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上门吃饭的客人们惊奇地发现今日月娘面线糊店卖起了排骨咸饭。
排骨咸饭五文钱一碗,每碗有三大块的排骨。
但排骨咸饭与南瓜咸饭不同,没吃饱不能再盛。
一开始客人们听见排骨咸饭五文钱固定一碗的量,没吃饱不能再盛后,纷纷歇了吃排骨咸饭的心思。
不过也有阔气的点了排骨咸饭。
等大家伙看到那一碗有三块肉量不少的大排骨并且拌着葱花香菇条虾米的浅酱油色米饭盛得冒尖的咸饭,又纷纷觉得这排骨咸饭也没想象中的那个不划算。
于是,南瓜咸饭卖了一半之后,排骨咸饭开始热销。
绝大多数客人吃完午饭离开了,在街上镇守到最后的蟳埔女才提着几乎快空了的筐子上门吃饭。
五位蟳埔女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饭香。
进门往别的客人桌上一瞧,才发现月娘面线糊店今日上新了排骨咸饭。
苏月娘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五位蟳埔女进门。
“几位大姐吃点什么?”
“排骨咸饭怎么卖?”
“五文钱一碗,每碗三大块肉多的排骨,但是五文钱固定只有一碗米饭掐尖的量。”
现在天气热了,海鲜从浔埔渔村送到这儿,必有部分会闷坏,渔女们赚得比往日少。
大家想尝尝排骨咸饭,却又不舍得花这么多钱。
其中一个年纪没那么大的蟳埔女思来想去,还是大手一挥,“我辛辛苦苦的干活卖鱼,还不就是为了能吃饱饭吃好饭!我要排骨咸饭!”
“一呼百应”,大家也都跟着要了排骨咸饭。
苏月娘收了钱后,让她们稍等,自己快步回了厨房。
许东山一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苏月娘回厨房时,他便已经手脚麻利地盛好了五碗排骨咸饭。
许东山将五碗排骨咸饭放在托盘中端出去,还帮着一碗一碗地放在她们面前。
“慢用。”许东山转过身,便瞧见苏月娘也端着大托盘走向蟳埔女这桌。
“来来来……天时这么热,喝完石花膏凉快凉快!”
蟳埔女们有些诧异。
“我们没要石花膏啊……”
苏月娘笑道:“正好今天石花膏做多了,放在那儿也不一定能卖完,干脆就送给大家喝!你们先喝着,我还要去给其他几个送呢!”
做生意自然是不能对客人们厚此薄彼,蟳埔女们有不用钱的石花膏喝,其他两个好坐在堂屋里吃饭的客人自然也得有一碗。
石花膏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送几碗也不亏什么,反而能给客人们留个好印象。
蟳埔女们谢了苏月娘的慷慨后,便开始埋头苦吃了。
苏月娘则是拿着抹布与大桶,在堂屋里忙来忙去。
另外三个客人用完餐,苏月娘将碗筷扫入桶中,卖力地将木桌来回擦得锃光瓦亮。
蟳埔女们稍填饱肚子,便开始放慢进食速度。
她们聊起这几天明显少了一大截的收入,言语间尽是无奈。
苏月娘耳朵尖,听见她们说价格一降再降都没人停下来看看她们的海货。
想起今日还没买菜,苏月娘干完活,路过她们身边时,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还剩点什么?”
“主要是扔掉的多……剩也就剩点小管和巴浪鱼……”
“一会儿让我看看,如果东西好的话,我尽量给你包圆了!”
苏月娘与蟳埔女吩咐了几句,便抱着大桶进厨房去了。
许东山见她回来,主动接过大桶,“锅里还剩一碗咸饭,你盛碗丝瓜汤配着。”
今天排骨咸饭准备得不多,给蟳埔女们盛了五碗后,就剩下一碗的量了。
苏月娘掀开锅盖瞧了一眼,里头米饭是一碗的量,排骨是两碗的量。
“那你呢?你吃什么?”
