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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逃亡

作者:意昭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怀黎一脸淡然,霜月却是彻底慌了,她急道:“小姐,您这样做,苏夫人和苏老爷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奴婢知道您情深义重,但现下乃紧要关头,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啊!”


    苏怀黎抬眸看她:“母亲那处,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会理解我的。”


    留给许氏的辞别信,是离开苏府之前就准备好的,现下正放在客栈的桌上,用镇纸压着。


    她清楚,许氏眠浅又忧思过重,在客栈这种地方睡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待许氏看完那封信后,自会明白她想要留下来的决心。


    当初她以信王之女的身份劝说苏鹤离开京城之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乃缓兵之计,至于她能不能为李氏一族留下血脉,她也没有把握,只盼苏鹤在得知她不欲离京的真相后,考虑到亲人的安危,也能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霜月以苏府的名义劝说不能,只能搬出祝无恙:“若您执意留京,若是遭遇性命之危,岂不是辜负了将军这么久以来的筹谋?还请小姐三思!”


    苏怀黎却丝毫没有动容:“你既已知道京中危险,现下就应该尽快下山与他们汇合,而不是在这儿和我浪费时间,霜月,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自从知道当年淮州的实情后,每当想起祝无恙一次,她的心就泛起如同骤裂般的疼痛,她不想逃避,反反复复地强迫自己去谨记这件事,希望能做到与他感同身受,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就如同凌迟一般,好像只有在一遍又一遍的疼痛中,她才能赎清当年的罪过。


    她猜测,当年他得知父母的噩耗,只身一人奔赴沂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就如同现在,他为爱人与亲友筹谋好一切,唯独留自己一人在京城面对血雨腥风。


    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留他一人独自面对。


    离开凤凰山之前,他曾问她,若喜欢此地便可留下,日后会有人来接应,当时她就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能接应她的人,这世间仅有一人。


    若日后京中传来将军命陨的噩耗,那她会选择永远地留在这山中小院。


    苏怀黎写完一篇书信,继而又重新拿起一张澄心堂纸,正准备下笔之时,听到霜月冰冷的声音传来——


    “抱歉,此事可能由不得小姐做主,小姐想要留在此处,那奴婢定当不辱使命,舍命在此陪着小姐,只可惜,苏家一行人想要出京恐怕就困难了。”


    苏怀黎眉心一拧:“你什么意思?”


    此时的霜月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冰冷无情,如同机械般的死士。


    她冷漠道:“山下的客栈都是我们精心部署的人,若是没见到小姐您回去的身影,他们不会允许苏家人动身,哪怕是苏家家主到了也不行,小姐,您可想清楚了?”


    “啪”一声,上好的紫毫笔就这样被摔在桌上,险些四分五裂。


    苏怀黎眉眼间皆是惊心动魄的怒意,她质问道:“是谁允许你这样干的?!”


    她举起手中的朱砂令牌,冷道:“哪怕是这令牌也命令不了你吗?!”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若非有某人的首肯,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之辈,霜月干不出这等残忍的事。


    霜月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冷道:“抱歉,此番举措是将军亲自下的命令,哪怕是令牌也无用。”


    *


    凤凰山下,无名客栈。


    戌时将至,苏鹤与苏怀景二人乘着马车,按部就班抵达这家客栈。


    今日皇帝难得病体初愈,时隔数日大臣们又按例上朝,二人下朝之后,便假意回了一趟苏府,彼时的苏府早就人去楼空,而后二人有条不紊地乘上马车出京。


    据祝无恙给苏怀景单线的情报,盘踞在京城北部的兵马已经蠢蠢欲动,不出意外的话,届时贺绍会以关照皇帝病体的名义入宫,城中的禁卫军再与城外贺军来个里应外合。


    不出三日,京中必会大乱,顺利的话,那时苏家一行人已经按计划抵达汝县边境,直奔星城。


    事不宜迟,两人刚抵达客栈之时,苏怀景就让檀儿与芙蓉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


    檀儿乖乖应“好”,不疑有他,马车驶离城关时,她就隐约猜出此番行程不是去寺庙为国祈福那么简单。


    她陪夫人去天南寺祈福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路线早就铭记于心,她们出京之后,根本不是往南边走,而是一路向西,多余的话她一句也没说,便利索地开始收拾行李。


    芙蓉却显得有些云里雾里,闻声而来的秦曼曼亦是如此。


    苏怀景眼尖地发现,第一波抵达客栈的人竟然少近了半数,他蹙眉问道:“母亲和阿黎呢?”


