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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魁首

作者:许冯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中计了!高寒现在已经明白过来,想必刚刚与对方接触时,对方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才使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眼见着女人接近,再不自救恐怕今日真要毁于对方一介妇人之手,他咬咬牙,丹田处真气逆冲筋脉,气血逆流的同时也冲破了对方下的禁锢,瞬时他的七窍均有血迹流出,一大口鲜血从他口鼻喷溅而出,这才终于让他恢复些自控。高寒此时心中十分后悔,为了光风霁月的帅气模样他没有带任何武器,反而只是拿了一把折扇装模作样,如今生死存亡之时却抵不上任何用处,当真是失算!


    高寒恨恨将折扇扔于地上,胸中剧痛却再难忽视,恐与此人周旋耽误疗治死在当场,他捂住胸口忍不住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恨道,“鱼瘸子,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你一无背景二无根基,即使你成为了武林盟主,不过了了空名,我倒想看看何人会听命于你!哈哈哈!”声音尚未落下,男人身影便如旋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声锣响,至此,约持续半月的武林大会终于落幕。任谁都没想到,武林大会江湖众多英豪竟会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无名无姓的瘸子夺去了魁首,最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个女子!这远比一个身为男性的瘸子得了魁首更令人震惊!江湖多年,她是第二位得此殊荣的女子。


    在众人或震惊或审视或好奇的目光下,秦兆玉自行走下了擂台,身影逐渐跳出众人眼眸。由于消失速度过快,无人看到她虚浮颤抖的步伐。


    “她不是瘸子吗?怎的能站啊!”有人好奇询问道。


    “那谁晓得……”


    在众人喧嚣之际,一道冰冷视线注视着秦兆玉的背影直至她消失。林品皱着眉,万万没想到在如此境地之下,长公主还能反败为胜,受上次提前做主的影响,他现在更想追求安稳,犹豫之下,竟导致他丧失了一次杀死秦兆玉的大好机会。


    罢了罢了,左不过这两日的事情了。林品长叹一口气,如此安慰自己。遂一行人消失在看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夏含光看了一眼离开的秦兆玉,然后又看了一眼静悄悄离开的林品众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武林大会朝廷来人监察是惯例,可夏含光最近心底总不踏实,多方艰难探查后,竟听闻城中侍候他们的用人的传来的小道消息,朝廷有杀鸡儆猴之意!至此,虽不知是如何的杀鸡儆猴,可为了新生一代己方力量的留续,原本的计划只能全盘作废,她不得不让联盟众英才“半路而废”,只为躲过朝廷窥视。


    可万重山要上位的话,总归要参加比赛的,只他孤身一人,总归难以抗过其余随官派选手。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秦兆玉晋级,意外让她看到一线希望,再三考虑之下,她将主意打在了秦兆玉的身上。这个无根无派,无名无姓之人。


    万重山需要一把利剑,为他扫清胜利前的大部分困难,于是秦兆玉便成为了这把剑。并非有人询问过她的意见,你是否愿意去做一把剑?为身后之人挡住所有风雨,拂去所有恶意。没有人,她只是因为有用,好用,就这样被孤零零地提了出来,也不顾她是否生来便是做此用途。


    所有人只能看见那朦胧雾气下渺然的希望,鱼瘸子武功高强,如果好运的话,连高寒都能败于她之手,万重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成功,到那时,他们便有希望一改这江湖格局。只是,夏含光没有想到,恰巧也正是她这突然的想法,将秦兆玉推向了与她想象相反的另一岸,生生毁灭了她的愿望。


    高寒败于她手,这很好!可惜,万重山也被她从山巅一脚踹下,甚至还呜呼一声,丢失了性命,这很不好!鹬蚌相争,竟被一无名渔翁得利,夏含光长叹一口气,深觉葫芦庄可能要埋没于自己手中,一想到此,她的胸肺便好像被雨雾浸透了一般,将要溺毙在这疏散的海水中了。


    武林大会结束,夏含光做了些陈词,很快众门派便稀稀拉拉走了个精光,只剩葫芦庄门人们不得不停留在原地,他们需要简单修复一下破损的擂台,以迎接明日最后的嘉奖,无论如何,这是所有仪式的一部分。


    夏含光看着众门人批蓑戴笠冒雨劳作的模样,不知为何想到了某位大诗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可若尘世之间的万物都能如此轻易地抛却就好了,夏含光沉沉叹出一口气,胸膛有些用力的起伏着,仿佛如此才能真正的呼吸到些许空气。


