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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春雨

作者:许冯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兆玉抬眸望向两人,面上难得带上一股少年意气的劲头,“总归是我们赢了!来日请你们吃大餐!”这算是几人之间的小约定,秦兆玉小时难缠的很,一旦有某个想要之物,便一定要得到。如若他人不应允,撒娇卖萌一套熟练的很,偏她又长得玉雪可爱,是以没有不答应的,宫中一行人将她宠的那叫个无法无天。


    直到有一次,她实在犯懒,夫子对她又不严苛,她抄了许久桌案上还是摆着一叠未完成的作业,她忍不出缠着听泉几人帮她抄书,那是秦兆玉第一次看到宫人因她受罚,向来仁厚的母亲第一次让她跪在祠堂前抄经,她跪了一夜,总觉得是母亲过于苛刻。直到她长大后,她才知道,母亲为了让她与弟弟接受同样的教育,抵挡了多少外界的压力。


    如果爱一个人,那便会忍不住教她使用权力。


    秦兆玉跪了一夜,心中仍存的不满在听泉几人消失了三日后也逐渐消失了,她急切地想要寻找自己的同伴,她开始撒娇卖萌,母亲并不搭理她,甚至不会见她;她开始哭喊尖叫,身旁却终究只有匍匐在地的宫人。


    那时她八岁,八岁的某一个拥着温煦暖阳的夏日午后,秦兆玉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对她诡叫,撒娇卖萌,哭喊尖叫,这些向来处于她处理问题的手段,对于一个并不想听,不想看的人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


    秦兆玉抹抹眼泪,冲出定和宫,她不知道小小的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或许终究还是公主的身份起到了点作用,她终究是见到了娘。旁人唤母妃,她却只有娘。


    皇后韩真明显有些惊讶,想要来拥她,却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欲望静静坐在原地。秦兆玉第一次没有哭喊,细数了自己的过错,请求母亲放过听泉几人,声音哽咽但还算镇静,只含着两泡眼泪的眼皮被冲成淡粉色。


    不过几日的功夫,听泉几人再回来之时,俱是被一副木架抬着进门的,四个人整齐划一直挺挺躺在大殿里,好像四条被晾晒了干涸的咸鱼。眼睛和鼻子嘴巴又仿佛倒了个位置,秦兆玉竟然完全认不出来,这那模糊的面孔都是属于谁。


    秦兆玉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嗷一声哭号出来,震得殿旁莲花池的莲花都抖三抖,精心饲养的鲤鱼都跳三跳。


    秦兆玉哭着跑向四人,以为几人都死了,在她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的时候,她就失去了一只猫。


    那猫儿黑白分明,又懒又馋,成日里在宫中闲逛,宫墙上晒太阳,可是她却格外喜欢。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她看起来比较自由。可最终,那猫儿也困死在了这座宫墙里,被一木盒锢着埋在了寝宫的玉兰树下。从此,她便明了,死亡,就是永不再见。


    她嚎的鼻涕鼓成了个晶莹的泡泡,哭得忘我,情绪上头时只觉身下人躯干抽动了一下,她猛地止住哭泣朝地上望去,发现一根手指头在用力。


    那人声音声如蚊呐,逼得她不得不再靠近一些去听清楚。


    “公主……你的鼻涕要流到我脸上了!”那是御琴的声音,生无可恋。她的眼皮肿胀的似烂壳的鸡蛋,按理来说秦兆玉应该非常嫌弃,难以靠近。可她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知道,太好了,这个人没死!


    她用力抱起对方肿胀的脑袋,忍不住摩挲,鼻涕泡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御琴的脸上,正如她所恐惧的那样。


    御琴:“……”得,跟这祖宗白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其余人被秦兆玉哭声吵醒,也晃晃自己那青紫的枯枝,表示他们还没死。于是秦兆玉一齐将四个人的脑袋都捧在怀里,抚摸。


    四个人被抚到痛处,仿佛重回人间。“痛啊!”那叫声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宛如四只高猿。


    韩真:“……”


    这幅场景属实有些滑稽,她忍不住扭过头去,优雅不失速度地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抬头,却发现贴身宫人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在偷笑!


    贴身宫人:完蛋!工作时间看领导笑话还被抓包了怎么办?!急!


