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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重逢

作者:意昭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祝无恙挑了挑眉,也不否认,自得地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阿黎性子直,这些日子,还请师傅多多照顾她。”


    “放心吧,我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谢原嘿嘿两声,“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护着她跟个宝贝疙瘩似的,怎么不亲自教她。”


    祝无恙半眯起双眸:“近些日子刚回朝,待我先解决掉一批麻烦的人。”


    他领着战功回京,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千方百计想要找出他的把柄。


    他特意在朝中众人的面前,放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此次乌峡关之战,祝家军中混进了一个内鬼,此人将重要军情泄露给敌军,险些酿成大祸,臣已经将他关押入狱,听候发落。”


    众臣面面相觑,李玄听了这话,脸都青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放出这个消息,不多时,便会有人暗中动作。


    “近些日子我都会留在京城,皇帝那边已经开始防备我了,留在京中也好让他放松警惕。”


    前世自己从乌峡关回京,并未带回内鬼的消息,皇帝还以为祝家的一切都在掌控范围之内,所以想将公主赐婚于他,进一步拉拢和把控祝家的势力。


    但现在,皇帝恐怕要苦恼如何才能再次削减祝家的兵权。


    三年前,祝无恙锒铛入狱,他咬死自己是领了主帅的军令才回的西州,路上被戎军袭击,昏迷了数日,这才未及时赶到沂州。


    但祝无恙和祝家军的将领依旧被关押了长达半年之久。


    期间,祝无恙看似浑浑噩噩,完全失去了重回战场的野心,但外面的谢原差人千方百计地给狱中的他传递消息。


    祝无恙在狱中清楚地掌握西北的战况,贺绍带领的军队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他便一纸血书递到了皇帝面前。


    谢原功成身退后,继续在飞鸿馆休养生息,如今已许久不过问战事。


    现下祝无恙满载荣耀而归,成为人人口中威武的平川大将军,但在谢原心中,他永远记得那个在危难之中领军出征的少年。


    和少年那双染红的双眼,醒目的恨意。


    如今的祝无恙,也已经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眼中的仇恨。


    那些仇恨,并不会随着岁月而消磨,反而愈加刻骨铭心。


    谢原又饮了半杯酒,语重心长道:“我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为上。”


    说罢,他正准备再斟一杯酒,桌上的酒坛子突然被夺走。


    祝无恙一手抱着酒坛子往外走去,只给他留个修长的背影。


    谢原吼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好歹给我留半盅啊!”


    *


    一日休沐结束后,苏怀黎带上自己的衣物进了飞鸿馆。


    仆从领着苏怀黎进了松柏堂,一路引着她到最角落的一间屋子。


    苏怀黎环绕着看了一圈。


    谢原为她选的这间屋子位置极佳,特别不起眼,正好称了她的心意。


    恰逢休沐结束,陆陆续续的弟子都回了飞鸿馆,苏怀黎混在其中,也无人注意到她。


    屋内被打扫得很干净,甚至可以看出被人精心装扮了一番,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现下乍一看,反倒仿佛是来享福的。


    谢原敲了敲门,咳嗽两声:“收拾好了就进大堂吧,马上就要晨练了。”


    苏怀黎微微颔首,放下衣物,跟着他出去。


    一进入大堂,苏怀黎立刻感受到诸多好奇打探的目光。


    飞鸿馆的弟子都是十岁左右的男子,和江南差不多年岁。


    这个年纪的男子多半好奇心强,飞鸿馆又难得进一个新弟子,所以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圆溜溜的脑袋不断地攒动。


    馆内的弟子从小开始练武,个头比同龄人来得高一些,胳膊和腿也都十分扎实壮硕。


    虽然从身高上看,苏怀黎与他们不相上下,但身形方面,毫不夸张地说,她比旁人窄了有一半。


    苏怀黎站在第一排,谢原指着她介绍道:“这位是飞鸿馆的新弟子,苏念。”


    方才偷偷摸摸的目光,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打量。


    兴奋、惊讶、好奇,更多的是疑惑。


    这京城武将家中,就没听过姓苏的,这个苏念又是何许人也?


    谢原有意为苏怀黎解围,也不多做介绍,很快一声令下。


    “准备晨练!”


