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轿——”
唢呐声起,伴随着喜娘的高声呼喊,迎亲的队伍整装待发,便要往镇国公府行去。
软轿虽有些颠簸,但好在脚丈不算太快,几个轿夫抬得四平八稳,叫林晚霁免去了诸多的不适。
轿帘轻放,林晚霁终于得了半晌的松快,将那掩在面前团扇给放了下来,入目的喜轿仍是一片隆重的红色,她侧过身去,竟发现轿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包油纸点心。
想必是萧时衍知晓今日礼节繁琐,怕自己饿着肚子,提前在轿子里备下的。
林晚霁想到这里,不免在心中升起一丝甜蜜的心绪来。点心尚是温热的,林晚霁逐一将油纸包拆开,扑鼻的油酥香气袭来,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又是莲花酥!
真是的,这个呆子,就知道莲花酥好吃,难道不知道这般油润酥脆的点心,吃完她的口脂都要花吗?
想到这里,林晚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嘴角却仍是不易察觉地弯了起来。
她翻开另一叠小盒,里头四四方方地码着几块枣泥山药糕,上头撒着桂花碎,闻起来很是清香怡人。林晚霁拿帕子轻轻拾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绵密醇香的口感叫她的胃口都更好上了几分。
不一会儿,那匣中的枣泥糕很快见了底。林晚霁心满意足,瞧着下轿的时辰马上到了,连忙重新举起团扇来,挺直背脊端正地坐在轿中。
外头仍旧是吵吵嚷嚷的喧闹之声,轿子稳稳落在地上,轿帘忽得掀开一角,林晚霁透过团扇看去时,便见到一身喜服的萧时衍正背对着自己,躬身蹲在地上。
周遭还不断有人呼喊着:“新郎官背新娘子下轿咯!”
虽说早就知道有这个环节,真到了这一刻,林晚霁还是忍不住闹红了脸颊。见周围人不断起哄,林晚霁决意一咬牙,俯身出了轿子,双手环住萧时衍的脖颈,趴在了他的背上。
“抓紧了。”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力度,萧时衍起了身,稳稳背着她踏入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萧时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健,林晚霁伏在他的背上,听着身前男子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了上元节那日花灯会上,他也是这般背着自己,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让人觉得无比心安。
“新郎官做却扇诗咯!”
礼官唱喝着,一时间诸多宾客纷纷凑在正堂,都想要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林淮殊自小便与萧时衍交好,如今他又是新娘母家的兄长,自当摆出一副大舅子的姿态来:“景延啊景延,我妹妹可是满腹诗书才高八斗,你若是今日这却扇诗做得不合心意了,可别怪我们林家人不许你拜堂啊!”
还未等萧时衍发话,他身旁几个五大三粗的副将就连忙打断道:“林世子这话说的,咱们将军是武将,哪里懂得那些个文人墨客的东西,这不是分明为难我们将军嘛!”
就在众人一阵喧闹声中,萧时衍很快在宣纸上题好了一首诗,沉吟念道:“团扇轻绡掩芙蓉,烛影摇红映玉容。莫道春风羞见客,一支秾李怯初逢。”
“好!没想到萧将军一介武夫,肚中竟也有些墨水啊!也不知新娘子,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话音未落,围观的一众亲朋便应声叫好。萧时衍小心伸出手去,攀上团扇,却见面前的女子将扇柄握得更紧了些,轻轻摇了摇头。
林淮殊见状,连忙哈哈大笑道:“景延,看样子方才你做的诗,还不曾打动我妹妹啊!萧将军还是快些再做一首为好!”
萧时衍笑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落墨纸上:“画堂春暖镜奁开,纨扇轻移玉照来。愿同梁燕长相守,岁岁巢成双去来。”
林晚霁静静地听着,心头忽得涌上无限的蜜意来。
两心相许,情深义重,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萧时衍再伸手去捉那扇柄时,却见面前的女子倏尔将团扇撇下,露出一张清艳绝尘的芙蓉面来。
云鬓花颜,杏眸流转,火红的花钿贴在眉心,颇有一番风流袅袅的韵味。
这便是他的妻,他心心念念想要守护两辈子的女子。时至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便是排除千难万险,也要与她共赴白头。
“好漂亮的新娘子!”