    傍晚时分,回到了寝殿的秦兆玉看着几人将普通餐食吃成流水席的样子,心中骇了一跳,细问才得知,她们被抓这三天滴水未进,肚皮饿的贴在胸腔里。


    小兆玉心疼愧疚之下,高声唤道,“放心!有我一天饭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饿到!”就这样,不知何时,这句话便转为了每次任务后,众人都将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但也是那次,几个小孩不知道吃饭的哲理,饿完又一下子吃那么多的东西,拉了一周,又多躺了半个月。


    御琴四人:嘻嘻,不嘻嘻。


    正当众人沉浸在往昔美好回忆中时,木板震动,有人来了!一刹那,问海两人连同其他都尽数消失,房间恢复至原本模样。


    是姜泊的脚步!秦兆玉拢了拢被子,抬头望向门口。


    姜泊将汤和送回,盖着疾风骤雨就这么小步跑回来了。匆忙冲进房,比离开前更觉温暖明亮。她扫扫身上的雨露,这才凑近秦兆玉道,“外头的风雨老大了!真是老天奶的脸,说变就变!”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春天的雨水珍贵,多下点也好。”秦兆玉哑着一口嗓子,却还搭着话。


    “是啊,我们金江那边还好,靠着江水上流,怎么也渴不死人,却总听闻江北这边干旱频发。听闻都已经连续干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唉,这年头,一会儿岁暮天寒,一会儿赤地千里……真是没法活了。”


    秦兆玉眸色一暗,心中也有些憋闷。


    梁国立国已六世,太祖时期还好,山清水秀,马壮田丰;可自怀帝起,也就是她的曾祖父时,天气开始变得妖异起来。据梁史传,元兴五年冬雷震京师,劈死数人,怀帝深感自责,主动素服避殿,撤乐减膳,以体其哀矜之心。据传怀帝性格温和,施政仁厚,可惜他去世时间过早,没做出什么政绩,是以得了一个“怀”的谥号。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此后,不中用的迷信祖父元康,父王元和,以及如今少帝的章平,经年大灾,漫长的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仿佛他们是生活在一口必用大锅里的害虫,煎炒烹炸只为将他们尽数消灭。


    自元和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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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经年大旱,南方还不觉如何,北边一旱却是持续了数年。连续多年降水不及往常的一半,粮食减产,百姓又得交税,可税又到不得国库里,这就办不了正事。如此几番,梁国好好的国祚被拖死了大半,眼见只剩了个空壳子,郑氏一帮清流和马党也都坐不住了,终于想起来他们还得靠着这个空壳子捞油水,这才干了点实事,勉强不至于民反。


    这春雨的珍贵,便可见一斑了。话说,这蒙郡果然枕山襟水,是难得没受影响的好地方。


    正悠悠说着话,腿间一阵剧痛袭来,打断了秦兆玉的思绪,实在痛了,她忍不住蹙眉,面皮带上一股清愁。


    姜泊本还调笑着这人拽词,见对方如此不由得转喜为怒,忍不住念叨着,“我真是奇怪了,你刚来的时候不愿来,比上了又不愿下场了……你看好吧,如今这么一逞强,腿伤没治好不说反而又严重了些。汤娘子早先来看的时候,嘴上骂个不停,你怎么当时没醒呢?那就省的我现在动嘴了……”她嘴上箭矢射个不停,可手上却轻柔将汤和留下草药覆上。


    人是多么矛盾的存在。


    疼痛稍减,秦兆玉忍不住反驳道,“我醒了……”而且这腿也只留些许残毒,皮肉伤早就好了。还未等她说完,便被姜泊将话头堵住。


    姜泊原本专心给她敷药,听见面前这人回答后,气极又反笑,“好啊,你醒了你装睡哈,我说汤娘子今天怎么骂得这么脏,原来是故意说与你听的!”


    虽知道了对方身份尊贵,但姜泊总还是忍不住唠叨。有时她觉得秦兆玉脾气也挺好的,怎么唠叨也不发火。


    “……”秦兆玉选择性充耳不闻,眼皮百无聊赖飘到他处。眸间星点绿意猛然跃出,她这才看到对方胸前用绳子串的一枚玉坠,又或者说玉戒指。


    “是新得的吗?我之前怎从未见过?”秦兆玉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惫懒,有些好奇,她就这么摩挲了一下玉戒指,正是上官佳赠送的那枚命戒。


    “嗯?”姜泊顺着修长的指节,视线落到那枚意外离家出走的绿色,这才仿佛惊了一般,一瞬间身体都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儿。秦兆玉感觉自己身子都被震了一下,她一下变得晦暗了。


    “啊,你的手也太凉了!”姜泊故意躲了一下,顺势将秦兆玉手打落。


    胡说!秦兆玉确定她的指尖根本没有碰到对方皮肤。


    见秦兆玉面无表情盯着她,她不由得解释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之前放起来了,我最近才想起来,想戴又怕碎了……”姜泊前言不搭后语,语速飞快。如果不是手上沾染了草药的缘故,她一定会立刻将戒指藏起。她可不想让对方知道她那些黑历史。


    秦兆玉眼稍微一沉,面上却未显露半分,“这玉扳指看起来挺昂贵的。”戒指雕工朴拙但玉质莹润,属实上等货色,总归不算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东西。


    她盯着姜泊,看透却没有戳穿,意味深长道,“这玉扳指贵重,还是请姐姐好好收起来,免得丢了碎了的,难免伤心。”说罢一只手轻扯对方衣襟一角,玉戒指便安在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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