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池又青就把手机丢给副驾驶的少年，自己调开车载导航，定位吉安小区。
陆季燃双手接住，目光有点茫然：“……？”
池又青解释：“董旭都把你卖我了，你不得找个新地方住？我现在住的酒店套房离你学校太远，短暂歇脚还行，常住上学太不方便。”
“你们学校附近倒有几个小区环境还算不错，我挑了几套在售的房子，你看看呢，有没有你满意的？”
中介app上，房屋信息一应俱全，左下角的爱心早被点上，空白变为饱满的红，代表用户早就将该条信息收藏。
再去细看房子细节，百平往上，装修精致，全款售价百万起。
陆季燃以为自己看错：“……你要买房？”
池又青点点头：“嗯喏。”
陆季燃没明白：“你要在江城长待？”
池又青当然不会，直说：“没啊，照顾完你就撤。”
陆季燃更为不解：“那你买房做什么？！”
池又青也没办法：“在租的我也看过，装修都不满意，房东还不准私自改格局，搬家具。还是买房好点。”
陆季燃无言：“……”
池又青：“我选的这几套都是楼上楼下或者对门，你挑挑。”
陆季燃尽量保持理智：“楼上楼下？对门？池又青，这房子，你要买几套？”
池又青理所当然地说：“两套啊。”
陆季燃：“……？!”
池又青：“我不习惯和人一起住，更怕跟你住一块，你的生活习惯我看不惯，哪天一脚把你踹出去。所以咱俩分开，你一套我一套，这样比较方便。”
说这话的时候，池又青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在第三次被同一辆车恶意别道以后，她眼光一冷，毫不躲闪，脚下油门一踩，径直在中间道上朝前驶去。
左前方的试图往她所在车道挤的宝马没打变道灯，本想直接塞进来，哪晓得后车竟如此虎彪。
宝马车主吓得手软，方向盘一甩，又回自己的道上。
他摇下窗破口大骂：“操，傻逼，会不会开车！没看到我要变道吗！”
池又青充耳不闻，扬长而去，转头瞟，陆季燃面色煞白，右手高抬，下意识抓紧安全扶手。
池又青觉得他状态有些不对，轻唤他名字：“陆季燃？”
飞走的魂被这一声喊塞回来后，陆季燃脸色颇为难看。
这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池又青！你不要命了！万一真撞上怎么办！”
池又青被吼得有点不高兴：“他恶意别车，变道不打灯，真要撞上，该罚的人是他，该赔钱修车的人也是他。我怕什么？”
“大部分人对这种家伙多以忍让，不过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又或者觉得修车麻烦，费神误事。”
说到这，池又青露齿一笑。
“我不一样，我无聊，而且很闲。”
“放心吧陆季燃，这点速度，就算从我这边撞上来，左右也是坏个保险杠或者车门的事，问题不大。”
“……”陆季燃懒得理她，别过头去看窗外。
少年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
【052，你觉不觉得陆季燃有点不对？】池又青分神问了嘴。
052弱弱地说：【男主可能对撞车和车祸有点敏感。】
池又青：【怎么说？】
052：【你的表姐，他的妈妈季瑾，之前就出过车祸……按照原著记载，季瑾是无意撞破渣爹出轨以后，带着陆季燃转头开车就走，恰好是雨夜，高速回程的时候出了问题。】
052：【陆季燃当时才六岁，就在副驾。眼睁睁看着一辆大车失控着撞过来。】
池又青：【……】
052见池又青面色不对，忙说：【宿主！你别多想！车是报废了，但陆季燃和妈妈人都没事！季瑾是在此之后才查出癌症……这事我之前没提，主要是也没想到，现在他心里还没过这关。】
池又青悄悄瞄了眼陆季燃，少年还保持着警惕的状态，依旧紧拉着安全把手。
茗仙楼的打包袋被他妥善地放在腿上，左手臂弯将袋子护在怀里，看起来正在努力保持平衡，唯恐一个急刹或大转，叫袋里的糕点翻了天。
陆季燃看起来一切都算正常，唯有攥着纸袋边缘的指尖用力泛白。
哎。
这破系统。
也不知道早说。
这不就显得她刚刚很不做人吗？
她皱起脸，头疼好一会，最终借着红灯停车的间隙，转头看陆季燃，坦然地说：“对不起。”
陆季燃愣愣地回头，眼神里的错愕许是以为自己幻听。
“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害怕，没注意到你的感受，这件事是我不对。”她真诚地说，“我向你道歉。”
陆季燃不吱声，光用一双黑璨璨的眼看她，直把池又青看出几分困惑。
“……怎么了？”她问，“还不舒服？要不我前面停车，你休息会？”
车后传来鸣笛，陆季燃说：“灯绿了。”
池又青起步往前，车速显然比刚才缓慢，由于操心陆季燃的情况，时不时偏头瞧他，这种显而易见的关注叫陆季燃的脸上漫起无措的神情。
