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拌嘴,门外又传来“叩、叩、叩”三声响,比之方才略急促了些。
枕星问道:“姑娘正在梳妆,又有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是我。”
柳眠月听见是他,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心想:“今日他不寻常,莫非是遇到什么事了?”
枕星笑着道:“原是小侯爷来了,奴婢这就去开门。”
彼时,柳眠月虽已整理好衣衫,乌发却只梳了一半,鬓边几缕碎发懒懒地散在肩上,她生怕魏舟见自己这副寡淡模样,忙呼唤枕星:“先别开门。”
枕星一面笑,一面行至门前,伸手推门:“为什么不开门,这又有什么了?”说着,门已敞开。
淡金色的阳光斜斜照进屋来,映在光滑的柚木地板上,一只脚踏了进来。
枕星正欲行礼,但见他脸色疲倦,一进门便环顾四周,一径向姑娘走去,又见小姐垂下头,似有羞赧之色,心下暗喜,悄悄儿退出屋去。
魏舟行至柳眠月身后,见她乌发半散,显是睡眠初醒,晓妆未成,不愿让自己瞧见她的面容,微微一笑,却又重重叹了口气。
柳眠月听他叹气,似乎有心事,只等着他说来。等了半晌,却不听他说一个字,不由得问:“一大清早,什么事让你不痛快了?”
魏舟道:“我险些死了。”
柳眠月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害羞了,忙转过身,拉着他的双手,眼睛在他身上左瞧瞧,又看看,急得眼圈儿发红,问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毒又发作了么?”
魏舟摇摇头,缓缓道:“不是毒发,只是险些掉崖死。”
柳眠月闻言,双膝一软,险些站不住脚,追问道:“怎么险些掉崖了?又去和人打架了不成?人家有没有打伤你?”
魏舟伸手拖住她,见她虽未施粉黛,然面皮白皙,两片浅粉的唇瓣似阳春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十分娇俏可喜。
又见她眉眼间含着浓浓担忧之色,更是对自己关心至极,心下不由得一软,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下颌抵在她头顶上,柔声道:“我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你若死了,我也不独活。”
柳眠月听他语气中含着悲伤决绝之意,更为担忧,伸出食指竖在他嘴前,说道:“我们都会长命百岁,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魏舟喉头一哽,忽然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哽咽,说道:“我昨夜梦见你在我眼前跳崖了,我在崖下一直找你,却一直见不到你。我只觉得自己快要伤心死了,心里想着‘若她死了,留我独个儿在世上,又有什么意味,不如跳下去陪她罢’,到得后来,才知是一场梦,我真是欢喜极了。”
柳眠月方知他梦魇了,这才一早来见自己。
自己时常也做梦,梦见爹爹、娘亲,还有枕星和许多多的人,醒来时便极想念他们,她想:“或许是梦会加深对一个人的想念,若是梦见对方死了,伤了,想念尤为浓烈,怪道他今日一早便急匆匆的来了,”
登时心下一软,伸手环住他的腰,柔声安抚:“莫哭,莫哭,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么?”
魏舟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乖巧地点了点头,闷声闷气道:“幸亏你好端端的在这里,我也才能好端端的在这里。此后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柳眠月听他这句话一字一字说得情真意切,心中一动,眼里涌出泪意来,说道:“我们自小儿一道长大,此后又一道儿变老,这一生一世,我就跟在你身边啦!”
魏舟忽然道:“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柳眠月一愣:“现在么?”
