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课程结束,温颂把韦梦瑶三人送上车以后,提着桶往县高水房走,没走几步又返回拿通行证,现在高二高三的学生都回来补课了,门禁比假期严格,没通行证可能就出不来了,还得麻烦莫建国。
温颂边走边捏了捏脖子,她昨晚不知道怎么睡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落枕了,脖子动都动不了,僵硬得像关节生锈的机器人。莫默跟她混熟了,模仿她怪异的姿势玩了一早上,正好被中午回家吃饭的秦彩环看到收拾了一顿,怕他下午影响温颂上课,收拾完赶去学校跟着莫建国写作业了,待会温颂洗完澡还得把人领回去。
到莫建国办公室的时候,没进门就看到蔫头耷脑的莫默频频从窗户向外看,眼里都是对自由的渴望,看来这一下午没好过到哪去!
莫默在温颂进门后飞快收拾好自己的作业,温颂刚跟莫建国打完招呼,他已经抱着作业本站门口等了,像是等待一声令下便开始冲刺的士兵。
莫建国也是一脸憔悴,像是也做了一下午作业,精气都被吸干了,难怪说辅导作业折磨的不是孩子而是父母。他瞪了莫默一眼,转向温颂时又换上慈祥的面容,拿出张饭卡递了过去,说:“刚彩环打电话说晚上还要开会,我这工作也没做完,你带莫默去教师食堂吃哈。”
“知道了,姑丈。”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原本打算送他俩下楼的莫建国听到电话声音又坐了回去,接起电话跟对面沟通工作,温颂看了一眼电话,忽然想到秦殊,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一路上安不安全,有没有时间给她回个电话。
相隔一千多公里,温颂无从得知秦殊的动态,但是明天还是要来电话边守着的,万一打回来了呢。
教师食堂六点开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温颂先带莫默回家放东西,等时间差不多才拿着饭盒出门,却意外在校门口看到陈菊拖着一包巨大的行李一步一步往公交站台挪,毫不夸张地说,那行李看起来有几十斤,陈菊一张脸因为过度用力变得通红,没注意到身后的温颂。
温颂交代莫默在保安室别乱跑以后,连忙小跑几步抬起行李到另一头,边走边问:“你这是干嘛去,怎么还带着行李?”
陈菊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手里的包裹轻了不少,还以为说袋子破了,回头检查才看到的温颂帮着抬起另一头,通红的脸上露出个笑,喘着气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我带表弟上饭堂吃饭,你还没说带着行李上哪去呢?”
陈菊累得够呛,说话都止不住喘,摆摆手没回答温颂的问题,等到了公交站台站定以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笑着说:“总算是到了,累死了。”
温颂没跟着她笑,绷着一张脸等她回答。改革开放以后,不少人看准时机赚到第一桶金,消息传回来以后,学校里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退学经商,莫建国光说劝学生都劝得焦头烂额,温颂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是时代的必然性。
可能抓住风口的人毕竟说少数,对于没资源没眼界的人来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陈菊也打算退学,她怎么都要拦一拦,陈菊受了那么多委屈才上的学,就这么退了多可惜。
好看的人连面无表情的样子都好看,陈菊愣了愣神,在心里赞叹一句,又见温颂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她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注意自己才凑在温颂耳边小声说:“是我姑姑的东西,她不知怎么的竟然跟件伤风败俗的案子扯上关系,本来年前能走关系保释出来,现在恐怕没机会了,听说得判好多年。”
温颂听完一愣,没想到秦殊曾经说过的话在陈菊这里得到验证,她对这年代的法律条文不太了解,连忙问道:“万一她真坐牢了会不会影响你考大学?”
饶是陈菊自己也没想到温颂头一个问的竟然是她的前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把周身都烫熨贴了,她笑了笑:“不知道呢,我妈说走一步算一步,要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不了大学就到小学当老师去,那校长是我们家的熟人。”
也不知道等她们高考的时候政策会不会有变动,现在不像后世,考上就能去上,综合考虑对因素太多了,温颂皱了皱眉,忽然发现,如果秦殊那边一切顺利的话,那再过不久她的处境其实跟陈菊没什么两样,要是政策不变,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结伴去做小学老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公交车进站,陈菊上车跟温颂隔着车窗说再见,温颂才到保安室把跟保安大哥聊得正开心的莫默叫出来,牵着他往饭堂走。
*
第二天中午,温颂到莫建国办公室的时候他刚下课回来,手里的教案还没来得及放到桌上,先拿起搪瓷杯喝了口水,见温颂进门,问道:“早上你姑煮的粥还有没有?”