“我没事。”他有点别扭地说，“你开车看我做什么，看前面。”
池又青：“确定？”
陆季燃：“真没事！！”
这一声回答底气很足。
池又青放心了。
只是，陆季燃的眼神太明显。
池又青：“你又干嘛一直看我？有话想说？”
陆季燃：“……”
陆季燃死鸭子嘴硬：“没有。”
池又青怎么跟他以前遇见过的每个大人都不一样？大胆肆意，行事毫无章法，看起来我行我素，却也会对他道歉。
原来大人也会道歉。
“董旭……钱就这么给他了？”陆季燃忽地提起。
池又青逗他：“怎么？你这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钱？”
陆季燃：“……？”
瞧出他的无语，池又青不再玩尬的，认真说：“这事你不用操心。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价格。”
“他现在估摸着正觉得自己捡了个惊天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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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又怎么能分得清，这究竟是礼物，还是陷阱？”
恶人自有天收。
看在老天忙不过来的份上，池又青也不介意帮着再收一收。
毕竟还有一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陆季燃听不明白，池又青也不再做过多解释。
“房子呢，选好了吗？”池又青问。
陆季燃没滑动屏幕，池又青刚刚递过来的手机在掌心，发出某种灼人的烫：“都行。”
他低着头说：“其实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租房，找地方住，不麻烦你。”
又来这套！池又青握紧方向盘。
她轻哼：“行啊，你自己租房，然后每天为了赚钱打黑工要死要活继续逃课。陆季燃，你觉得这是在帮我吗？我把你从董旭身边带走就是为了让你过这种日子？还是你就爱有福不享，没苦硬吃？”
“下次别再说这种话。我知道你怕麻烦别人，可是你这话听着，像是我很爱自找麻烦一样。”
“我没那么贱。”
陆季燃被如此直白彪生的话给噎住，移开目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停顿片刻：“你刚刚说，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有价格。”
活学活用倒挺快啊。
池又青又哼了声。
陆季燃毫不退缩地望着她：“如果现在这一切都是礼物，池又青，那我的价格又是什么？”
“陆季燃，我当然有我想要的，我没那么伟大，也不是圣人。坦白说，在我们见面之前，你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想来我对你来说也一样。”
池又青游刃有余地避开拥挤车潮。
“你不信任我，我理解。你的固执和怀疑也完全事出有因。我这种行事方法，的确很难让人不怀疑。但既然你今天选择上我的车，决定跟我走，那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
“做好准备吧陆季燃，我一定会有向你索要价格的那天。”
池又青坦荡直率。
“在此之前，我希望我们可以互相配合。早点达成目标，我也早点解脱。”
陆季燃：“什么目标？”
池又青：“噢，还没想好。”
主要是她现在也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这点，系统一个猪屁没放。
陆季燃沉默良久，说：“我明白了。”
池又青：“所以房子你想选哪套？”
陆季燃：“都好。”
池又青了然：“猜到是这个答案，我已经提前定好你看的第一套房，你住的那套就在我楼上，我们先搬过去住住，要是不习惯，咱再买几套别的，换个地方。”
陆季燃：“……？”
陆季燃：“……。”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定地说：“听你安排。”
池又青惊讶地张大眼：“就这么接受啦？我以为按你的脾气，还要死倔一会，问我为什么早就决定好还要再问一遍你的意见，岂不是在玩你？”
心思被琢磨透，脑海里一瞬的确浮现过上述念头的陆季燃哑然。
“不会，我还没那么不识好歹。”这几个低声的字几乎是从陆季燃的齿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