    众人也就纷纷收了心思。


    苏怀黎领了谢原为她准备的剑,轻轻拔出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这小小的剑馆,竟然有如此好的剑,甚至比自己前世用的那把剑都要好,自己这屠苏酒当真没白准备。


    谢原在堂前游走,他是瘸了一条腿,但漫步走着的时候,与正常人毫无二致。


    晨练的事项,无非就是练一些基本功夯实基础,对这一套基本功,苏怀黎深有体会,因为前世自己就深受其苦。


    这些内容看似简单基础,但实则最考验人的心智和耐力,马步一扎就是一个时辰,若是新手,这一个时辰结束腿脚会酸软得不能动弹。


    飞鸿观多数的弟子都惧怕晨练,他们宁愿拿着剑,真刀真枪地比试,也不愿意在太阳底下扎马步。


    时间一晃而过,高悬在天空的太阳也愈加热烈,许多弟子已经开始坚持不住地哀嚎,但其中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姿依旧不动如松,直挺挺地屹立在烈日下。


    哀怨声中,谢原捕捉到这抹独特的身姿。


    那人闭着双眼,身姿孑然不动,只有双鬓渗出的细汗证明了她在卖力坚持。


    他眼中不禁闪过赞赏,这小姑娘,倒是出乎意料。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瘫倒一片,哀鸿遍野。


    而苏怀黎缓缓地睁开眼,深吸口气,哪怕双腿已经不住地打颤,她也要强迫自己站立起来。


    基本功练完之后,便是单人练剑环节,这也是前世苏怀黎最常练习的,对她来说不算困难。


    经过一早上的折磨,苏怀黎明显觉得周遭的目光开始有了变化,从一开始的质疑逐渐变成了些许不可思议。


    少年人的心性最是单纯,他们只佩服最强的那个。


    午膳时间,苏怀黎独自一人端着膳食坐在一旁。


    飞鸿馆的其他弟子不约而同地发现,苏念虽然看着瘦小,但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与他们的莽劲格格不入。


    无人敢上前搭讪,或是挑衅。


    下午是弟子们最期待的对剑,平日里家中父亲就时常对他们说,练剑为的就是上阵杀敌,其他都是虚的。


    所以下午的氛围和上午截然不同,众人的目光之中隐隐透着兴奋和跃跃欲试。


    对剑分为了两两一组,苏怀黎初来乍到,没有一起对剑的同伴。


    谢原望了望众人,随即目光汇聚一处,喝了一声:“小虎出列!以后你与苏念对剑。”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矮小瘦弱的男生走了出来。


    此时,底下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质疑声,还夹杂着微不可闻的嗤声。


    苏怀黎稍作打量后,心中暗自嘀咕,果然在这剑馆中,拳头硬才是王道。


    小虎在一群人中身形最为瘦小,身量竟然与自己相差无二。


    底下发出的那些声音,更加显得不怀好意了。


    对剑的环节,每人都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人攻一人守。


    苏怀黎提着剑准备进攻,对面那个皮肤蜡黄,粗眉小眼的男生正举着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犯怵的,因为上一次的阴影还残留在心中,现在想起手臂还会出现麻麻的幻觉。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强忍着恐惧,轻喝一声。


    她硬着头皮举起剑就砍,动作中全是野性和蛮劲。


    小虎认真地观察她的动作,三两下就摸出他的路数。


    在他眼中,苏念的利剑虽有凌厉的冲劲,但毫无套路和技巧,他凭着巧劲,轻而易举就化解了所有的攻击。


    几剑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挡了回去。


    苏怀黎刻意学着如何收着剑气,不伤着自己,但几招下来,她手臂上的旧伤却隐隐有作痛之势。


    只要谢原不喊停,她就不能停止攻击。


    谢原不断地在众人之中游走,指点一二,见到苏怀黎卖力地挥剑,但两人依旧实力悬殊,他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一炷香过后,苏怀黎仅存的一丝力气都被耗尽。


    很快,换成小虎对她发起攻击,结果可想而知,她只是徒劳地挡了几下,就被对方的剑抵住了咽喉。


    身旁的弟子很快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上午表现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三两下就被制服了。


    苏怀黎精疲力竭,顶着烈日,汗水在她的精致的脸庞流淌而下。


    她顿时心生挫败之感,自己活这么久从未如此狼狈过。


    *


    深夜,苏怀黎趁着众人都歇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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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悄然离开了松柏堂。


    经过一整天的磨炼,她浑身早已酸痛难耐,但她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


    她不断演练着早上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自己出的剑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挡下?难道是自己出的剑还是不够快?