    芙蓉如实道:“我们刚到客栈的时候,夫人就说有些疲惫了,小姐在屋内照顾夫人休息,而后,小姐说一路上奔波,竟然把身上一个重要物件弄丢了,眼下和霜月姑娘回去寻找,至今未归……”


    芙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说话有些磕磕巴巴起来,神情浮现出明显的焦灼。


    苏鹤原是沉稳的脸色也出现了一丝破绽。


    他急道:“都什么时候了,阿黎怎么还有闲心去找东西?!”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疏忽了,奴婢现下就去把小姐找回来!”


    芙蓉急得往外跑,却很快被苏怀景拦了下来。


    他脸色沉重得能滴出墨:“外头不安全,别出去添乱了。”


    一句不安全,弄得人心惶惶的。


    芙蓉急得快哭出来了,不是去寺庙祈福的吗?怎么事态严重到好像都回不了府一样,旁边一言不发的秦曼曼面色更是惨白。


    此时,里屋的门突然被打开,许氏从里头走出来,满面难掩的疲态,浑浊的双目中混着一些清晰可见的血丝,眼睑处还有淡淡的肿胀。


    她疲惫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苏鹤赶忙上去搀扶妻子,安慰道:“没事,就是阿黎有个东西落在路上了,等她回来咱们就出发。”


    许氏沉默了一瞬,遽尔叹了口气:“无妨,阿黎走之前都和我说过了,那个玉佩对她来说极其重要,若是等不到她,咱们先行出发吧,别耽搁了行程,有霜月姑娘在她身边,不会有事的。”


    “这怎么行?!”苏怀景破口而出。


    他的脸色因焦灼和愤怒的情绪而涨得通红,他们怎么可以抛下苏怀黎单独离开?!生死存亡的关头,怎么能让她单独行动?简直不可理喻!


    他也顾不上什么大局了,转身就要出客栈找人,却听见门外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夹带着浓浓的急切和愧意:“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因为急于下山,苏怀黎微微喘着气,晨起梳得完好的发髻都显得有些凌乱,眼神中满含歉意。


    许氏眸中忽地闪过泪光,眼眶一热,侧头假装是眼中进了异物,飞快地抬起衣袖,拭干眼泪。


    苏怀黎完好无虞地回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许氏眼尾微红,上前扶住女儿,声音还有些许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其实,苏怀黎离开后没多久,许氏就醒了,毕竟丈夫和儿子都不在身边,她也睡不踏实。


    初初看到苏怀黎留的那封信时,她是一阵心惊肉跳,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信中的内容消化干净,甚至忍痛哭了一场。


    还好,还好。


    她的女儿终于想通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


    此行最终目的地是在星城,苏怀黎对这座陌生的都城一点都不了解,但苏怀景说,他们的任务是尽早地将京城沦陷的消息带去星城,以求支援,若能尽快求得援军,局势就能加快好转。


    京城往西,绕过汝县就到星城。


    说是绕过,是因为汝县有座往生山横亘在两座城池之间,因为往生山上多是蛇蝎毒物,路人不敢上山而行,为了保下一条命,只能绕过这座大山。


    经此绕行,马车颠簸不说,耗时拉长了一日,所以出发前,苏怀黎给苏怀景指了一条短而快的捷径。


    这还得归功于江枫,前几日她差人给江枫送了一封信,将兵变的担忧说与他听,苏怀黎不知他会如何决断,是继续待在京城伺机复仇,还是回汝县安顿再寻机会,总之,信中只说,希望他与江南能够平安。


