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饿饿!”
“哎?”瑾玉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庙外高高低低站了一排的小年轻,“诸位,都是来吃饭的?”
早在他们上山时,山神娘娘便察觉到动静,以为不过是上山游玩的孩子,却不想都是来吃饭的?
人群里挤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杭敏凑过来,笑嘻嘻道:“可不是?昨天带着您给的小春鱼回去,吃得他们魂牵梦萦,非要上来吃饭。”
“也有没吃到的。”实验室小队里,有几个只来得及闻到餐盒香味的学生,幽幽道。
杭敏没好气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就对着瑾玉惨兮兮卖乖,“都怪他们,非要今天来,让我又没能睡成懒觉。”
瑾玉挑眉,揶揄道:“有庄食客领路,你完全可以不来不是吗?”
杭敏脸一红,不用说也知道这位老板看出她的馋虫了,急忙假装忙碌往里走。
“老板老板,今天吃什么呀!”
瑾玉失笑,展开庙门,让早就按捺不住的大学生们陆续踏进山神庙,她跟进去前,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枯树下的二人,风声带来他们的对话。
“李航,你怎么跟来了?”庄妍语气带着难言的复杂。
“妍妍,我看到杭敏的朋友圈,说你们要一起来山神庙,我,我不知不觉就跟过来了……”男生支支吾吾的,却有着和心上人说上话的喜悦。
庄妍似叹了一声,“我们已经分手了,李航,你不需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李航没有回话,窝窝囊囊却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
山神娘娘收回注意力,对着年轻的孩子们笑道:“还未到午食时刻,客人们请随意游玩。”
一众人早就对这个破烂古朴的小庙很感兴趣,听到当地主人的允许,道谢后便鸟兽状散开。
有人拿着手机辨别着植物,“这是……小叶薜荔?卧槽,这地下的菌落长得,我实验室那祖宗能不能学学啊?”
也有人拿出随身的游标卡尺量着青砖接缝,“看起来有点像唐制啊,但唐制建筑存世不多,参考太少了。”
杭敏也兴致勃勃,她昨天来的时候熬了大夜,补觉后又进了山,不曾仔细观察过山神庙,现在站在正殿前边垫着脚往里看。
“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嘟囔一句,她又打开手电筒往里照,这下能看到一角——倒塌的经幡、坍塌的屋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架子,都被岁月统一染上灰扑扑的颜色。
果然,杭敏意料之中地点头,刚准备移开视线,余光里,有道突兀的金光一闪而过。
“诶?”她又看回去,依旧是一片灰蒙蒙。
“眼花了?”
杭敏在怀疑自己的时候,灶台边,山神娘娘摩拳擦掌。
相比于之前的零星客人,今日的热闹才是瑾玉岁月里最常见的景象,想起山神庙最鼎盛的时期,每日里,山神娘娘需神力执掌六个大灶,一日迎接近百人的香客呢!
近代之前辖区内人烟渺渺的山神娘娘骄傲道。
“人不少啊,你要做什么饭?”山老头在旁边问。
“做面食吧,”瑾玉并指划开荞麦布袋,抓起一把,看着黄褐色麦粒瀑布般流泻,不由点头,“种得很好,昨天做豆腐的黄豆也是。”
山老头得意道:“那可不,我们村里的人都是庄稼好手,荞麦是刘老五那的,黄豆是赵二姐家的。”
“等我力量再恢复些,引导云岫山地气循环,种出的东西会更好。”瑾玉道。
山老头对此深信不疑,听着山神娘娘继续道:“山老,麻烦你再去村里买些肉食。”
“行,正好今早村里刚杀了猪。”
山老头支着膝盖站起来,腿脚轻快地往外走,身后传来了瑾玉的声音,“用功德箱的钱。”
他回头看,就对上端庄娴雅的山神娘娘的视线,她明明正视着自己,却又似神明垂目,悲悯柔和。
“往后山神庙所需食材都需从云岫村购置,用功德箱的财物便可。”
山神庙注定会香火鼎盛,这是山神娘娘和山老头的共识,而如今,山神娘娘这句话的意思,要带着云岫村一同复苏……山老头低低“诶”了一声,转身时偷偷擦了擦眼角。
瑾玉宽和一笑,拎着未曾加工的荞麦袋走到另一处的石磨旁。
扫洗石磨,撒入部分荞麦,用了些力气压着木柄转三圈停两息,磨盘发出细碎的啃咬声。新磨的面粉裹着粗粝麦皮,掬一捧嗅得到日晒过的土腥气。
瑾玉满意点头,刚想用神力快速产出,旁边就挤来兴冲冲的一群人。
“这是石磨吗?”
“要磨粮食吗?”
“老板,能让我们试试吗?”
