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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作者:撕枕犹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空荡的教室内,一片寂静。


    静到谢博德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黑板上“请勿东张西望”的规则牢牢刻在脑海,让他连转一下脖子的勇气都没有;视线里,唯有那只青白的手,不紧不慢地点了又点,而后缓缓移开。


    来自身后的叹息稍纵即逝,被人盯着的感觉却迟迟没有消退。谢博德几乎本能地僵直着身体,直到身旁再次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才如梦初醒似地赶紧又读了一遍题目。


    小风的班级里有69人,今天学校组织36人去扫墓,请问班里还剩下___人?


    ……啊。


    谢博德一怔。


    他这才发现,这题自己还真算错了。69减36,他看岔了,写成了36。


    还好用来答题的是铅笔,尾端还自带一块橡皮。


    他赶紧把错误的答案擦了,重新填了一个上去。暗自松了口气。


    ……谁想,才刚填完没多久,那轻轻的脚步声又停在了自己身后。


    跟着又是一声叹息。


    已经往后又写了好几道题的谢博德:“……”


    不是,几个意思?他又哪道题错了??


    谢博德再次僵住。


    淡淡的自我怀疑缓缓爬上心头,偏偏这回那位“监考老师”只管叹气,根本没伸手。只在旁边静静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整个教室就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巡个什么劲。


    谢博德迟疑一下,还是决定把前面几道题都好好再看一遍——不过因为一遍下来并未看出任何问题,所以他实际上看了三遍。


    反复验算,确定无误,正要安心继续往下写。脚步声却又来了。


    被注视的感觉也回来了。


    这回倒没再听到叹气,而是一声很轻很轻的、像是想要说什么又硬是吞回去的微妙感叹声——紧跟着,那只青白手又出现了。


    趴在卷子上,对着其中一道题点了点,又飞快收回去。


    问题是,它指着的,仍是之前那道小风扫墓的题。


    ……


    于是谢博德更迷茫了。


    69减36,是等于33没错吧?没错吧?


    难不成是写得太潦草,看不出来?


    心头涌起一阵古怪,像是一块大石悬在半空中晃悠。谢博德抿紧嘴角,自觉把改好的答案擦了,又重写一遍。


    然而写完,那只手却又来了。


    指尖轻动,点的依旧是那个位置。


    谢博德:…………


    可、可能是擦了两遍,字迹糊了?


    他不确定地想着,把卷子又擦一遍,在旁边干净的地方写下答案。


    笔尖还没抬起来,青白的指尖便又落下了。


    这里这里这里——再仔细看看!


    指尖点了又点,像是无声的催促。


    谢博德这回是真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那你倒是说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啊!我都写得这么清楚了33、33、33——到底哪里错了!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69减36它也等于33——


    “哒哒。”


    火气才刚才窜上头,那只青白的手却又伸过来了。


    对于卷子上已经被重写了好几次的“33”,不紧不慢地又点了点。


    谢博德:“……”


    刚刚窜上的火气,倏然凉了下去。


    ……不对劲。他想。


    绝对不对劲。


    这只手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现在已经答了有十几道题了,它又为什么总指着这道题反复强调?


    难道,真有什么被他忽略的?


    谢博德越想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又读一遍题目,心中忽又一动。


    仔细一想,还真的有点怪。现在小孩那么少,一个班里,真的能有69人?


    而且,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组织学生去扫墓?为什么又只有36人去扫墓?这种活动不该是全班一起行动的吗,剩下那33个人为什么不去?


    莫非是……去不了吗?


    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后背倏然一片冷汗。慌忙抬手将答案再次擦掉,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写了一个零。


    ……写下的刹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身后那东西倒吸了一口气。


    ……?


    又、又错了?


    谢博德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所以到底是哪里……是他分析出错了?还是说他又错过了什么暗示……


    等等,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仔细一看,整张卷子里,好像不止一道题,提到了小风?


    一般出题不都用小明小红甲乙丙什么的吗。为什么是小风?


    既然用的都是同一个人物,那是不是说明,这些题目之间也另有关联?或许它们都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事?那题目的排列顺序是不是就代表着事件发生的时间线?可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小风他在第二题的时候就吃苹果噎死了啊?


    还是说,他需要自己另外捋出正确的时间线,再综合所有的事件来推测正确的答案……


    等等,好像还是不对——他凭什么假定,小风就是一个活人呢?


    种种猜测接二连三冲上脑海,原本觉得轻而易举的小学生题目竟瞬间变得复杂又刺目。谢博德望着满满一纸的题目,一时居然不知如何下手,无意间抬了下眼,这才惊觉距离答题结束只剩十分钟,更是心脏猛地一跳,掌间都不觉渗出一层汗水……


    偏偏这个时候,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斜后方传来了拎起纸张的声音。


    而后又是脚步声,像是有人在从后往前走,将卷子轻轻放在了讲台上。


    有人已经交卷了!


    不仅如此,还有纸张翻动声、沙沙写字声、时钟滴答声、咳嗽声、窃窃私语声……别人都写得好快、写得好顺,好像只有他,到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无从下笔……


    而且为什么有人在翻面儿?背面居然也有题吗!


    “时间还有五分钟。”


    就在此时,前方又一道冰冷女声响起。


    谢博德心头大震,擦答案的力道一个没控制住,嗤拉一声,直接将桌上的卷子扯成了两半!


