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一月有余,终是到了上京。一行人下了渡口,便有林家的马车仆从早早等候接应。陆老爷夫妇俩虽在京城也购置了宅子,但到底他们是为了送嫁而来,因此也一并安置在安平侯府的客厢里。
萧时衍回京还有些事宜要处理,一到了渡口,与林晚霁告别后便入了宫面见圣上。
如今已是皇帝的陈景颇有帝王的威严和风范,不仅雷厉风行地铲除了梁王的旧党余孽,还昭告天下为曾经的萧老将军平冤昭雪,还了萧家一个迟来的清白。
萧时衍作为太子的盟友,新朝的得力干将,恩宠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加之他的未婚妻子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妹妹,流水一般的金银玉器送入镇国公府,有陛下和皇后添妆赏赐,一时间两家的婚仪在京中更是风头无两。
马车缓缓驶动着,林晚霁安静地坐在车厢里,听着外头传来的喧嚷热络之声,心中却是未曾有过的平静。
她又想起去岁进京的日子,当时她初入侯府,一路上心中惴惴,面对着许多未知的事物与挑战,总是会不由得在心中多出几分退怯来。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她再回到侯府,回到她熟悉的环境里,等待她的是思念已久的亲朋。
外头的喧嚣叫卖声渐渐小了,过了朱雀大街,再行半刻钟的脚程,便要到侯府了。林晚霁悄悄掀开一角帘子向外张望着,外头依旧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好像无论过去多久,这里都始终如一地热闹。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林晚霁接过莺时搭上来的手,稳稳踩下了矮凳。再抬眼望去时,门前那块写着“安平侯府”的额匾似是新换上的,大气磅礴的几个墨字以金线嵌成,平添出几分飘逸的气韵来。
听闻这块牌匾是圣上登基后亲书赐下的,是满京城世家里独一份的荣宠。
大门处站着一位衣着齐整的老妇人,瞧着气度不凡,她的身后跟着一众丫鬟门房,想必是早就等候在此的。
见到她来,那老妇人面上挂起亲切的笑容:“可算是把姑娘给盼来了,姑娘快些进去吧,老祖宗和老爷夫人都早已在寿安堂候着了。”
林晚霁朝她点点头,报以一个和善的微笑:“周嬷嬷,您近日可好?祖母身子骨还硬朗吧?”
周嬷嬷引着她一路往内堂走去,连声应道:“劳烦姑娘还记挂着,老奴一切都好。老祖宗身子骨好着呢,如今咱们府上喜事连连,老祖宗日夜都盼着姑娘回家呢。”
“我这不是赶着呢?婚期一定下,我便一刻也不敢耽误,日夜兼程才赶回来呢。”林晚霁见到熟悉的面容,此刻心中畅然,心中对祖母和双亲的思念更甚了几分。
周嬷嬷连忙“哎唷”一声,感慨道:“一晃眼,姑娘也是要到嫁人的时候了,莫说是老祖宗,便是老奴我都有几分舍不得。这才刚回了京,转眼便要嫁出府去……”
“嬷嬷可千万放宽心。”林晚霁见状,连忙安慰道:“都在京城,又并非远嫁,若是祖母想要见我,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只怕日后我常常回府赖着不走,祖母可别嫌我烦才好呢。”
二人正热络着,转眼便走到了寿安堂的院门前。周嬷嬷和善地朝她眯起笑眼:“想必老祖宗都要等急了,姑娘快些进去吧?”
林晚霁朝她点头示意,理了理身上的裙摆,便往正堂走去。
堂中很是热闹,乌泱泱地凑了一大片人,林晚霁抬眼看去时,俱是从前在家中十分熟悉的面庞。见了她来,众人一时间都止住了交谈之声,纷纷朝她望去。
还是谢蕴华最先挑了嗓子开口,抽出帕子掩面笑道:“哎唷,咱们千等万等,可算是把三妹妹给等来了!”
谢蕴华如今掌管府上中馈,林家因着皇后的缘故也水涨船高,她自然是风光无限的。更何况如今她刚怀上身孕,这可算是林家头一个曾孙辈的孩子,府中上下自然都小心供着她才是。
这些事情林晚霁在船上便早已有所耳闻,她朝坐在下首的谢蕴华颔首示意,又轻移脚步行至上首的老夫人跟前,盈盈行了一礼:“孙儿不肖,叫祖母忧心了。”
“好孩子,快些起来吧。”老夫人虽与林晚霁相处的时日不常,可她对这个娴静知礼的孙女儿是真心疼爱的,她去了扬州时,心中总是时时挂念着。
如今几月不见,老夫人不免红了眼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这才不住点头道:“好好好,果真还是扬州宜人,我瞧着三丫头出落得愈发有灵气了。”
“老祖宗这话说的,如今咱们蕙儿也待在扬州,我倒盼着她能同她三姐姐一样知书达理呢!”