一道道清澈愚蠢的目光让山神娘娘承受不能,只好让开石磨,无奈地看着一干人石头剪刀布决出先后,接着,每个人做出活动筋骨——艰难一圈——面色涨红——灰溜溜下场——重振旗鼓的循环。
真有活力呀,山神娘娘忍俊不禁。
把地方让给孩子们,瑾玉退回灶台,正准备挑起柴火下的余火,就看到庄妍蹲在那里熟练地添柴,已经把灶火烧得熊熊。
“多谢你了。”
瑾玉上前道谢,收到庄妍的“不用谢”,以及一道幽怨的目光,她挑眉望去,看到灶台边还蹲了个人,脸蛋和手指黑乎乎的,穿着不菲的衣服也粘了炉灰。
“这位是?”瑾玉明知故问。
“我的……一个朋友,李航。”庄妍也注意到他狼狈的模样,头疼地揉揉眉头,“大少爷,谢谢你的好心,但你没必要做这些事。”
比如帮她生火,比如与她恋爱。
李航不吱声,只是窝窝囊囊走开。
庄妍重重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
眼观鼻鼻观心的山神娘娘已经举起陶盆,去心爱的水龙头处接满水,那边大学生们嘻嘻哈哈地抬来磨好的荞麦面粉。
面粉遇水蜷成絮状,瑾玉曲肘抵着案板揉面。
“荞麦面要筋骨,得揉透。”她抻开面团往案板一摔,木擀杖碾过时簌簌掉下荞麦粉。
面皮叠成七层快刀斩下,抖散多余面粉,瑾玉弯腰查看灶火,发现火力不太够,忽然,身边递来一根木柴,李航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
“放几根?”
瑾玉一瞬间明悟,重回案板,“三根,火烧到发黄是大火。”忙碌中,她将生火的技巧徐徐道来,李航默默听着,生火的动作愈加熟练。
很快,炉火烧滚热水,涌起蟹眼泡,瑾玉挥洒面条下水,三次添水后,捞面装碗,放入备好的温水里泡着。
野葱在案板上等待多时,掐掉根须,葱白切寸段焯水,葱青剁碎拌盐渍着。
“大火。”瑾玉吩咐。
很快,铁锅烧得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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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段刺啦跳进滚油,炸至焦黄捞起,接着泼进蒜末,焦香混着葱鲜霸道占据山神庙的空气。
有铁腥味由远及近,是山老头拎着一些猪的部件回来了,瑾玉一眼就看上了那块新鲜的猪肝。
“正巧采了些枸杞苗,做枸杞苗炒猪肝做浇头最好。”
武刀磨得锋利,刀尖挑开猪肝筋膜,切片薄得透光,用水混着冲去血丝,铺在竹筛上,鲜红的猪肝片透出下方的纹理。
枸杞芽是清晨刚从崖缝摘的,嫩叶掐尖留个红蒂。滚水焯三息立刻浸冰泉,青碧转为翡翠色。
铁锅被铆足劲讨好心上人的小伙子烧得发白,姜末蒜片爆香时,猪肝片贴着锅沿滑入,热油爆出细密白沫。
铁勺翻飞如点兵,肝片刚卷边就浇黄酒,火焰窜起三尺映得瑾玉眉目鎏金。枸杞芽紧随其后,叶片裹着油脂在锅里翻卷。
锅铲沿顺时针推三圈,逆时针收两回,酱汁是提前调好的山茱萸混豉汁,泼下去时腾起云雾般的鲜气。最后撒一把焙干的野莓籽,酸味撞开荤腥,余温还能把菜汁收出琥珀光。
最后一把野葱碎天女散花似的落定,锅沿淋半圈香醋。热气蒸腾里,琥珀色的肝片托着枸杞芽,勾芡的酱汁正正凝在"挂旗"状——这是旧时御厨判火候的秘法。
浇头备好,日头也到了正中,把浸泡的荞麦面盘成鸟巢状装碗,兑两勺炸葱油,用昨夜煨的松菌吊鲜的高汤冲开,最后在澄澈的汤上缀几粒新腌的野山椒。
另取一碗,将浓油赤酱的枸杞芽炒猪肝装上满满一碗,放在野葱荞麦面旁边,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围满灶台的食客们笑道:
“野葱荞麦面,枸杞芽炒猪肝,诸位食客,请用。”
宽敞的院子里,后来添置的桌椅也被坐得满满当当,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两个碗——虽然老板说野葱荞麦面可以单吃,但谁能拒绝那一勺琥珀色的猪肝汁浇在面碗里,让每一根面条都粘上葱油和猪肝的香味呢?
餐桌上,所有人目光肃穆地注视着自己的餐碗。
“荞麦面8块,加枸杞芽猪肝浇头9块,总共17块……”有人觉得自己没有睡醒。
“这色泽,这摆盘,这配色,真的要下筷搅拌吗?”
“诶呦你们真墨迹。”
终于,抵抗力最强的杭敏先动筷,把碗里所有的一切搅拌均匀,夹起一筷葱油猪肝枸杞芽包裹的荞麦面,吸溜了一大口。
“师妹,什么味道?”不愿动筷的某位师姐急忙问。
杭敏不语,只是大大吸溜两口后,露出已经下了一半的面,伸手就要去拿这位师姐的碗,“你不吃是吧,给我吃吧。”
“谁说我不吃!”师姐吓得花容失色,再也顾不上什么摆盘,胡乱塞一口占地。
面条吸溜进嘴的瞬间,野葱油的浓香撞开鼻腔,咀嚼着滑嫩的猪肝片和清脆的枸杞芽,复合到无法形容的味道让她如杭敏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一口接一口的吸溜起来。
瑾玉和山老头坐在一桌,看着山老头畅快地吃面,她夹了一筷慢慢咀嚼,扫过绿荫灌木和庙门口异常的枯败银杏,感慨道:“有酒最好了。”
山老头抹去吃面吃出的汗,心满意足道:“已经很好吃了。”
山神娘娘亦是一笑,嗅着春风为她带来的山林气息,也学着大家吃面的劲头狠狠吃了一大口。
“唔!确实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