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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过年

作者:绿罗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去年年节前秦殊在煤矿倒班,秦康能做的有限,家里的活儿都是温颂帮着李沛雄做的,因着不熟悉做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还出点差错,李沛雄虽没骂她,但那么大人做错事难免尴尬,今年便想扳回一局。


    不过,温颂今年却没了表现的机会,因为秦殊把活都干完了,备年货礼品、洒扫送福、祭灶拜神,李沛雄刚一张嘴,他就知道要怎么做,赶在温颂听到前就做完了。李沛雄听他说温颂手伤复发,又一天天见温颂敷药,本就不是刻薄的人,因此也没说什么。


    所以温颂便有些无所事事,不能练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平日闲了不是发呆就是找苏月说话,她们脾气相投,有时能聊上一整天。


    苏月显怀以后就不怎么出门,原本偏黄的肤色变得白皙,人也温柔不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看起来十分有母性,跟之前风风火火发样子大不相同。


    “怎么样,做的还不错吧?”苏月收完最后一针,把做好的小衣服拿给温颂看。


    鹅黄色的背心小褂针脚细密,缝线整齐,衣摆处绣了一个小小的月亮,像是大号的娃衣,精致又可爱,温颂摸了摸,赞美道:“真可爱,你的手真巧!”


    说完,她又嘟囔道:“怎么我就学不会呢!”


    去年温颂晚上没什么事做,跟着李沛雄学了一点针线,但现在连个口袋都不会缝,秦殊有时候衣服挂了口子都是自己缝的。


    针线活虽然不起眼,但就这么一件小褂放在母婴店里至少得卖三位数,而现在,苏月只用一点点料子就做出来了,只费点人工,也就是现在没有母婴店体现不出价值。


    “等以后你生了,我也给做!”苏月暧昧地挤挤眼睛。


    温颂脸红了红,小声抱怨:“胡说什么呢!”


    苏月掰了掰手指头:“高中还得两年,大学三年还是四年年,呀,这么算下来,你这还得上好几年学呢!难怪大伯娘着急!”


    抓住关键词,温颂敏感问道:“我妈是不是跟三婶说什么了?”


    后知后觉说漏嘴,苏月心里有些懊恼,李沛雄本来没说什么,但是过了她的口意义就不一样了,像是在搬弄是非。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温颂还在等着她回答,见她面色犹豫,忍不住催道:“你说呀,我妈说什么了?!”


    苏月叹了口气,回道:“她真没说什么,就说了句等你念完书,大哥都老大不小了!”


    怕她们婆媳间生了嫌隙,苏月又连忙解释:“村里好些碎嘴子故意在大伯娘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虽然当下里骂回去了,但是人年纪大了难免多想,大伯娘无人可说,偶尔会跟我妈提一两句,但是别的从没说过!”


    “我知道的。”温颂拍了拍苏月的手。


    计划生育的政策还没落地,这个年代也没有晚婚晚育的说法,大多数人到了适婚年龄就结婚,没有意外的话,第二年便生儿育女,一个接一个生,毕竟多一口人就多一份劳动力。


    孤儿寡母,连路过的狗都吠两声,人口多,家族兴旺,才能在村里挺直腰杆


    这跟温颂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不一样的,而由于思想限制,大多压力都给到女方头上。


    一般这些话传不到温颂耳朵里,也就是苏月说漏嘴才让她听了两句。


    回到家,饭桌上有满满一盆丸子,外表炸得金黄酥脆,散发出油脂的香气,秦康拿着小扇子,一边偷吃一边防范夜猫偷吃,嘴角边沾了一圈油渍,腮帮子鼓囊囊的。


    见到温颂,他含糊不清说道:“吃……哥……吃!”


    只能听清楚几个音节,温颂勉强理解意思,笑了笑说:“你吃,我不饿,你哥呢?”