周围不断有人欢呼,夸赞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倒叫林晚霁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偏过头去,复又将扇子遮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过天地,伴着礼官的唱词和众人的喧闹声,林晚霁被喜娘扶入了婚房。
一时间耳边的吵嚷趋于宁静,她取下扇子,四处环顾着早已被精心布置好的婚房,唇边也噙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大红的锦帐,大红的被褥,窗楹上贴着新剪好的双喜字,一对硕大的龙凤蜡烛正在案边燃着,锦被上绣着鸳鸯成双,一切都是那么圆满而美好。
林晚霁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等候时,便见莺时挑开帘子,提了两盒食屉进来。因着自己大婚,莺时作为陪嫁丫鬟,今日穿得也很是喜庆,头边簪着几朵火红的绒花,面上笑意盈盈:“姑爷现下还在外头陪客呢,一时半会还脱不得身。怕姑娘一个人在里屋饿着,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菜羹来,如今还热乎着呢。”
他总是能想得这样体贴周到。林晚霁弯起唇角,起身轻点了一下莺时的额头:“你呀,昨日还是萧世子,今日怎么连姑爷都叫上了。”
“那是自然。如今萧世子同姑娘成了婚,可不就是咱们的姑爷么?”
莺时面上扬着喜意,连忙拉过林晚霁坐在桌边,将那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摆在她面前,又替她理好裙摆:“姑娘快些趁热吃吧,都忙活了一天了,可别饿着姑娘。”
主仆二人在里屋一阵嬉笑打闹,林晚霁用过晚膳,擦了擦嘴角,复又拿起团扇,坐回到榻间。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林晚霁随即端坐好身子,从那柄火红的团扇里,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男人身上带着些酒气,人却是十分清醒。他身着一袭大红色的喜袍,将头发高高束起,更显得清峻无双。
一步,两步,三步。
男人的脚步愈发近了,他望向红绡帐里举扇端坐着的女子,不知为何,越走越近,他的心跳也愈发变得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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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糕点香气。入目是一片连着一片浓烈的红色,昏红的纱帐里,烛火摇晃,他握住了那双执着扇柄的手。
好像只要握住了,就再也不会松开。
萧时衍俯下身来,二人贴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近若可闻。
在烛光的跳映下,榻边的女子偏过脸去,缓缓移开了那柄绣着龙凤和鸣的团扇,露出一截雪白莹洁的脖颈来。
萧时衍只觉得呼吸一滞。
他见过很多样子的林晚霁。见过那个在街边遇到杂耍便会兴冲冲张望的少女,见过那个像兔子一样狡黠灵动快意恩仇的少女,见过那个被贼人掳去伤了脚踝也会委屈脆弱的少女,见过那个在宫中有勇有谋不惧危难的少女,见过那个在相思桥上与自己许下诺言的少女……
可如今,他见到的,是要与他举案齐眉、相守一生的少女。
她就静静地坐在帐中,身披一袭火红的嫁衣,盛丽而来。一双杏眸如秋瞳剪水,盛满星河。
“阿晚。”萧时衍喉结滚动,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你今天……真的很美。”
林晚霁方才被他看得羞红了半边脸庞,如今见他吞吐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来,不免佯装恼怒,轻启朱唇:“你的意思是,我平日里就不美了吗?”
萧时衍不由得也被她逗笑,连忙矢口否认道:“自然不是,夫人可真是误会我了。”
“混说些什么。”林晚霁听到他唤自己“夫人”,一时羞得别过脸去,不敢再去看他。
“哪里不对?你不就是我的夫人么?”
萧时衍见她害羞,唇边也漾起笑意来。他顺势坐在榻间,与她相依而立,捉过她的柔荑来,紧紧放在心口:“阿晚,如今你该唤我一声什么了?”
林晚霁被羞得满面通红,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却被他紧紧按住。
她朱唇轻启,张口几次,始终觉得叫不出口来。
“夫……夫君……”
少女细若蚊蝇的声音未落,剩下的话尚未说出口来,便被萧时衍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堵在原地。
“阿晚,闭上眼睛。”
“呜……”
林晚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唇上传来的柔软触觉让她恍然是在梦中。
“再唤一声。”
萧时衍面上露出了餮足的笑意,无数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颊边、唇间和眉眼,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面前少女的脸颊,好像是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这是他两辈子失而复得的珍宝。
锦帐缓缓垂落,天地间倏尔变成无边无际的红色。
“阿晚……”
萧时衍一遍又一遍哑声唤她的名字,在她的耳畔低语呢喃:“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枚同心结吗?我对你的心意便如此结,朝朝暮暮,岁岁如一……”
“夫君……”
帐中穿来一声又一声轻柔的呜咽声。
“你听。”萧时衍轻抚着女子满头的秀发,将她的脸颊轻轻靠在自己胸口:“这里是我的心。它会永远为你一人而跳动。”
红绡帐暖,红烛摇曳。
从今不画孤鸾影,只写鸳鸯逐水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