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芷,你当真以为你无所不能,能够瞒天过海?”方梓筱气得身子发颤,“你若真这么有本事,就不会到现在连谁害死你爹都不知道。”
云裳的眼神像箭一样射向方梓筱,“李廷获罪问斩天下皆知,陛下的旨意,谈何害不害死?”
“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方梓筱开怀地笑了,“我还以为汝阴王是真心对你,没想到还隐瞒这么大的一件事,所谓真心也不过如此。”
方梓筱的话说到这份上,云裳却没有她预想之中的怒意,甚至没有质疑褚霁的意思,反而平静开口,“王爷尚未将此事告知于我定然有他的缘由,卓夫人犯不着在这挑拨离间。”
身侧男子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又很快收敛,接过话来,“卓夫人有兴致在这说七说八的,本王和云姑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褚霁错身而过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姚氏身上,笑道:“本王劝卓夫人少做一些无用功,否则是否伤敌未可知,自损是必定的了,保重。”
云裳亦风轻云淡地行了个半礼,“卓夫人保重。”
方梓筱沉着脸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姚氏打量夫人的神色,小心翼翼询问道:“夫人,那咱还要把李沅芷的身世散播出去吗?”
“没长耳朵?听不见方才王爷说的话?”方梓筱有种满腔怒气被人堵了泄口,差点憋坏自己的窒息感,“让人撤回来吧,反正她也没多少好日子过了。”
褚霁和云裳并肩走到府外僻静无人处,单刀直入,“李廷的死确实有疑,黑甲卫已在暗中查探,结果未明本王只能暂时隐瞒……”
“王爷何须多加解释,云裳心中有数。”女子轻声打断,“王爷将民女从长公主宴上截出来,想必还有更要紧的事?”
褚霁深深看了她一眼,“贺冕有动静了,只是他仍有顾忌,不肯轻举妄动。”
云裳心领神会,“师出有名,王爷是想来个引蛇出洞?咱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褚霁颔首,他知晓她聪慧,却仍免不了多叮嘱一句,“这几日他必会伺机而动,你且做好万全准备,若是遇险不必强求,保全自身为上。”
“这是自然,我爹的死因还有李家内贼之事就仰赖王爷费心了。”云裳福身。
褚霁止住,“这便是今日的第二件要紧事,内贼之事有了眉目,只是这个人你只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云裳怔了一下,就听褚霁继续道:“黑甲卫已查明,李府的内贼不是旁人,正是你的乳母冯氏。”
云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疑心过李府上下几乎所有人,唯独没有怀疑过冯氏。
冯氏全名冯如兰,是李府旧仆,论起身份地位倒比府里的管事还要体面些。
当年云裳的娘亲怀上头胎时,祖母特地从二十个姿体丰润的奶娘里挑了她,单为着那身雪缎似的皮肉,说是婴孩吃了这样人的奶、水,方能养出玉人儿般的品相,果真由冯氏喂养的三个孩子都是出了名的仙姿佚貌。
三人长大后,娘亲也并没有遣走冯氏,而是让她一直在身边伺候,说是用习惯了,更为妥帖。
冯如兰生得面团一样和气的圆脸,眼角细纹柔和上扬,总含着三分笑意,看着就是个憨厚老实的。
府里小丫头们私下嚼舌,说冯氏梳头匣子里的银制茉莉簪子还是老太爷在时赏的,根本不舍得拿出来戴,二十年过去仍锃亮如新。
她平日里也总爱穿件半新不旧的靛青比甲,袖口磨出毛边也不肯换,倒把月钱尽数拿去给云裳买些新奇玩意儿逗她开心。
云裳在始龀之年生了场大病,一向活泼的小姑娘蔫蔫的,躺了半月也不见好,夜里些微咳嗽两声,就能将冯氏紧张得不得了,连夜冒雪去郊外的城隍庙供灯,保佑二小姐能够快一些好起来,次日又亲自守着药罐煨川贝枇杷膏,整夜整日都没合眼。
后来,李廷入狱之后,冯氏以回乡养老为由离了府,大难临头各自飞,娘亲没有阻拦,云裳也再也不曾见过冯氏。
“冯氏并非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这样的人若是李家的内贼,云裳还真不知到底有谁可以相信。
褚霁接道:“是她自个来官府认的罪,承认自己给李夫人下药,致其日渐体虚,缠绵病榻。就连你爹屋子内的通敌铁证也少不了她的手笔。”
云裳上前一步,语速加快,“她如今人在何处?”