魏舟抬起头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一字一字道:“我巴不得现在就和你成亲。”
他的鼻息愈来愈近,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柳眠月鼻尖,柳眠月脸色一红,心怦怦跳动,忙垂下眸子,嗔道:“这事儿,哪有这板快?得先禀过伯父伯娘……”
话音方落,只觉鼻尖一软,魏舟趁她说话时,极快地偷亲了她一下,见她脸色红得似要滴血,一排细白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只觉心中无限欢喜,笑道:“我今日来,便是同二位长辈商量日子的。”
两人虽相恋已久,然每次见面不过拉一拉手便罢了,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今日魏舟偷亲她,她心中又惊,又窘,又喜,只别开眼睛不看他,身子却犹如飘在软绵绵的云端上,浑不知今夕何夕。
02
二月十七。
宜嫁娶、祈福、求嗣。
龙凤喜烛燃得正旺,“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在寂静的屋中听来格外清晰。
屋外隐隐传来欢笑声、换盏声,虽听不清人们叽叽呱呱说着什么,想来总格外热闹。
苏绣闻名天下。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上铺着枣子、花生、桂圆、莲子。花梨木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糕点,那是魏舟恐她饿肚子,命人换上她最喜爱的糕点,他还特意派人叮嘱她:“饿了莫忍着,把肚子填饱才好。”
柳眠月清早喝了一碗粥,此后再未尽食,但她此刻却感觉不到饿,因为她心中又紧张,又欢喜。
人心里有事的时候,通常都感觉不到肚子饿的。
眼前一片大红喜色,她什么也看不到,只闭上眼睛听着屋外传来的欢声笑语,思索起来:以后要几个孩儿呢?叫什么名字呢?不知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是要孩儿读书呢,还是学武?
不知不觉,已沉浸在来日的欢乐中。不知过了几时,忽听头顶飘下一声轻笑,她蓦然睁眼,一双干净的云靴映入眼帘。
她脸色一红,正欲抬头,忽觉四周光线大亮,那人已将盖头挑在手中,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细亮的烛光。
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倒像第一次相识似的。片刻,他半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柔软白嫩的手,轻轻地玩弄着,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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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吃糕点?”
柳眠月微微一笑,摇摇头。
魏舟笑道:“真不饿?我听听,瞧你有没有亏待它。”说着,微微侧头,便要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
这样亲昵的动作,不免让她想入非非,心跳一时漏了半拍,只急急用手掌抵住他的额头,娇嗔道:“还没成亲呢……你就拿我凑乐子……”
魏舟向她瞧了一眼,“咦”了一声,问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成亲么?这还不叫成亲,那什么才叫成亲?”
说着,欺身而来,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鼻尖。他轻笑一声,嗓音却低沉而蛊惑:“那我们现在就成亲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唇上,柳眠月忽然想起什么,身子微微往后一扬,轻声道:“还没有喝交杯酒呢……”
魏舟身形一顿,一拍自己脑袋,笑道:“是我太心急了,娘子莫怪……”说罢,立时倒了两杯合卺酒,递一杯给她,两人挽着手,正欲举杯饮尽,魏舟忽然脸色一白,一动不动。
柳眠月见他神色怪异,亦跟着吓了一大跳,问道:“舟哥,怎么了?”
魏舟一听这两个字,脑海中霎时出现一张凄然的脸,一遍遍地唤着他:“舟哥,舟哥,别了……”
多日来,强压在心底的纷乱念头此时如洪水般决堤而来,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心中有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质问道:
“眼前之人真是柳妹么?”“若不是柳妹,你岂非娶错了人,违背了对柳妹的诺言?”不,不是的,她不是柳妹,她是冒牌货,如今坐在我身边的才是柳妹!她自幼与我长大,若是别人冒充,我怎会瞧不处理?”“既然如此,那位姑娘的眼神为何如此悲伤,又如此熟悉?”“她为什么会知道年少时偷亲柳妹的事?”“那小妖女既已预谋代替柳妹,便一定对柳妹了如指掌,否则怎么骗过我?”“可是这件事只有柳妹和我晓得,她又用了什么样的妖法得知?”
脑海中无数道声音响起,只吵得人头疼欲裂,他只觉自己好似忽然坠入万丈深渊一般,心中爆发出极大的恐惧。手一抖,酒杯微晃,滴出几滴酒来。
他额上已经冒出粒粒冷汗,脑海里仍杂念纷纷。
“我若娶错了人,岂不辜负了柳妹?”思及此,微微转动眼珠向她瞧了一眼,心想:“不会的,天底下只有一个柳眠月,柳妹此时便在我身边,怎么会错?可是看着这张脸,心里为什么会如此难受?“
柳眠月见他如着了魔一般,神色忽变得僵硬且怪异,心中大惊,忙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呼唤他:”舟哥,你怎么了?身子不痛快么?“
魏舟隐隐听得柳眠月焦急地唤她,声音明明近在耳畔,却又好似自天边传来。他回过神,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柳眠月见他方才还好端端的,此时却如撞邪一般,一时吓得花容失色,泪珠儿扑簌簌落下,朝屋外大声喊:“枕星,枕星,速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