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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千山叩铃(苗银)

作者:之喜之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茉成功了。


    她是唯一幸存者。


    而其他人,那些看似成功的“小手艺家”,在后来的年月里,被各种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残忍吞噬:深不见底的抑郁,原因不明的昏迷,消化系统紊乱无法自主进食......崩塌来得很漫长又很迅速,仅仅十年的光阴,他们便像盛放后极速凋零的花,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地消逝在痛苦中。


    崩塌的剧烈痛苦触发了林茉的保护机制,她遗忘了那段记忆。大脑为了自洽,只留下模糊的印象——孤儿院最终解散了。


    林茉垂眸,眼皮微微颤抖,这里面有江砚公司的参与。原来,她和江砚的羁绊,在那么早就已埋下种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段转折。


    其实在公司资助的最初几年,整个孤儿院的孩子确实有过一段好时光。食物丰盛健康,住在宽敞整洁的公寓里。有人关心他们,有人为他们规划未来。凭借被“植入”的精湛技艺,他们的部分作品甚至被高价收藏,一些孩子甚至因此过上了从前不敢想象的优渥生活。


    如果没有意外。


    林茉的视线,与死神黑洞的眼窝发出无声的碰撞。


    该恨吗?向谁复仇?谁该为那些在生命后期饱受折磨、在绝望中挣扎离去的伙伴负责?


    其实没有人、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医学中心、任何一位医生可以确定地证明,这些人的病是植入记忆所导致。且那家生物科技公司早已解散。连负责项目、曾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几名工作人员,也因无法承受怀疑和责任的重压,选择了自我了断。


    林茉不自觉颤抖。


    起初只是有几位伙伴身体不太舒服。然后,致命的副作用瘟疫一样蔓延。噩耗接踵而至,惊恐如影随形。每个人都活在下一秒就会轮到自己坠入深渊的恐惧里。


    可是她没事。


    她知道是晓晗的意识再次庇护了她。若非借助这个“第三者”的视角,以抽离的姿态回溯这段记忆,直面如此沉重的过去,她恐怕早已当场崩溃。


    为什么她没事?


    --


    想得出神,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很轻脆很微小的声音:“没有时间了!”


    什么没有时间了?


    林茉猛地回神,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留下一声惊雷:江砚不见了!


    她想起江砚也曾向她提起过这个系统——《风月锦绣》,现在看来,一切仍未结束。她低头看向手腕的茉莉纹。曾经她配合完成任务的原因就是希望解除共生,但现在她却无比希望共生仍在,这样至少能知道江砚是否安好。


    “没有时间了——”林茉无意识地轻声呢喃。


    这声音——?


    林茉忽然一个激灵,这时月光雀的声音!如果是月光雀的话,或许知道些什么,林茉想起曾经安排它打探消息,她点开物品栏——


    “啾——”纯净的白色小鸟从一处阴影中飞出,轻轻落在她肩头,羽毛还带着夜雨的湿气。


    林茉其实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问道:“你知道江砚在哪里吗?”


    然而这只纯净的白色小鸟居然给出了让她灵魂震颤的回答:“啾——”


    它说的是:就、在、你、身、后。


    可是——


    林茉缓缓转头,身后哪有人?


    记忆的碎片瞬间拼合!她想起在木楼里见过的那个小男孩!神情变幻莫测,时而凶狠如狼,时而悲伤如鹿,那时他手里握着的就是月光雀。那个小男孩就是江砚!


    可是她之前从未看到过江砚露出过那样的表情,那个表情让她觉得,他是真想让这只小鸟消失,那时她还是晓晗的意识,看到男孩放了小鸟便离开,可后来这只小鸟却又主动选择回到江砚身边。


    江砚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不对。


    当务之急是,江砚到底在哪里?


    “啾——!!”


    “啾啾——!”


    月光雀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尖喙急促地啄着她的发丝,小小的身体紧绷。


    林茉看向系统面板,冰冷的提示字眼刺目:没有时间了。


    --


    是的。


    没有时间了。


    真到了这一刻,江砚内心反而是平静的,系统在融合他,想要把他改造成无意识的npc,就像曾经他们遇到的很多人一样,朱雀纹身的变化就是在体现这一过程的进展。


    “再见了姐姐。”江砚在林茉看不到的角落里轻声说。


    “我都安排好了,你不会有事的。”


    系统本质是运行的代码。它在融合他,他也在反向解析它。唯一的顾虑,是怕贸然的反击会波及现实——像马明远那样,与系统有过交集,仍然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其他人。


    ---


    林茉和江砚曾讨论过。系统能做到这些看似“超现实”之事,原理或许并不复杂,也不神秘。系统并非在创造现实,而是在影响意识。如同编织一场集体梦境,或是植入一种坚不可摧的“信仰”。


    她该相信什么?她看不到江砚。但她相信江砚就在身后,只是她的意识被影响,让她对江砚“视而不见”。


    于是林茉缓缓转过身去。


    --


    江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林茉望过来的目光温柔、深邃、动情——


    自己终于能被她看到了吗?