正开口的是二夫人俞氏,如今林淮真与徐清漪的好事将近,她的面上也多了几分喜色,面色红润,只是提到小女儿时,难免皱起了眉头:“说起我家蕙儿,这丫头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地便跑去了扬州,留我这个做母亲的整日忧心,真是好狠的心……”
见二夫人捂着胸口,作出一副要垂泪的样子,林晚霁深知到底是自己带跑了昭蕙,二伯母自然会怪罪于她,于是只好转过身来,细心安抚道:“二伯母放心,蕙儿她在扬州,有书院的师长照料,平日里也不缺衣食仆从,定能平安无虞。我叫那丫头时时写封书信给伯母,伯母见了她的亲笔,也好解一二分忧思之情。”
俞氏抽出帕子来轻轻拭泪,心中虽气恼她一声不吭便将自己的女儿带回扬州,但到底面上对林晚霁还是十分客气:“瞧三丫头这话说的,蕙儿那丫头打小便是活蹦乱跳的,我只是担心她在扬州,万一受了什么委屈……”
“好了,如今四丫头既在扬州,又不是举目无亲,多说无益,她自然是安然无虞的。”
老夫人见状,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打断了她的话语:“说到底,四丫头去扬州上两年学堂,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左右她年纪还小,还不急着议亲成婚。她是个有主意的,往日里你管着那丫头也着实太严了些,我倒觉着她去了扬州,并不是什么坏事。”
“老祖宗说的正是呢,是媳妇狭隘了。”见老夫人面露不悦之色,这般发话,二夫人俞氏只好收起她那副伤春悲秋的样子,点头应声称是。
“三丫头才归了家,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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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出嫁,我这老婆子心里真是一万个舍不得。”
老夫人牵过林晚霁的手来,又不舍地将她看了又看,这才嘱咐道:“好孩子,如今你婚事在即,咱们府上属你最大。你且看看,各处的布置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地方?不必拘着自己的心思,想添些什么,尽管同你大嫂嫂说便是。”
林晚霁这才想起来,方才一路从院门处走来,只见府上各处各苑都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挂满了廊檐,瞧着很是喜庆。
她略一颔首,朝谢蕴华的方向报以一个感激的笑意:“这儿一切都好,孙儿别无所求,可都亏了大嫂嫂费心布置。”
“哎唷,三妹妹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谢蕴华闻言掩帕一笑,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沉吟道:“妹妹房中若是缺了短了什么,可一定要同我说才是。”
“好了,三丫头如今既然回来了,行船颠簸,也该好生休整歇息着才是,我也就不留你们在这干坐着了。”老夫人将林晚霁白皙的双手叠在一处,温声道:“许久不曾回来,快去瞧瞧你娘吧,她可比谁都盼着早些见到你呢。”
林晚霁的目光与座中陆氏的目光相交叠在一处,母女二人久未相见,重逢时难免有几分激动。她弯了弯眉眼,应了声是。
老夫人回了房,人群渐渐散去,林晚霁正欲往陆氏院中走去时,在回廊处忽得被人给叫住。
她回头,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林昭芙。
林昭芙好像变了许多,她不再穿着浮夸华丽的衣裙,而是用一根素色簪子将长发挽在脑后,显出十分的窈窕娴静来。
“二姐姐,好久不见呀。”
那日林晚霁不慎被人推入水中,还是林昭芙跑去前厅寻了萧时衍过来,自己才能得救。林晚霁知晓了此事,心中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她感激。
“三……妹妹。”林昭芙有些别扭地轻声叫出口,似是有些难为情一般,将头给偏了过去,又从身后拿出一方精美的小盒来:“这是我送你的成亲礼物,希望你以后……夫妻恩爱,可莫要叫人给欺负去了。”
见林晚霁接过那方小盒,林昭芙心下有些紧张,好像生怕她不喜欢似的,连忙磕绊道:“若是,真被欺负了,你要同我说……”
“算了,你那么古灵精怪,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我的意思是……哎呀总之,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林晚霁小心翼翼地将那方小盒打开,里头静静摆放着几支赤金的宝石珠钗,雕工精美,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价钱的上品。她莞尔一笑,朝林昭芙颔首。
“很漂亮,谢谢二姐姐。”
“还有,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若是日后我受了委屈,定会找二姐姐为我主持公道。”
林昭芙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少女言笑晏晏,不由得有些紧张,连忙轻咳了一声,扭头便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林晚霁有些忍俊不禁地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钗盒。从前她总觉得林昭芙张牙舞爪的,如今看来,她这个二姐姐,实在是可爱得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