    秦康指了指厨房。


    虽是冬天,厨房里两口锅都烧着火,异常闷热,温颂刚进门,一股热浪迎面而来,驱散身上的寒气,甚至有些热了起来。


    秦殊只穿了件毛衣,怕油溅上不好清洗,又把李沛雄的碎花围裙系上了,从背后看去,肩是肩腰是腰,风景独好,但温颂捂心欣赏,拖着步子走到秦殊身后。


    秦殊正在翻动锅里的东西,回头看见温颂,他笑了笑:“你鼻子倒是灵,刚出锅就回来了。”


    温颂凑到他跟前,才看到他翻动的是之前在成县吃过的油堆,锅边的大碗里装了几个炸好的,金黄色的外皮裹满芝麻,散发出糯米熟透的香气,就是形状不太规则,成县的油堆是三角形的,而碗里什么形状的都有。


    温颂刚想伸手去拿,手里就被塞进一双筷子,接着听到秦殊语气无奈地说道:“刚出锅还烫着,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我就是感受一下温度!”温颂十分嘴硬。


    吃完一个沙堆,温颂意犹未尽舔舔嘴,秦殊把最后几个生的沙堆放进油锅,翻几下定型,然后把用完的碗洗干净收进橱柜。


    等他忙完,温颂已经开始吃第三个油堆了。


    “糯米胀肚少吃点,晚点还要吃饭呢!”


    哪个成年人会吃零食把自己吃撑,就他总把温颂当小孩哄!


    温颂敷衍地点点头,然后问道:“妈去哪了?”


    “刚刚跟马婶一块儿上街去了,你找她有事啊?”秦殊好奇问道。


    温颂又摇摇头,说:“我能有什么事!”


    她这么说,秦殊就没再问,专心翻动油堆,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一会儿,温颂有些犹豫问道:“过完年,要不把妈和秦康一块儿带到宁城去呗,厂里不是忙嘛,自己人放心一点!”


    说完,温颂真想把舌头咬了,明明是想就近照顾,结果说出口像是舍不得请人,为了省份工钱要把人叫去干活!


    秦殊回头就看她一脸懊悔地磨嘴皮,他知道温颂不是那个意思,她一向不操心这些事,突然说起,想必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于是他便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温颂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说:“东平县到宁城那么远,留妈跟秦康在家能放心嘛?”


    “妈在村里过得自在些,如果去宁城,她不自在不说,厂里忙起来连饭都不能按时吃,比在家里累得多,况且我上班你上课,谁也顾不上他们,村里人多,邻里邻居互相有个照应。”


    前半段温颂没什么反应,但是说到后半段,秦殊就看到温颂皱起眉头,一副十分不赞成的样子,他心里有了猜测,直白地问道:“苏月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温颂没什么底气地说了一句,抬头就看到秦殊把油堆都捞起来,解开身上的围裙往外走,一副要找苏月问清楚的样子,她连忙把人拦下,问道:“你干什么去?!”


    秦殊没说话,但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说呢”三个字,温颂只能无力地垂下手,把苏月说的复述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又不能把说闲话的嘴堵上,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远离更好一些,厂里有李玲在,而且运输队来的几个司机,妈多少都见过,也不算陌生,到时候把音海旁边的房子退了,在工业园那边租个整栋的民房做宿舍,住一栋楼有个照应,司机也不用挤在厂里睡上下铺了。”


    说完,温颂想了想,又补充道:“到时,妈想帮忙就帮,不想就每天遛弯儿跟附近的大婶一起打太极,总比在村里听人挤兑好。”


    温颂从没干涉过公司的事物,这还是头一回提意见,秦殊理应给予鼓励。


    “你说的对,颂颂考虑真周到,”秦殊想了想,接着说,“晚点妈回来了我找她聊聊,那些碎嘴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回头我出去一下。”


    温颂问道:“你知道是谁?”


    “大概知道是谁,明天找人问一下就懂了,”见温颂一脸担心,他笑着说道:“放心,她们年纪摆在那儿,我不会做什么的。”


    *


    越近春节,节日气息越浓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各大集市、商场都挤满置办年货的人。


    年二十六这天,温颂跟着秦殊到县城送年货,除了两个姑姑,秦家还有几门亲戚在县城,逢年过节都需要走动。


    从一个远方表舅家出来时,温颂竟然在小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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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碰到刚买完年货回来的赵泉和赵水两姐妹,赵泉见到温颂,直接把手上的年货一扔,人就扑了过来。搂着温颂脖子大骂她没良心,回来也不说一身!