    仅仅一瞬的错觉,却让他贪恋地停留了一秒,犹豫了一秒——


    【融合度99.99%】


    来不及了。


    其实下一秒江砚就反应过来,林茉并没有看到他,因为她的视线还是有一点点偏差。


    【融合度100%】


    --


    江砚出现了。


    “姐姐。”他像往常一样唤她,声音却变了,温润褪去,只余下凉薄,像是寒冬的金属,又好像他被拿去了一部分什么。


    月光雀发出一声低低的鸣叫,扑腾了几下翅膀,然后蔫蔫地落在林茉肩头,小脑袋耷拉着,垂头丧气。


    这转变太过突兀。


    林茉脸上的惊喜尚未完全绽开,便被浓重的疑虑冻结,“江砚?”


    因为刚刚江砚一开口,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江砚不一样了。


    眼前的人,很像当初那个稍显幼稚的“江砚”,却又比他更极端,更——空洞?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砚唇角勾起,制造出一个微笑。他迈步向前,一步、又一步,仿佛是带着黑夜在靠近。在林茉下意识想后退的瞬间,他仿佛早有预料,精准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触感是凉的,带着屋外夜雨的湿冷。


    “你怎么了?”林茉问。


    江砚的眉头蹙起,显得表情有些不开心,语调却依旧慢条斯理:“姐姐为什么这样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


    不等林茉回答,手腕蓦地一凉。一条细长、冰冷的银色锁链突然出现,扣住了她的手腕


    林茉不惊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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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问:“你干嘛?”


    江砚再次微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链环。“这样,姐姐就不会离开我了。”


    林茉本该愤怒或反抗,但是内心却恰恰与理智相反,涌动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他们的恐惧或许是相同的。她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梦,小汤圆那么小的孩子不知怎么,偷偷跑到了林茉的手术间,撕心裂肺地大喊让林茉不要接受手术。


    小汤圆是最小的孩子,每天最喜欢围着哥哥姐姐们,她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吗?可是她也没有躲过。


    如果可以,她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挽回那些孩子。


    林茉似乎能感受得到江砚的内心情绪,她抬起未被束缚的手,轻轻抚上江砚脸颊,闪电亮光再次划过,映照着他坚硬的眼神,林茉看着那双眼睛,柔软开口,“别怕。”


    江砚却似乎对她的心意毫无察觉,他拉起林茉被锁链扣住的手腕,环过自己的肩颈,然后俯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她打横抱起,锁链发出金属碰撞声。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莲花木楼,身影没入外面的瓢泼大雨和沉沉夜色中。。


    他们的目光全然都在彼此,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死神图案变了。


    原本带着帽兜的死神形象,无声发生了改变,手上拿着一面黑色旗帜,旗帜中央,一朵百合花凛然绽放。极致的深渊里,开出了纯白无暇的花朵。


    --


    林茉被锁在了吊脚楼的房间里,锁链的另一端是红木床柱,长度够她在房间里小范围活动。


    江砚并非时刻守着她。他在时,会解开锁链,牵着她出去散步,或在寨子里随意走走。他若有事离开,便会重新将林茉锁在房间里。


    林茉不明所以,但是在事情还不明朗时,她还不想强硬地反抗。


    此刻,江砚刚回来,他坐在床边,微凉的指尖轻轻揉捏着林茉手腕,他低着头,额前碎发垂落,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恨我吗?姐姐。”


    林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他微敞的领口,眼眸深邃如夜空的星子,语调平缓:“出去做什么了?”


    江砚揉捏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了半秒,“处理一些事。”


    林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从初识时温润斯文、深藏不露的老板,到后来偶尔流露依赖、占有欲、胜负欲的幼稚版江砚,再到如今这个会用锁链禁锢她的......好像江砚一直在朝着某个方向滑落。


    莫名有种悲伤的预感。


    “你一边这么做,”林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仿佛能穿透迷雾,“一边在怕我生气,对吗?”她忽然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腕,指尖再次抚上他的脸颊。这一次,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沉静的、坚定的力量。


    江砚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漆黑又平静的眼波吞没,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拉起林茉的手,力道更轻柔了些。


    林茉感到有些压抑,于是随口低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离开?好想回家在我们的大床上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江砚猛地加重了手上力道,“你想离开?我们一直在这,一直在一起,”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如同墨色的刀刃,“不好吗?”


    林茉这才后知后觉,江砚的反常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想,他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占有欲和缺少安全感那样简单。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像是引导,又带着小心的试探,“告诉我,你每天出去,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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