字?


    让他在自己和谢仪中间选一个,他怎么敢选谢仪?


    他怎么敢?!


    萧篡气急,转身一脚踹在石壁上。


    他纹丝不动,石壁竟然晃了两下,吓得牢房里的燕枝往墙角缩了缩。


    今日选秀众人入宫,他特意派燕枝去迎接。


    他知道那些人会给燕枝塞钱,知道那些人会贿赂燕枝,向他打听宫里的事情。


    他是想试试燕枝,想试试燕枝对他的忠心,想试试燕枝对他的好感。


    他以为,燕枝这个蠢货,顶破了天,也就是不懂得回绝,被硬塞了钱,最后拿回来,犹犹豫豫地交给他,让他处置。


    所以他在太极殿里,同朝臣议事议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他们,去看看燕枝。


    可谁知道,燕枝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个谢仪,这个杀千刀的谢仪!


    迟早有一天把他杀了!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还有燕枝……


    这回绝不能心软。


    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小狗!


    一天天的,总想着往外跑,总想着出去找别人。


    这回绝不能再心软了,必须把他关着,让他吃够了苦头,学乖学好了,再把他放出来!


    谢仪绝不是第一次给燕枝带糖糕,看他们两个那个熟稔的态度、护着对方的模样,绝对不止这一次。


    萧篡的眉心猛地一跳,忽然想到这一点。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早就见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悄悄送糖糕,就不可避免地要碰到手。


    从前他给燕枝吃奶油泡芙,燕枝总是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故意勾人的模样。


    燕枝还总是把奶油泡芙掰一半,递到他面前,说要分给他。


    说不定燕枝和谢仪一起吃糖糕,也是这样吃的!


    天杀的!


    萧篡越想越气,又踹了一脚石壁,怒骂一声。


    就在这时,隔间里的燕枝感觉到了,试探着喊了一声:“谢仪?”


    陛下下令,把谢仪也拖到净身房里,所以燕枝以为,谢仪就被关在他隔壁。


    他从墙角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墙边,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连累的你。”


    “你别害怕、别生气,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被阉掉的……”


    忽然,隔间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燕枝下意识循声望去。


    可是为了让小太监们不知道时辰,感觉不到疼痛,隔间里很黑很黑,他在里面待久了,哭得眼睛都肿了,感觉不到光亮,什么都看不清。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黑影冲到他面前,猛地将他抱住。


    燕枝惊叫出声,用力捶打对方的后背:“谁?是谁?放开我!”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推着他,将他堵在墙角,一手锢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两只手腕。


    “是谁?放开我!还没到行刑的时候!出去!”


    燕枝挣扎得厉害,男人用一只脚别开他的双脚,用一条腿分开他的两条腿,膝盖一顶,就将他抵在墙上。


    “撕拉”一声,男人直接扯下他的衣裳,用他的衣裳胡乱擦拭他的双手和脸,似乎是嫌他脏,要把他擦干净。


    “陛下?是陛下吗?”燕枝带着希冀问。


    可男人还是不说话,只顾着擦他的脸,把他的脸都磨红了。


    “陛下?是不是陛下?陛下,不要不说话,奴不知道是谁……”


    燕枝真的有点怕了,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他的眼泪沾湿了男人手里的衣裳,男人动作一顿,但很快的,给他擦脸的动作更用力了。


    不是陛下!这个人不是陛下!是别人!


    对方总是不说话,燕枝哭得脑子一团浆糊。


    他什么都分不清,什么都想不到。


    他只是下意识挣扎,想要把对方赶走。


    “走开!你走开!我是陛下的人!你不能动我……陛下会杀了你的……松手……唔……”


    话还没完,萧篡捧起他的脸,重重地吻了上去。


    唇齿磕碰到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燕枝疼得直抽气,萧篡却不肯松手,反倒像见了血的野兽一般,舔舐他唇上的伤口,舔舐得得更加猛烈。


    太脏了!


    吃过糖糕的小狗嘴巴,实在是太脏了。


    用布擦不干净,用水洗不干净,要他来亲干净。


    他要把燕枝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全都检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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