“有的,我出门时姑姑刚回到家,现在估计正吃午饭呢。”温颂乖巧答道。
“行,那我回去吃个饭,要是有人来找我,记得问他叫什么。”莫建国放下杯子,又把教案整理好,做完以后带上门出去,临出门又回头问了句,“电话会用的吧?”
温颂点点头,办公室的门在她面前关上。
十二点整,电话铃声准时响起,响第一声的时候,温颂的手已经放到听筒上,铃声震着听筒在温颂手底下发麻,她却等响了三四声以后才接,慢条斯理地说了声:“喂?”
电话那头没人应声,只听到背景音嘈杂一片,机械声、交谈声、车声都有,温颂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听筒,又“喂”了一声,这才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小心思被人察觉,温颂不自在地咬了咬唇,率先发难:“接了干嘛不说话,好玩是吧?!”
“哪有,”秦殊当然不肯承认,“我这吵,声音小了听不到!不信你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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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大点声叫我?”
吵是挺吵,但听筒就在耳边怎么可能听不到,温颂知道这人就喜欢逗自己玩,嘴皮子又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跟他较真多半还是自己吃亏,便没接这句腔,转而问起别的。
“到海市了吗,这一路上怎么样?”
“到了,车在卸货,猛哥在看着,我借他们办公室的电话打的,说不了太久。”
温颂虽能理解,但心里难免失落,声音里都透着股垂头丧气的劲:“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干什么都方便。”
“卸完货我们就往回走,空车开得快,顶多三天就能到家了,到时候带你下馆子去。”
“那不行,安全第一,又不是催你回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保证全须全尾回去。”
沿着线路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偶尔还会听到电流的滋滋声,但有总比没有好,温颂心里有一兜子话想跟秦殊说,只是别人的电话不能用太久,两人聊了几分钟就要挂电话,秦殊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堆。
“没事别乱跑,不要一个人逛街,人少的地方别去,伤刚好练琴不能超过两小时……”
五分钟的通话时长里有两分钟都在说这些,温颂翻了个白眼,这些话从年前说到年后,秦殊没说腻她都听腻了,敷衍两句便要挂电话,却忽然想起来昨天陈菊说的事情,连忙叫住秦殊。
“等等!”
“嗯?怎么了?”
“你还记得年前你说陈宿管犯了事进去了,具体是什么事知道吗?”
当时说这事的时候温颂没什么反应,对这人毫不关心的样子,现在却突然提起,秦殊有些奇怪,却没瞒她,把自己知道的消息简单说了。
“一开始是因为收学生钱被举报拘留,后来被查出来跟卖,淫案有关系,现在应该是正式收监了,”说到这,秦殊顿了顿,像是在看四周有没有人,因为他声音明显小了许多,“这事跟那个姓唐的女混混有关系,她在学校里威逼利诱学生下海,涉及的人数不算少,算是个大案,内里详情回去再跟你说。”
电话挂断后,温颂久久不能回神,手心濡湿,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她突然十分后怕,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敲诈勒索,没想到竟会演变到这地步,想到那天混混说的那些话,幸好秦殊提前到了,不然她还不知道会遭遇多可怕的事。
想到刚刚秦殊说的话,温颂脑海中把唐红霞走得近的人过了一遍,这些人不知道是帮凶还是受害者。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曾经在办公楼前见到的女生,好像是叫李艳红,她成绩好人也漂亮,经常在国旗下演讲,却总是一脸麻木的样子,以至于温颂对她印象十分深刻。上学期李艳红跟唐红霞走得十分近,温颂不止一次撞见她跟唐红霞在角落里说话,唐红霞退学后还经常到校门口找她,像是附骨之蛆一般紧紧吸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