    为什么小虎和自己对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云淡风轻。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什么地方。


    原本她的心境还算平稳,出剑的力道也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她越是琢磨不透,出剑的力道就愈加狠厉,最后仿佛是置气一般,闭着眼睛乱砍,剑锋野蛮,惹得飞鸿馆前庭的花草都闻风丧胆,纷纷落下。


    谢原望着不远方的苏怀黎,啧啧两声:“这小姑娘气性还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飞鸿馆堂前砍树来了。”


    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男子,告状似的:“你也不管管她,你那把好剑就用来砍这些花花草草的,不觉得可惜吗?”


    祝无恙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眼神好似在说,砍些花花草草怎么了?就算砍了整个飞鸿馆哪又如何?


    随即,他的眼眸又望向不远处那道苦练的身影。


    黑夜很好地掩饰了他眼中担忧和紧张。


    交错斑驳的月影恰好挡住两人的身形,两人在堂后静静地看了一会。


    苏怀黎似乎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谢原叹气地摇了摇头:“是个好苗子,可惜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犟种脾气,只怕要走不少弯路。”


    “我?”祝无恙错愕道,“我什么时候?”


    谢原‘啧’了一声:“你小时候可比她犟多了,一个动作没练好,就要没日没夜地练,我记得有一次你连续练了三天三夜,最后是被祝老将军生生劈晕了才睡过去,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祝无恙若有所思地回忆了片刻。


    少顷后,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眼见着黑夜即将褪去,苏怀黎这才罢休,提着剑回房。


    幸亏说服了谢原给自己安排了单独一间屋子,来去也自由了许多。


    甫一进门,她就察觉到屋内有些异样,案桌上摆了一个小白瓶,凑近一看,旁边还多了一张纸。


    心中嘀咕道:“适才有人进来过?”


    她将剑搁在一旁,疑惑地拿起药瓶端详了一番。


    前世她好像曾在祝无恙的练功房中见到过这类药瓶,应是练功之人常备的愈伤药。


    想必是谢师傅送给她的。


    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一旁的信纸上。


    上面写着:“别着急,你想要的,在未来都会拥有。”


    苏怀黎看了好几遍,默念道,别着急......


    她反复斟酌这句话,眼尾悄然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


    又到了下午对剑的环节。


    苏怀黎微阖双眼,重新回忆了一遍昨日两人的对决,随后她轻喝一声,果断出剑。


    她此前的方法都是错的,她只想着如何更快更猛地出剑,这导致她的心情异常急躁,怎么都觉得不够快。


    当她刻意让自己慢下来的时候,她才发觉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昨日小虎朝她出剑时,出剑力道迅猛,她看着眼花缭乱,根本无从下手。


    但今天,她明显察觉到他的出剑动作慢了许多,也留有空隙给自己,思考他的剑下一步会指向什么方向,以及自己要如何接住。


    对面的人微微吃惊,仅仅是隔了一晚上,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后半炷香的时候,小虎出剑的节奏显而易见被打乱了。


    谢原也有些吃惊,莫非她想通了?


    接连数日,一入夜,苏怀黎就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跑到飞鸿馆的堂前练剑。


    她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每多练一次剑,她就觉得眼前的事物更慢了些。


    小虎如临大敌,苏念的剑一日比一日快,他越发招架不住了。


    今日,苏念只用了两招,就将他轻易制服住了。


    少年意气风发地用剑抵住小虎的咽喉,眉眼染笑,点到为止地收回长剑。


    苏怀黎拱手道:“承让了。”


    小虎没有朝她回礼,而是直愣愣地待在原地,目光呆呆地看向一处。


    苏怀黎不由得深感莫名其妙,疑惑地转身一瞥。


    却见一位身着白色长袍,风光霁月的少年,眼尾略带笑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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