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6
贝尔摩德的行动力极强。
第二天一早，爱尔兰任务成功、确认击杀佐藤的消息就上报给了组织。贝尔摩德也接到了新的任务，配合皮斯科从三合会剩余成员口中逼问走私线的秘密。
而这时，贝尔摩德已经拿到了三合会的成员名单，并且潜入警视厅逛了一圈，试图找到三合会被逮捕的缘由。
作为本土老牌黑/帮，三合会有合法营业执照。一般情况下，警察是不可能对合法黑/帮出手的。
只能是他们拿到了什么证据。
比如毒/品，比如走私，比如人口贩卖，之类的。
贝尔摩德很清楚，三合会或许流通毒/品，但确实没把手伸到人口贩卖上去。最多插手一下器官买卖的生意。
在这种情况下，能是什么引动了公安的追捕呢？
有人知道了组织要和三合会谈合作，所以先一步报警，试图一网打尽吗？
还是说，只是个巧合，呢？
贝尔摩德坐在皮斯科提供的酒店房间里，对着面前的资料分析思索。
皮斯科还没联系他，很难说还会不会联系。那老家伙一直自负。爱尔兰任务因外力失败，他更不会主动让自己帮忙善后了。
皮斯科恐怕要自己上了吧。哈哈。
想到六十多岁的皮斯科还要自己负责审讯，贝尔摩德就想笑。
也不知道他的体力还够不够撑完一场审讯。可别受审者还活蹦乱跳，审讯的人已经累到虚脱了吧，哈哈哈哈哈。
女人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
贝尔摩德可不是那种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干的家伙。哪怕与琴酒合作她也是这幅态度：要让我帮忙就自己提出来，否则别想她主动揽活。
她又不是琴酒。
在不影响她地位的情况下，贝尔摩德还是愿意偷懒的。
烟雾从女人唇间轻轻吐出，缭绕在周围，仿佛一层薄纱，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朦胧而神秘。
电视被打开，女人百无聊赖地将视野在资料和电视间来回逡巡。
目前她能得到的情报还是较少。现在再去动用线人调查三合会方面的消息太容易和警方的猎犬撞上，要是为此折损了人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罢了罢了，反正只是她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而已。查不出来就算了吧。
女人慢慢向后靠去，让整个身体都软进沙发里。
从昨晚到现在她只睡了四个小时，算是为一时的好奇付出了睡眠的代价。
不行了，困。
敷个面膜姑且再等一等皮斯科的消息吧。之后她要去休息了。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从随身带的手包里拿出面膜，打算起身去盥洗室。
电视里适时传出新闻播报的声音。
“今天上午八点，警方接到报案，名为山本龙一的男性尸体被发现于港口区的一栋废弃大楼内。据警方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夜间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死亡方式为旋转的吊扇坠落过程中搅碎大脑……”
贝尔摩德的动作停住了。
吸引她的不是命案，而是这个敏感的时间，和这个特殊的死者。
她有印象，昨天晚会开始的时候也已经九点多了。
爱尔兰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超过十一点，因为贝尔摩德记得很清楚，她十一点左右离开酒店，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潮湿与沉闷的气息。偶尔吹来一阵凉风，还能闻到泥土和青草味。
这是下大雨的征兆。
果不其然，在她回到酒店之后，瓢泼大雨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只不过这是一场十分给面子的雷阵雨，像催命一样稀里哗啦下了三个多小时之后又迅速停止，贝尔摩德这才有机会潜进警视厅。
就在她潜入警视厅、爱尔兰准备杀死佐藤的时候，有人动手干掉了山本龙一吗？
是的，贝尔摩德不觉得电视里提及的意外死亡就是真相。
谁让人选太过敏感了呢？
三合会的首领佐藤明刚被警方围堵，从三合会分裂出去的山本组的组长山本龙一就被发现死在废弃大楼？
他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观看老对头的谢幕吗？他这么闲的？
更何况这什么死法？被掉落的风扇搅碎大脑？
得多么巧合才能得到这个结果？
贝尔摩德笑了。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太多疑，想多了，三合会是以前有什么地方出了错漏被条子握住把柄，才引来围剿。现在她完全不这么想了。
在同一晚，三合会与山本组同时失去了组长……多么有意思。
幕后安排这一切的，又是谁呢？
——
皮斯科拄着拐杖走出审讯室。
大雨中十分干扰视线，狙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爱尔兰想要趁着人转移时将佐藤明杀死的计划胎死腹中。
皮斯科甚至想过要不要动用公安内部的线人。不过最后还是觉得太亏了而放手。