    完蛋——他几乎本能地想要惊叫出声,脱手的铅笔哒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清脆得像是有人在耳边打了个响指。整个教室,忽又安静下来。


    没有翻动试卷的声音、没有其他人的答题声、也没有走动的声响。


    一片死寂。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借着捡笔的动作,弯下腰去,悄悄向四周张望。


    周围的桌下都是空荡荡的。整个教室都是空的。


    就连那个烦了他无数次的监考老师,也没有看到。


    从头到尾,坐在这里答题的,只有他一个人。


    “……”


    方才那几乎要将他吞没的巨大无助感终于退去,某种刺骨的寒意却后知后觉地顺着背脊爬上。


    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话虽如此,但题还是要写完的。万一能通关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谢博德草草将被扯开的卷子拼好,几乎是囫囵吞枣地写着后面的题。以最正常的思路写满五十道,立刻把卷子放在了讲台上。


    站在讲台前他才发现,教室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好在就在他交卷后没多久,那门又打开了——同时打开的,还有位于讲台上的小方盒子。


    被判定通关的玩家,可以从里面获得一张小红花奖券。


    所以……他写的其实是对的?那方才那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博德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随手从小方盒里摸出张纸条,仔细一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祝您平安”。


    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他也懒得管,匆匆一揣,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跑得那叫一个快。


    *


    同一时间。


    志学楼·六楼拐角处。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道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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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影缓缓浮现。


    瞧着像是个成年男性,脖子却比寻常人要长许多。左脚处没有脚掌,因此走起路来一跛一跛。


    身上披着一件厚风衣,脸上戴着口罩,很怕被人发现似的,走路时还不住东张西望。


    他熟练地往前走,显然是往601去的。只是和谢博德离开的方向刚好相反,所以根本没看到他——等他终于挪到教室门口时,里面已然空无一人。


    哦,严格来说,空无一玩家。


    他眨了眨眼,伸长脖子,小心翼翼从门口往里看。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教室前方的角落处,一个模样清秀的女生正蹲在那儿,左手像是攥着什么东西,右手则提着一个玻璃瓶子。


    玻璃瓶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女生怔怔盯着那瓶子,看上去很郁闷的样子。


    嘶,太惨了,颗粒无收啊……


    换他他也郁闷。


    长脖子男人默默想着,咳了一声,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小妹儿、小妹儿。”他轻声叫着那个蹲在墙角的女生,时不时看一眼周围,很警觉的模样,见那女生看过来,忙冲她招手。


    “要道具不?”他神秘兮兮地说着,哗一下拉开风衣,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五颜六色的小纸盒。


    “这个,我家boss自己做的怪谈特效道具,幻觉小火柴,可好用了。可以指定玩家的,划拉一下就是一次幻觉。一根让人人畜不分、两根让人美梦成真、三根让人太奶飞升——两颗骨子一盒,要不来盒试试?”


    他见那女生嘴角绷得紧紧的,似乎真的很不开心,琢磨了一下,还特意送了个优惠:


    “这样吧,我看你这边经营实在困难,给你打个折,体验价一颗骨子一盒,用得好你下次再来买,我还给你优惠,怎么样——”


    话未说完,忽见那女生腾地站了起来。


    长脖男人被唬得一顿。眼见对方哒哒哒地直冲自己走来,又赶紧冲她比划噤声的手势:


    “不是不是,妹子你小点声,别让这边的怪听见——”


    一般参展活动都是不许客场团队私下卖东西的。要是被发现,他可是会被拉黑的!搞不好还会被打一顿丢出去……


    但他能怎么办?这年头玩家人手一副愚善眼镜,有的更是武装到牙齿,出一次怪谈的摊,没准儿还得赔上场地维修费,还不如直接偷偷卖货来钱来得快……


    正思索间,却见走到面前的女生忽然抬手,直直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来。


    男人这才看清,那一直被她攥在手里的,原来是个黑色的小人。


    不到巴掌大小,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右胳膊软软垂下来,仔细一看,右臂和身体之间,似乎还有道白色的缝。


    “诶哟。”长脖男人没忍住叫了出来,“小东西怎么了这是?”


    “被人当卷子撕了。”女生言简意赅,“麻烦您替我照顾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不用多费事,注意别让它胳膊又掉下来就行。”


    “?我吗?”长脖男人又是一愣,“可我还有事……”


    “我会付钱的。这是定金。”女生说着,伸手往兜里一掏,摸出一把惊惧骨子,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你好好照顾,我回来付尾款。”


    长脖男人:“……”


    一共,嗯,二十颗骨子,相当于十盒火柴……


    “请放心。”他摆正脸色,“从现在起,它就是我太奶。”


    “它没性别。”女生淡淡说了句,转身又从讲台上拿了张空白卷子,抬脚就往外跑。


    “诶,不是,等等。”长脖男人一想不对,赶紧又叫住女生,“那太奶……不是,您要去哪儿啊?还回来干活吗?”


    “去做个用户调研。不用担心,很快回来。”白桅头也不回,将手里卷子一团,皱起的纸张转眼便还原成另一个黑色小人,啪嗒一下,紧紧抱住她的手腕。


    说话间,人已快步朝着谢博德离开的方向赶去,不过转眼,便不见踪影,只余尾音,仍在空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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