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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南下

作者:意昭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是我......”


    苏怀黎下意识想要否认,自己现在是一副男儿身的装扮,祝无恙对自己只是出于善意的搭救。


    但转念一想,谢原怕是早就得知自己是女儿身,一时语塞,找不出半分解释的理由。


    与其说她不愿意深思,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回避这件事:虽然仅相处几日,她隐约能感觉到,祝无恙对自己与常人都不同。


    但她绝对不想将此事归因为男女之情。


    少女情怀总是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谢原见苏怀黎脸色有所动摇,满意地摸了摸胡子。


    他继而添油加醋道:“不瞒你说,前阵子他一回京就找上了我,我原以为他是念及多年的师徒之情来看望我,没想到竟然是为你而来,一开始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混在我的剑馆呢?他借口自己是受朋友所托,但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他自己别有深意。”


    他口中这位朋友,必然就是苏怀景了,苏怀黎心念道。


    她沉默不语,谢原见状也就点到为止,嘱咐她在房内好好休养,便扬长而去,留她一人在房中思绪万千。


    *


    淮州一处隐蔽的客栈。


    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独自在屋内饮茶,对面亦然摆上了茶具,好似在等人一般。


    不多时,长风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信封一般的物件,递给了祝无恙。


    “少爷,这是怀景少爷的内线传来的密报。”


    当初祝无恙在广陵救下苏怀景后,两人之间来往的信件就未曾断过。


    祝无恙从小就被当做祝家军主帅的接班人培养,十岁之后便随着父亲祝山一同出征,但他常年身在西北,少有时间能够抽身离开。


    而苏怀景则与他大相庭径,京城的富家少爷,家中又是极为开明,有大把的时间游山玩水。


    两人的经历全然不同,相互有对方羡艳之处,短短两日的相处,就结交为了挚友。


    苏怀景从未体验过世间的苦寒,更别说经历战争的残酷,因而对祝无恙十分敬佩,两人分离之后,以书信为媒交流所见所闻,一来二去苏怀景便成为了祝无恙的谋士,就连苏怀景入宫为官这一步,也是应时局而精心谋划的。


    以往祝无恙远在西北,皇帝的手伸不了那么远,此次祝无恙顺势留在京城,必然是逃不过皇帝的监视,他出京也艰难了许多,单是这两日,就费心解决了不少碍事的家伙。


    是以,祝无恙接过苏怀景的密报之后,略微感到诧异,剑眉轻轻挑起一侧,自己这才离开京城多久,皇帝那边又有动静了?


    展信后,祝无恙浏览了一番,不多时,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长风在一旁甚是疑惑:“可是宫内发生了什么好事?”


    ——竟然让他如此开心。


    祝无恙的眼未曾离开信纸片刻,心神便荡漾开来。


    信中,苏怀景直言自己去探望苏怀黎,却被苏怀黎盘问了个遍。


    祝无恙的那抹笑含着宠溺和欣慰,他差点忘了,他家阿黎是何等的聪明,竟然三言两语就将他俩戏耍了一番。


    也算是对他俩隐瞒的小小报复吧,算不上过分,反倒是有趣了不少。


    长风在一旁适时地提醒道:“少爷,人来了。”


    祝无恙回过神,微微颔首,一边将信纸收好。


    不多时,一位鬓角发白,满面风霜的老者在长风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屋内。


    见到祝无恙后,这位老者眼里立刻噙着泪,颤颤巍巍道:“少......少将军。”


    “冀叔快请就坐,”祝无恙赶忙道,“多年未见,冀叔可还安好?”


    冀飞曾是跟随祝山一起行军作战的部将之一,他看着祝无恙长大,是祝家军中德高望重的长辈。


    沂州一战,冀飞侥幸存活了下来。


    但因皇帝疑心军中内鬼一事,在战场上好不容易捡回命的祝家军又全数关押入狱,冀飞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祝家的许多将士们,因挺不过长达半年的牢狱之灾,接连惨死狱中,冀飞入狱时本就身受重伤,仅凭着一丝信念才撑到最后。


    是以,祝无恙夺回西州之后,解救了狱中的将士们,冀飞也就顺势告老还乡,两人就此失去了联系。


    “承蒙少将军关心,如今我已安顿在淮州,”冀飞佝偻着身子缓缓入座,不禁感慨道,“出狱后,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不曾想竟还能苟活到现在。”


    祝无恙漆黑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愧疚,只怪他当年太过弱小,才让他们在狱中受尽折磨。


    “冀叔,我记得您原是中北人士,出狱之后为何不回家乡,反而南下到了淮州?”