“已被关入牢中。”褚霁顿了一下,“本王知你想亲口问出真相,已将人带出来了。”
“当真?劫囚可是大罪啊王爷。”云裳打趣。
褚霁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那牢地远比诏狱更加污秽肮脏,本王直觉此事有异,便安排将人接出来,晚些是要还回去的。”
他边说边领着云裳来到不远的一处院落,门口有两名侍卫把守。
没过多久,一辆低调的马车驶了进来,云裳的心立刻提起,呼吸之间,从马车里弯腰屈背走出来一位两鬓夹着银丝的妇人。
她穿着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挽成个髻,松散地垂在脑后,由于不施脂粉,显得更加憔悴不堪。
冯如兰停在云裳身前,张了张嘴,眼中闪烁着泪光,泪光下是难以掩盖的复杂情绪。
“二小姐。”她轻声唤道,语调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边。
云裳身形微动,却未曾迈步,毕竟冯氏仍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冯如兰见状,叹息了一声,“二小姐,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的娘亲,你怨恨我是应当的。"
说罢,她跪倒在云裳脚下。
云裳后退一步,面色平静,“至今为止,我还是不相信你会做出伤害娘亲,伤害爹爹,伤害李家的事情来,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何要认罪?”
“......辜负姑娘信重,事情确实是我所为,”冯氏抬眸,带着哀恸和歉疚的眼神凝在云裳面上,复又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二小姐,我有难言之隐......我......有苦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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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云裳嗤笑了一声。
“二小姐可还记得浩儿?”提到这个名字,冯氏的眼眶瞬间通红。
云裳生出些许印象,是个名为徐浩的男童,冯氏年纪很大才生下这个孩子,因此对这个独子宝贝得不得了,时常会带着他到府里和几位小主子玩耍。
徐浩胆子小,虽然有些怯怯的,但很是懂事乖巧。他性格腼腆,从不敢主动同千尊万贵的二小姐说话,总是乖巧地站在冯氏身后,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着,满目期盼地盯着她,想要和他们一起玩耍。
“浩儿还是个孩子啊,他们却那般折磨他……”说着,冯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浩儿是我唯一的骨肉,我如何舍得让他受罪?”
冯氏抽泣着继续道,“那些人逼我......我若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砍了浩儿的四肢将其做成人彘啊。"
云裳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她不由得想到了李汉鼎的断掌,将一个孩童做成人彘,手段残忍至此,除开康化不做他想。
“你身为人母,救子心切,便要我娘亲,要李家上上下下万劫不复?”云裳的语气冷漠。
冯氏猛地抬起头,望向云裳,涕泪横流,“我......我是被逼无奈......"
云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告诉我他们是谁?”
冯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每次出现都蒙面夜行,只告诉我该做什么,每次来的人还不同。”
云裳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不仅害死了李家,还助纣为虐,让那些禽兽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
冯氏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当时只想救我的浩儿,没有考虑那么多……是我对不住夫人.......”
云裳无动于衷,从前对待冯氏这个乳母的依恋温存都化作了痛心和怒火,“你现在的忏悔换不回我娘亲的命,换不回我爹的命,也换不回李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命。”
她不看冯氏,将目光移向旁边的褚霁,“王爷可能查到徐浩的下落?”
褚霁还没开口,冯如兰就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云裳的裙角,哀求道:“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蠢事……我只求二小姐能放过浩儿,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云裳低头看着她,眼中寒芒闪烁,如同冰刃般刺入冯如兰的心中,“徐浩是无辜的,我们李家有谁是罪有应得?”
冯如兰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我愿意以死谢罪,求你不要去找浩儿.....”
云裳冷冷一笑,声音如寒风刮过枯枝,“你以为死就能抵偿一切吗?你想听听李家几百口人是怎么死的吗?他们在烈火浓烟中惨叫,在官兵的刀剑下挣扎,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听到他们的呼救?”
冯如兰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