    另外,在信中她又问了一事,询问他有什么快捷的路程能尽快抵达星城,这一问,还真有,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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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奔波的路程缩短了一半。


    第三日傍晚,苏家一行人就抵达汝县与星城的边境了。


    两日未能好好休息,全车的人都有些疲惫不堪,苏怀景与苏鹤一合计,时间还算富余,就决定在汝县边境找一家像样的客栈先歇一晚上。


    此时离开京城已有数百里,众人紧悬的心弦也稍稍松了些。


    苏怀黎单独要了一间房,把霜月打发去照顾许氏,只留芙蓉在房中。


    一进门,芙蓉就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怀黎心领神会:“就什么问题就问吧。”


    这一路上,他们未特地和其他人说明出京的用意,但不难猜到,京城正在发生一场大事,而他们在逃难。


    有了苏怀黎的首肯,芙蓉终于壮着胆子把憋了一路的猜测全都吐露出来,随后紧张地看着她。


    “和你猜测得差不多。”她轻轻地颔首。


    芙蓉的瞳孔瞬间放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到最大,双手马上紧紧捂着嘴,生怕叫出声来,遽尔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敲门声,随之而来是娇柔的女声:“表妹,你睡下了吗?”


    乍一听秦曼曼的声音,芙蓉顿觉毛骨悚然,她可记得这位表小姐与她家小姐此前可是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在此时突如其来的造访莫名有些诡异。


    苏怀黎也不禁蹙眉疑惑,但还是示意芙蓉去开门。


    芙心有戚戚焉地开门,探头:“表小姐,您有何事?”


    门外的人回答:“是这样的,我就住在隔壁房间,刚才伙计给我那间屋子多送了一份膳食,我想着表妹还未用过膳,便送来给你们尝尝。”


    他们就住一晚,晚膳都是伙计挨个房间送的,这番话倒是没什么破绽。


    不过芙蓉转头望了一眼苏怀黎的神情,有些为难道:“表小姐,我们屋子刚刚吩咐伙计做了吃食,舟车劳顿您也辛苦了,还是您自己多吃点吧。”


    话中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秦曼曼听了这话,面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她兀自推开芙蓉往里,径直走到苏怀黎面前,将漆盘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好似不情愿一般,别扭道:“这份饭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如果不是你,姨母也不会同意我回府,更不会带我一同出京。”


    言外之意,此番她进来送膳,是想要与苏怀黎修好的意思,毕竟,是因为苏怀黎她才有幸脱离险境,便想着化干戈为玉帛。


    苏怀黎对她的示好并无多大反应,只淡淡地回道:“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秦曼曼见她神情如此淡漠,心底又升腾了一丝不快,撂下一句“吃不吃由你”,转身就走了。


    芙蓉暗自腹诽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待人彻底走了之后,她拾起盘中的双箸,道:“小姐,奴婢先试吃几口,若是没有问题您再用。”


    “不必了。”苏怀黎觑了一眼盘中餐,“待会伙计来,你让他把这份菜端到后厨清理了吧。”


    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人性不可测,她没必要因为一两句好话就让自己冒险。


    芙蓉不由得竖起拇指:“小姐英明。”


    很快,伙计就端着她们点的晚膳进了屋子,两人一起用完晚膳后,苏怀黎便她邀芙蓉一同与她上榻,好生休息。


    苏怀黎本就对主仆尊卑一事看得淡泊,二人都劳累了两日,没道理让芙蓉跟着她还吃苦,好好休息才能继续赶路。


    夜色渐浓,万籁寂静。


    迷迷糊糊之间,苏怀黎竟然连着做了好几个梦,半梦半醒中她听到外头似乎有兵器格斗的声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在梦魇作祟,直至她手边有了真实冰冷的触感,是她放在床边的折花剑。


    她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而是已经清醒了,但奇怪的是,她的四肢绵软无力,身子几乎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试图唤醒一旁熟睡的芙蓉,不料喉咙根本发不出来任何声音,直至“砰”的一声,屋内的门被暴力踹开。


    苏怀黎费力撑开眼看清来人,但下一瞬,眼前便彻底陷入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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