最后他选择了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
在警察突击审讯之后的夜晚，趁着警视厅人手紧缺，让底层人员身上绑着炸弹开车冲进警视厅，他则趁乱闯进去将人灭口。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不会误伤几个条子，那就不是爱尔兰关心的事情了。
总之，在佐藤明死后，皮斯科才能安心让他心爱的义子去找几个三合会的高层过来，逼问走私线路的下落。
老人用毛巾擦了擦手，走进下属准备的休息室。
“皮斯科先生。”爱尔兰走过去，用一种低姿态靠近皮斯科。
“抱歉，这次任务没能正常完成。”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皮斯科拍拍他的头，示意这件事过去了。“没人能想到条子会闯进去，和你无关。只要补救得及时，组织也不会说什么。”
在组织很多年的皮斯科完全掌握了如何在组织内划水摸鱼的秘诀。
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而且你的实力我是放心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确实是驯服手下的必要手段。但在爱尔兰身上已经可以不必过多使用了。
相反，要适当安抚才行。
见皮斯科没有生气，爱尔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语气也重新雀跃起来，给自己视同父亲般的男人展示他得到的消息：
“我解决佐藤的时候，发现他们没有把人关进搜查一课那些刑警保险起见会选择的审讯室，也不是公安部那群人的行政大楼，最后还是在搜查二课的地盘里找到人的。”
爱尔兰拿起茶壶给皮斯科倒了一杯红茶。
“搜查二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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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斯科刚想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对。搜查二课。而且有个下属说在警局里面见到了之前去‘蝴蝶’酒吧查账的警察。”
警视厅搜查二课，是个专门针对智能罪和商业罪的刑事部门。由他们出面抓人，意味着是三合会的账册出了问题。
有人向警视厅提交了三合会的账目问题，才引动了警察。
“哼。原来如此。”皮斯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面上一派悠然自得。
“贝尔摩德还说有可能是组织里出了内鬼……看来果然是她想太多。”
组织只是倒霉，恰巧赶上了而已。
想明白了这件事，皮斯科不再关注什么内鬼不内鬼，而是目前已经分崩离析的三合会，还有他们最重要的目的。
他指示爱尔兰接下来的工作。
“走私线你派人去确认一下。我们的战利品别让琴酒拿到手了。”他说。
组织内部派系分明。直属于BOSS的琴酒和贝尔摩德他不愿交恶，却也不想将到手的功劳就这么让出去。
朗姆那家伙仗着父母荫蔽坐上二把手的位置，却蠢笨不已，肆意挥霍天赋。越是明了自身缺陷所在，越是苛刻得追求速战速决。越是速战速决，漏洞就越来越大。
所谓急性子，不过是朗姆找补的借口。
不过好在BOSS对于跟随他的老人向来多有容忍，再加上朗姆自知失利，老老实实夹起尾巴过了好些年，否则也不会让朗姆继续待在二把手的位置上。
至于他们这些幕后支持着组织的财阀、借助组织势力起家的财团，则是组织内部的另一个派系。
再加上哪边也不愿加入、只想借组织的庇佑过一天算一天的家伙们。
彼此间互相戒备，也能相互合作。
皮斯科的精力已经跟不上了。在他打算退居二线之前，不能让履历上添了污点，也不能让人看出疲态。
“是。我会和帕林卡*1确认这件事。”
爱尔兰应下安排。
“还有……”皮斯科眼珠一转。“配合贝尔摩德查一查三合会被警方盯上的始末。组织吃了个暗亏，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给出我们的态度才行。”
“明白。”爱尔兰点头。
休息室里不再有交流的声音。
皮斯科不再关注三合会的后续，全权交给起了心思的贝尔摩德和爱尔兰。而成功安排了这一切的诸伏景光，如今正躲在租住的单身公寓里，打定主意接下来两天都不出门。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六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漫画】里定下的，萩原研二的死期，就是明天。
他仔细看过了1200万人质*2那一话，除了分析出一大堆萩原不像萩原、松田不像松田的地方外，还注意到了导致萩原身死的最大破绽。
——那就是爆处班出外勤居然不带信号屏蔽器？
太可笑了。作为拆弹工具之一，信号屏蔽器与防爆罐是哪怕落下防护服也不会落下的东西。因为防护服最多只能在重大危机来临时帮拆弹警察留个全尸，可信号屏蔽器能摒除一切外界干扰。
他不知道这一次萩原还会不会忘记带上，他只好自己准备着。
只要排爆警察出现在这栋大楼，他就把屏蔽器打开，手动提供给他们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