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人口少,野兽多而猖獗,大白天都敢出没。在洞口燃篝火,为的就是防备野兽来袭。
两个甲士先把拦住洞口的篝火移开,才请扶荔入内。
他们弄出的动静不算小,里面躺在茅草上的两个奴隶却半点反应都无。
不,也不能说没反应额,而是他们已经拉得虚脱了。再加上腹中饥饿,哪怕发现了有人进来,也做不出任何动作了。
在他们手边放的有陶碗,碗里装有清水,应该是给他们解渴用的。
可他们浑身无力,晚上照顾他们的奴隶白天又得干活,便是有水,他们也只能干看着,从心理上来说还不如没有呢。
扶荔从甲士手中接过一个皮囊,里面装的是磨成粉的粗盐,分别往那两碗水里加了一些。
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能做筷子的东西,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子把盐水搅匀,吩咐两个奴隶:“给他们灌下去吧。”
虽然她上辈子不是学医的,但盐水能缓解脱水症状这类小常识,还是知道的。
跟进来的奴隶一直低垂着头,听见吩咐就机械而麻木地行动。对于让他们喂的是什么东西,全然不关心。
躺在茅草上的两个奴隶眼中流露出些许绝望,或许是觉得眼前的贵人要拿自己试药,绝望之后竟然还升起了几分解脱。
对他们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贵族们怕死,是因为他们活着的时候极尽享受,害怕去了死后的世界再做不成贵族,不能再有这些享受了。
可对奴隶们来说,死后的世界再坏,还能坏过活着时吗?
扶荔有些不忍,解释道:“我往水里加的是盐,盐水能救你们的命。”
就算他们没有脱水,盐水对他们来说,也是快速补充能量的佳品。
病重的两个奴隶明显怔住了,负责给他们喂水的那两个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扶荔见此,暗暗叹了一声,正色道:“你们两个之所以遭了这番劫难,与我脱不了干系,我自然要负责到底。”
见他们眼中多了几分光彩,喝盐水时也积极了许多,扶荔微微一笑,吩咐两个甲士:“趁着外面火没灭,把带来的大蒜烤上两朵。”
“唯。”甲士领命而去。
他们经常在野外狩猎,对于烧烤颇有心得,拿了蒜出去之后,并没有直接丢进火堆里,而是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放在火堆中间,又把蒜放在了石头上,借助石头传热慢慢把打算熥熟。
这种法子,能最大限度避免大蒜烤焦。
他们烤着蒜,两个奴隶已经把盐水喝完了。扶荔又从另一个皮囊里拿出两块高粱饴,一人分了一块让他们含着。
等大蒜烤熟之后,让两人吃了下去,扶荔才问:“如今感觉如何?”
一碗盐水和一块饴糖,已经让没接触过这种高热量食物的两人恢复了大半体力。
新烤熟的大蒜入腹,带着一股热流送进胃里,大蒜素逐渐发挥作用,两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受过,不由感激涕零,起身就要拜谢。
“不要动,你们病还没好呢。”扶荔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又让那两个奴隶留下来照顾他们,才带着人出了山洞。
带路的小头目正自战战兢兢,看见扶荔出来,满脸讨好地迎了上去:“女公子。”
见他真的知道怕了,扶荔才问:“参与的人有几个?可有谁提出过异议?”