    猛然间,或许是雷声大作带来的一瞬间的感应,只见电闪雷鸣之间她的前额被炸响,照亮,明耀更比白昼。夏含光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武林盟主不是他们孤鸿会就是对方随官派的,既然万重山已死,他们更不能将武林盟主向外推了,那让鱼瘸子当武林盟主又如何,只要确保她的力量能为他们所控……甚至无帮无派,无根无基的鱼瘸子是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夏含光低声呢喃了两句,很快被自己说服,如果有一定的好处,她不相信鱼瘸子不会不被打动。于是她便很快恢复了精神,向着密室去了。此事关系重大,还是需要与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们商议一二。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摇晃着枝桠带着沙沙的嘶嚎,摇晃着木做的栏杆发出吱呀作响的鸣叫,摇晃着这座天地间的一切,天色愈发暗沉发黄起来,仿佛天地今日便要就此消亡。


    “风雨愈发大了。”伴书将窗子关好,忍不住呢喃道。然后又点燃了一支蜡烛,将这方空间照得越发明亮些。外界种种皆为虚幻,唯有此刻才是真实。


    问海正围着床榻,向床上病弱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的陶瓷人儿头上放上一卷拧干的带着温热的帕子,轻柔的仿佛生怕下一秒就将其打碎。


    她想她将永久无法忘却,公主艰难行至阴暗处便立刻滑落瘫倒在地上的场面,所幸她接住她了。


    秦兆玉呢喃了两声,终于睁开双眼,她重重咳嗽两声,声音沙哑道,“今日辛苦你们了。”


    问海伴书两人立刻摇头,她们只是辅助,哪里有公主亲身上阵的辛苦?原来今日在看台后火上泼油的正是问海两人,而这也正是三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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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划中的一部分。


    前几日伴书两人去探查消息,终究没有收获,夏含光一行人出入说话都十分警惕,但行为总归骗不了人,秦兆玉只能猜测近期江湖恐怕有变,这些人急于隐藏,而她就成了那只没有人关心在田野上活蹦乱跳的鸡。至于猎人是谁?不过朝廷或随官一派罢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兆玉是被强迫推进了一片雪原,成为了万千寂白中最明显的靶点。苦也吃了,罪也受了,既然如此,那么她便不会将好处再让渡他人!


    下定了决心,当反水成为既定事实的时候,那么她面对的便是如何完成。即使她武功不错,可面对水准与她相同甚至更强的对手,无论她再多么想要硬抗都是不可取的。她只能如田忌赛马一般,针对选手,将自己的实力不多不少,全部发挥出来,以望坚持到最后。秦兆玉暗中观察了剩余几人的比赛,寥寥数面,她便看出了几人的战斗性格,许黑傲,高寒狂,万重山则是稳。


    傲者,不过恃才,虽善用兵器,但自见者不明,自矜者不长,太过骄傲以至看不见自身缺点的人是无法获得胜利的,如果她是决定上场顺序的人,那么……她与许黑首当其冲;


    狂者,亢龙有悔,定会轻敌,不足为惧;而万重山,已过不惑之年,自有年轻一辈们未及的老成稳重,一步一法都胸有成竹,滴水不漏。如果与他拼死搏斗起来,必定难缠,幸有“同盟”的身份可以稍微掩饰一二,以此先消耗对方实力,然后瞅准时机,一击致命!


    但是仅仅依靠这些还不行,她深知这几人武力高强,中途变数许多,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坚持到最后,所以她想到了舆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正如问海两人今日所做,而她需要的不过是那电光火石间的机会,幸运的是,她成功了。


    “还是主公算无遗策!只是今日之事终究太过冒险,实属不可多为啊!”问海有些哽咽,秦兆玉无力被其他人所折辱,又或是重伤瘫倒的场景,都是问海几人无法再一次接受的,毕竟在她们心中的秦兆玉,永远都是幼时那个高高在上桀骜的小公主,如明月般只可眺望不可亵渎的存在,如何能被他人所践踏于脚底如同污泥?


    “不!我算错了。”秦兆玉的声音有些疲惫,一错低估了台下众人反应,将他们固化成了田野中不会动不会说话的稻草人,既包括其门人又包括夏含光。


    如若不是高寒的提前上阵,恐怕她便不得不与万重山门人对上,彼时若暴露她还留有一丝余力的事实又或被其耗力,恐怕都会让高寒产生警惕,偷袭一技便再难实施,到那时,恐怕她便真的要将武林盟主的位子让渡于他人。而漠视规则暗许这一切发生的夏含光也正是因此宣泄她的计划被打破的愤怒。


    二错无论是许黑的黑镖中利用的玄术,或是万重山的逆刃,都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也因此耗费了许多精力,险些脱力于第三场比赛之前。


    不过上天还是眷顾她的,秦兆玉心想,即使这么错漏百出的计划大体上也按照她的计划完成了,怎么不算是一种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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