    赵水收拾好满地的年货上前,也用谴责的目光盯着温颂看了许久。


    温颂自知理亏,只得连连道歉。


    “对不起嘛,我家没装电话,学校放假也找不到你们,所以才没说,真的不是故意的!”


    话说得真诚,但是赵泉并不买账,她嚷嚷道:“街上那么多公共电话!你想打随时都能打!你就是不想打!没想起我们!”


    赵水也在一旁阴阳怪气补刀:“打完我给你电话费!”


    明着的意思是说她没钱打电话,暗里矛头直指秦殊,连个电话费都不给,太抠门了吧!


    无辜躺枪的秦殊:“……”


    温颂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秦殊无奈的眼神,她歉意地笑了笑,先是把这口锅牢牢扣在秦殊身上,接着再修补姐妹关系。


    “都是我的错嘛,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现诚挚邀请赵泉女士和赵水女士到我家做客,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炸油堆吃!”


    “好耶!”赵泉最先赞成。


    赵水则是思考一下,然后才说:“回头我问问黄春她们,约好时间再跟你说!”


    来肯定是要一起来的,温颂点了点头,随后报上秦殊的呼机号,让她们订好时间再打呼机。


    回家的路上,秦殊一直盯着温颂看,他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神明晃晃写着谴责,温颂承受不住压力,缩着脖子道歉:对不起嘛,为了友情的小船只能牺牲你啦,不要生气嘛!


    秦殊:“友情的小船会翻,难道爱情的邮轮就不会翻吗?!”


    噗嗤!


    温颂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比喻是在太好笑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在秦殊谴责的目光中收敛笑意,像只鹌鹑一样埋下头,用手在前额像敬礼一样贴了贴,然后手放到胸前,小拇指点了点胸口。


    对不起。


    圆碌碌的眼睛眼角可怜巴巴地下垂,任谁来了都抵挡不住,秦殊泄愤似的掐了掐她脸颊,直到温颂痛呼才松开手。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让我背锅!”


    温颂揉揉脸,那必然是敢的,背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除夕夜,绚烂的烟花在半空绽放,照亮半个夜空,映在屋外的每个人脸上。


    一年孝期已过,上门拜年的人多了起来,除了自家亲戚,司机们也拎着年礼上门,幸好秦殊有预感提前准备好回礼,不然还得染客人空着手回去。


    中午十二点开席,客人换了好几拨,秦殊一直在桌上没下来,车轮战似的喝个不停,等到自己家人吃年夜饭时,秦殊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除夕夜照例要守岁,温颂把瓜子花生和各类零食摆盘放好,又用火钳夹了块炭火放进小炉子,然后把水壶放上去,这样壶里的水不管什么时候喝都是温的。


    她刚准备好,苏月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晃进门,手里还拿了一碗自己炸的麻花,也不需要温颂招呼,随便拉了张凳子坐下了,然后四下看了看,问道:“大伯娘他们呢?”


    “妈在洗澡,秦康刚洗完上去换衣服了,秦殊睡着呢!”


    苏月笑了笑:“秦林和爸也是,在这儿喝完就回去睡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年夜饭都是我和妈自己吃的!”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话间,李玲进了门,一只手里拎着一袋各式果脯,另一只手拿着针线篮子,里面是做到一半的小肚兜。


    苏月见了问道:“呀,做肚兜呐,该不会……”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玲的肚子,结果收获一枚白眼,李玲点了点她肚子说道:“给它做的!我婆婆都没你催的勤!”


    温颂在她们斗嘴的间隙,放了两个橘子在水壶顶上热着,慢慢的,一阵清新的柑橘香气散发出来,萦绕在室内,几人守着火堆边吃边聊,时针一刻一刻朝前走。


    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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