小头目暗暗松了口气:愿意审问就好,就怕什么都不问,直接就叫人拿下。
他不敢怠慢,也不敢隐瞒,忙道:“与奴一样的头目们都知道,叶是主谋,黑和水是叶的拥趸。高和夏提出了反对,害怕女公子问起时不好交代。
可赞成的人多,反对的人少,高和夏不想为了几个奴隶得罪奴等头目,争执了几句也就默许了。”
“那你呢?”扶荔似笑非笑地问。
“小人……小人……”小头目再次大汗淋漓,不知道该做什么说辞。
扶荔提醒道:“你最好实话实说,我还会去问别人,一个个单独问。若是你说的和别人说的对不上……后果你自己知道。”
她自认不是个好人,若是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罪,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管。可这种在她眼皮子底下草菅人命的事,若是无动于衷,她会觉得自己枉为人。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小头目心知再无狡辩的余地,苦笑道:“奴虽不是第一个开口声援叶的,但心里也是赞同的。奴害怕,害怕女公子更看重他们,会让他们取代奴的位置。奴……奴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实在不想再做回奴隶等死。”
二十九岁?等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扶荔把这个疑惑压在了心里,面上半点不露,只是道:“你们都是牧老提拔上来的,必然都有自己的才能,我又怎么会随意裁撤?哪怕我真的看中了他们,也只会把他们调到别的地方听用。”
小头目当场呆住,这才明白他们这些人全是小人之心了。再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后果,顿时悔恨交加。
扶荔暗暗摇了摇头,安抚道:“你们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但因此害死人命就太过分了。念在你有悔过之心的份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头目精神一振,忙道:“奴的贱名是石,石头的是。石多谢女公子开恩。”
原本以为自己可能连三十岁都活不到了,不想峰回路转,石心中涌起的欣喜不可估量。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超过了当初被家老提拔时。
扶荔指了指两个奴隶养病的山洞,说:“让那两个人照顾躺着的两个,直到他们康复为止。昨天被我问话的七个人,你都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死一个我就砍你一只手,死三个就双手加一条腿。保全他们,就是保全你自己。”
她忍着恶心,说得轻描淡写,说到最后,那股恶心的感觉竟然降了下去。
扶荔不由感慨:果然经常倒霉的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倍。这才多大会儿,我竟然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着砍人手脚的话了。
石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一定会护好那七个人。
扶荔回到留给农官歇脚办公的石屋,命人把剩下的十四个头目挨个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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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问话。
一番恩威并施,算是暂时震慑住了他们。至于后续能不能让他们诚心拜服,就得看扶荔有没有真本事坐稳农官的位置了。
这一通折腾下来,天色也不早了,原本记录那七个奴隶所观察的天象的打算明显得延后了。
扶荔索性留了五个甲士,带着扶霜等人回城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今日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先回太师府。
想来就算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也绝对不敢在太师府造次。
轺车辘辘而行,扶霜兴奋地说:“师姐,你今日可真威风,把那些小头目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扶荔笑道:“那是他们自己有错在先。但凡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我也拿他们没办法。”
扶霜连连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有人抢先道:“说得好!”
众人都大吃一惊,连早有预感到扶荔也不例外。
守卫在轺车周围的十五个甲士反应最快,立刻三三结成阵,把轺车牢牢护在中间。
另有一个声音戏谑道:“灵珠子,你不是说这是你的信徒吗?怎么连你的声音也不认得?”
灵珠子?
扶荔心念一动,她原本是端坐在轺车上,闻言便起身,朝着先前灵珠子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道:“上仙,可是你来了吗?扶荔蒙上仙搭救,却又来去匆匆,虽心中感激不尽,有心道谢,却又不知上仙名号。今日有缘再遇。还望上仙现身一见,容我当面拜谢。”
一条红绫仿佛从天际而来,飘飘乎夺人眼目。一红一金两道身影在红绫飞舞中现身,红衣少年对她怒目而视:“你不是我……本座的信徒?”
金色衣裙的少女哈哈大笑,指着少年道:“我就说嘛,你从来没在凡间行走过,哪里来的信徒?”
少年气得脸颊鼓鼓,偏又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瞪了那少女一眼,又故作凶狠地瞪着扶荔,恶狠狠地质问:“既然你不是我的信徒,我又怎会心生感应,特地赶去救你?”
为首的甲士把长矛对准了浮在半空的少年男女,满脸警惕地提醒扶荔:“女公子,这两人来得蹊跷,恐怕有诈,还是小心为妙。”
一句话就把灵珠子和那少女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两人都愤怒地辩驳,没防备另一个甲士掏出一个竹管拉开,放出了闻仲军中特有的信号弹。
“啾——”的一声长唳,信号弹飞上高空炸裂开来。
没经验的灵珠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大怒,猿臂一挽火尖木仓,隔空指着放信号弹的那个甲士:“你找死!”
扶荔心头一跳,忙大声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诸位,这位灵珠子上仙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人聪明果敢,心性正直勇毅,绝对不是坏人。”
一句话就让灵珠子怒火稍息,扶荔又对他说:“上仙,他们并非有心冒犯,只是受命保护我的安危,忠于使命而已。上仙雅量宽宏,还请不要和他们计较。”
灵珠子看了她片刻,哼了一声把火尖木仓收回,傲然道:“看在你的面子上。”
——看在你这么会夸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