“我随便煮点米粉就成。”
料想剩下的排骨咸饭也不够许东山吃的,苏月娘便接受了许东山的安排。
……
蟳埔女们吃完饭后,将剩余的海货取给苏月娘过目。
方才蟳埔女们说的巴浪鱼和小管都还不错,没有半点腥坏之气,苏月娘也就大方地都包圆了。
毕竟苏月娘给送了石花膏,蟳埔女们也是有往有来地给苏月娘一个漂亮的价格。
帮着苏月娘处理好了巴浪鱼后,蟳埔女们也就踏上了归途。
——
今天东西准备得不多,东西一买完,就早早地闭店了。
时间还早,两人不急着吃饭。
一个在厨房里炸巴浪鱼,一个在院子里哼着曲儿洗碗。
都说闽南山多,男子总是外出打拼,而女子守在家中劳作,久而久之形成了男子唱打拼,女子唱哀怨的风气。
可是苏月娘不这样,许东山就没听过她唱什么哀怨小曲,她哼的曲儿或是轻快或是充满气力的,与她那一身朝气很是相配。
炸得发脆的巴浪鱼被架在铁锅上沥干了油后,许东山用炸筷夹了两只最大的另外搁在碗里放凉。
外头的哼曲声戛然而止。
苏月娘端着一盆清洗干净的小管回到厨房里。
“都这时了,还热得直冒汗!”苏月娘一边嘟囔,一边站在案台边处理小管。
小管构造简单,苏月娘手指戳入空隙,两指抓住小管体内的透明软骨用力拽出后给小管上下颠倒,左右手一齐用力扣掉小管触须双侧的的双眼,最后翻开小管的触须,用剪刀剜掉小管利中带钝的嘴。
二十来条小管没一会儿便处理好了,挑走抠下来的东西再清洗一遍,苏月娘将小管托付给了许东山。
毕竟她是真不喜欢泡在油烟里。
今天晚上吃稀饭配油淋小管。
二十来条油淋小管可不少了,正好够这个差点当上宴席班子掌勺大厨的厨子做一盘好看又好吃的。
昨天红姑送来的檨仔还剩了两颗,苏月娘带着小刀与专用来切水果的案板去到堂屋里切檨仔。
个大一些的檨仔都会切成方块放在碗中扎着吃,但是这种个头不大不小的就多是切成带皮果肉两半,先横切几刀再竖切几刀,两边轻轻下折,正好能够就着果皮吃上檨仔块。
山林里的檨仔酸酸甜甜的,很是解渴开胃,昨天吃掉的三颗檨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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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两颗半进了苏月娘的肚子。
切好四片檨仔,苏月娘将之统一装盘,再将切下来的大片檨仔核小心削去皮,抓在手里直接嗦核上的果肉。
“许大哥,吃檨仔!”苏月娘将盘子给他递去。
许东山看了一眼黄灿灿的檨仔,就只挑了那块带着点果肉的核,“其他的你吃。”
“好哦。”苏月娘巴不得那些檨仔全归她呢,赶忙离开了厨房,生怕许东山后悔。
……
做油淋小管并不难。
清水加入葱结、姜片、料酒以及适量盐煮至沸腾,倒入小管,稍微焯一焯,通体变得粉红且软趴趴的触须变得卷曲有韧度便可捞起装盘。
二十多只小管一股脑地堆在大盘中实在不美观,许东山花了点功夫用筷子一只一只地将小管整齐摆了两圈。
小葱对折成小指长度,菜刀竖切将之切成粗细均匀的细丝,再拍三颗蒜,剁成蒜蓉。
当然只有一坨青色的葱丝,瞧着过于单调,许东山还切了一坨红椒丝作配。
葱丝、红椒丝以及蒜蓉撒在小管正中心,热油从中心慢慢旋圈向外淋到小管上。
正中的葱椒蒜香味被热油激发,小管亦被烫得稍稍缩手缩脚。
最后,淋上两圈酱油,色香味俱全的油淋小管做成。
两碗稀饭、一大盘油淋小管、两条炸巴浪鱼上桌,刚用檨仔开了胃的苏月娘又是好一番食指大动。
每只小管有食指那样长,苏月娘顾及着形象,分两口吃完。
小管油香鲜脆,酱油简单作配,不会喧宾夺主,保留了小管最原始的海味。
“有个在宴席班子混过的厨子就是好!在家也能吃上宴席上才能吃到的好菜!”
倒不是这油淋小管做法多难、食材多好才称为好菜,而是这盘油淋小管摆盘摆得漂亮,红粉之外红绿搭配,油光粼粼,家常之味有宴席之色,能称为好菜。
“这是我做的第一道宴席菜,那时候年纪小,提不起油锅,才倒第一盘油,油锅就掉在桌上,砸坏了班子里的盘子。”
苏月娘还是头一回听许东山说起他拜师学艺时的事情。
她关切问道:“那你没受伤吧?”
许东山,“伤了,但不是被热油烫伤的,是被师父打伤的。”
师父师父,师父乃是严父。
学徒做过事情,许多做师父的都会用棍棒鞭策。
苏月娘听得面露疼惜,“那时许东山几岁啊?”
“十四岁。”
苏月娘家中原先也是做吃食生意的,略知学厨之事,十四岁的小厨多是帮着师父师兄切菜洗菜的,能被允许上手做菜的少之又少。
“那许大哥可真厉害!十四岁就能上阵做菜了!你肯定是你师父的得意学徒!”
这一点许东山没有否认。
他确实是班子里年岁最小,又上手最快的一个。
当时他被官府征走时,他的师父甚至还嘱咐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到班子里去做事。
只是可惜,他归来后,他的师父老了,师兄弟们也死伤得差不多了。
班子散得七零八落,再也拼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