    “不错,我出狱之后原是计划回家乡宁州好好休养,但我一离开京城后,就感觉有人马一路跟着我,我便立刻调转了方向南下,”冀飞的语气激动了起来,“但是那批人马似乎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动向,一路追杀我至淮州,好在淮州曾是信王封地,他们也不敢有所大动作,到了淮州之后我千方百计联系上这儿的州牧。”


    “所幸得淮州州牧搭救,给我做了一个假身份,便隐姓埋名留在了淮州。”


    听了冀飞这一路的遭遇,祝无恙的面色阴沉至极,冀飞被追杀一事,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想,冀飞是当年唯二亲历沂州围剿战场存活下来的将领,青武则随他去了西北。


    真是好一出连环计。


    祝无恙问道:“您可知道追杀你的人是谁?”


    冀飞沉吟了片刻。


    当年他只顾奔波和逃亡,很多细节都是事后才慢慢想起来的,他能在淮州安全落脚已是困难,更遑论查清楚追杀他的人。


    “这些人是在我出了京城之后才追上我的,所以我能肯定他们也是从京城方向出来的,当时我一度怀疑是贺绍的人马,让我不理解的是,贺家和祝家虽然是政敌,但贺绍眼看着大权在握,有何必追杀一个刚出狱又丝毫威胁不到他们的人。”


    祝无恙暗暗念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活着的证据了。


    “在淮州边境的时候我才与他们有了正面交锋,这才让我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什么怪异之处?”


    冀飞缓缓道:“我们中原的将士擅长刀枪剑戟,和我交手的那些杀手剑术极差,不太像是贺绍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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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像是在西北交战的戎族人,但京城又怎会出现戎族人?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冀飞和祝无恙常年与戎军作战,自然是深谙其手段,戎族人擅长利用地形和暗器作战,正面交手的能力极差,就如同毒蛇一般潜伏在阴暗的角落,伺机而动。


    “您没猜错。”祝无恙淡道。


    在冀飞狐疑的目光下,他将一个银针似的物件摆在了桌上。


    冀飞定睛一看:“这不是戎军经常用的飞花针吗?”


    飞花针,是戎军用来对付他们的暗器,戎军在边关作恶之时,祝家军没少受这类暗器之苦,这暗器精致小巧,常被藏于袖口之处,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若不小心被射中,针头上裂缝就会顺势绽放成一朵小花,里头的剧毒迅速进入人体的血液,半个时辰后便会蔓延至全身。


    “这个飞花针是我从京城带出来的,我猜贺绍早已在京中布局了大量商铺,通过走私兵器给戎军来牟取暴利。”


    “什么?!”冀飞大为震惊,一时间气得血液逆行,一口老血差点涌至喉间,连连深呼几口气才平缓下来。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人性之恶,贺绍手握数万兵马,囊括中北的兵权,私下竟然干起与敌人勾结的买卖,怪不得大乾与戎军苦战数年,依然杀不尽他们。


    “莫非,沂州战败真的是因为我们当中出了内鬼?不然当年贺绍怎会那么及时地赶来营救我们,定然是他与戎军勾结,又联系了我们当中的某人,既泄露了重要情报,而后又伺机解救我们,顺势独揽大权。”


    祝无恙眸色一暗:“是,我今天前来,正是想找您问清当年的情况。”


    冀飞敏锐地捕捉到了祝无恙的反应,那句肯定的“是”令他心头一凛。


    “你已经找出内鬼了?”


    这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猜测。


    祝无恙必定是查出了什么,才如此急切地找到他。


    他霎时间觉得背脊爬上一股阴森森的凉意,还未往下细想,祝无恙就告知他了这个残忍的真相。


    “是青武,我在乌峡关的时候找到了他通敌的罪证。”


    一句话,让冀飞原就饱经风霜的身躯更显颓势,他根本来不及消化着晴天霹雳的消息,“是他......难怪,我早该想到是他啊......”


    冀飞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祝无恙在一旁沉着等待他的回复。


    半晌后,冀飞才好不容易会恢复了一些力气:“当年,我就一直劝将军,别把青武留在身边。”


    “可是将军最后还是心软了,不忍心将一个襁褓中的孩童丢下。没想到竟然是农夫与蛇,最后还是酿成了祸端......或许这就是命吧。”


    其实祝家军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走投无路前来投军的孤儿,无父无母,了无牵挂,长风是,青武亦是。


    但像是青武这样,从小就跟在祝山身边的,却是少数。


    身旁的两人听了冀飞这些话,心中满是疑惑。


    “当初您为何极力阻止青武留在军中?”


    冀飞深深地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充满了悔恨:“因为他身上,流淌着的是戎族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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