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睁开双眼,眼皮牵扯神经,感觉像是被封在一摊粘稠的泥泞中,每次呼吸都带来由内而外的剧痛。
此时痛感中心已经不是手臂,而是心脏,像是在被一部无形机器分分秒秒不断地碾压过。
来源正是林茉。
他一遍遍看着那几个字“你还不是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每看一次,被碾压过的痛苦就严重一分。
密密麻麻的刀锋唤醒每一根痛觉神经,他想逃离痛苦,可是过去的美好化作锁链,牵住他心底深深的贪恋。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暴雨敲打玻璃的声音。
江砚眨了眨眼,眼神虚空,外面下雨了,她那里有下雨吗?下雨她会干嘛呢?
希望不会被淋到。
因为她说过最不喜欢下雨天。
应该会在家吧,她不经常出门的。
不要出门,最好能永远待在家里,永远只能给他一个人看到。
那个曾经多姿多彩的空间现在一片空白,只有一条浅灰横线,以此决绝地宣告自己被永远隔绝在她的生活之外。
他低头,发现自己心口长出了一束玫瑰。
他抬起手摸了摸,很轻很轻,花瓣好细腻,传递出温暖,很像是她带给自己感觉。
嵌在心脏的脊椎骨刺猛地绞紧。
痛苦是如今和她的唯一连接方式,他情愿永远被尖刺折磨。
他目光温柔地笼罩住玫瑰花丛中沉睡的林茉,一只手疼惜又恋爱地抚上她脸颊,喃喃自语:“姐姐,我真的想给你我的全部。”
“但是我的全部加起来,”江砚的声音带了点伤痛,“也没什么好的。”
他猛地一用力,将心口玫瑰用力拔出,嵌入血肉的倒刺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痛得江砚额头除了一层薄汗。
这是整个玫瑰花田最鲜红的玫瑰。
“这是我的全部真心。”他将玫瑰轻轻放在林茉心口位置。
伤口血液流淌,疼痛让江砚本就消耗过多的意志力几乎崩塌,他堪堪撑在林茉上方,轻轻低下头,亲吻了耳畔的茉莉核雕。
因为昏睡,所以没有人看到,在那朵心脏玫瑰被拔出后,原先投出让林茉痛不欲生照片之处,默默出现了两个并排的对话框。
其中一个的输入框中,黑色汉字字一个个增加:
-我们好像很有缘分,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喜欢你
另外一个输入框的文字也开始逐渐增加:
-我对你挺有好感的,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两行字并排存在了一秒,然后又被一字字删除,直至输入框恢复一片空白,最终输入框被关掉,图像消失。
似乎察觉到了,昏睡中,林茉头动了动,轻轻贴住了江砚脸颊。
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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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删掉好友之后会去找别的人吗?
会和他们开玩笑、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吗?
剧痛让江砚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林茉身影,他很喜欢林茉长发披散下来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喜悦的眼神凛然一动。
因为林茉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不可以哦,不可以哦姐姐。
江砚睁开双眼,发现他们已经不在玫瑰花田,身/下是坚硬的地面,林茉躺在他身边还未醒来,安静地闭着双眼。
玫瑰消失不见,只剩余心口那一枝。
“原来刚刚是幻觉啊,还好。”
江砚笑了笑,表情恢复轻松,扯下一篇花瓣,塞在林茉唇间,“姐姐,真高兴我们是共犯了。”
到如今,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这个系统已经是他和林茉的共同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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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刺入视野的是一片褪色朱砂红。
百丈长的苏绣红幔从穹顶垂落,上面是一对对刺绣鸳鸯,叼着对方渗血的尾羽,金线眼珠栩栩如生,跟随林茉的目光缓缓转动。
然后,一双微微狭长,眼尾上扬、带些侵略性的眼睛进入。
这是二号江砚独有的锋芒。
对视——
“醒了?感觉怎么样?”
江砚靠近了一些,伸手摘去唇间花瓣,拇指指腹在下唇轻轻蹭了蹭,非但没有蹭去玫瑰花瓣的染色,反而红色涂抹开来显得更加诱人。
林茉眯了眯眼,目光顺着江砚手臂向下,看到胸口的脊椎玫瑰。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表情,推开江砚坐了起来,手上用力一握,整枝玫瑰化作骨粉。
果然玫瑰都是不长久的。
她紧紧攥着玫瑰骨粉,灰白色粉末顺着指尖簌簌飘落。
“你爱我吗?”她问江砚,希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真诚。
“我当然爱你。”江砚回答很快。
但林茉感觉并未看到自己想要的。
她看着指缝中簌簌而下的骨粉,冷笑着随手一扬,骨粉飘落,没留下一点痕迹。
此处空间入眼皆是红色,布置很像是一座婚殿,红幔、红烛、描金廊柱,脚下是一张暗红色地毯,中央刺绣图案竟是她和江砚一路以来的经历,共同刺绣、并肩赏灯、渔村看海...
只是图案斑驳,好似被某种东西消磨。
四周装饰线条向中央汇聚,如同被吸食的脐带,汇聚之处是婚殿中央一盏朱红色骰子花灯,足有马车大小,每面裱糊着半透明纱绢。
林茉轻轻拨弄,骰子灯真的转了起来。
一、二、三、四...
最后停下来时,面对林茉的那面却不是数字点数,与此同时,整个婚殿忽然一暗。
原本的朱红、正红、暗红、描金,红幔、红毯、喜烛...全部褪了一度颜色。
【温馨提示:新鲜度下降,时间流速x3,倒计时5小时】
骰面定格,画面里江砚坐在餐厅卡座,灯光将他侧脸镀得柔和,手机倒扣在铺了花瓣的纯白桌布上,因消息震动微微偏移,露出锁屏界面浮动的三条通知:
在干嘛
假期有什么打算?
我过去玩,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对面长发女生端起精致的骨刺茶杯轻轻啜饮,柔软长发自肩头垂落。
“骗子。”林茉好似并不意外。
她来到那对燃烧着的喜烛前,融化的烛泪凝结成荆棘形状,她漫不经心拿起,缓步来到江砚身边,拉起他的手,手腕上荆棘纹缠绕,与白皙皮肤形成强烈反差感。
一次“我爱你”不够,她要分分秒秒都不厌其烦地表达爱意。
荆棘蜡烛被用力刺入江砚掌心。
林茉却只是眨了眨眼,“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砚痛得皱眉,但内心却涌起满足感,他忍住疼痛,艰难开口:“我没有骗你。”
话音刚落,婚殿再次褪色。
【温馨提示:新鲜度下降,倒计时4小时】
江砚拿起托盘内的龙凤漆镯,本想与林茉各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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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用作安抚,但拿到手上,漆镯却化成了大漆锁链,如同加长版的手铐。
江砚起初有些意外,低头看得仔细,流露出满意轻笑,“这样更合适。”
他跟随林茉回到骰子花灯前,在她面前蹲下来,一只手轻轻环握住脚踝,“姐姐,这样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锁链发出“啪嗒”一声,卡扣扣合。
林茉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锁链,每一环都刻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内心竟然感觉不到抗拒。
骰子灯再次旋转——
这次定格的画面是江砚拿着手机,一次次点开林茉头像,点进“前往验证”,然而却总是在即将发送时选择放弃。
不主动就是不喜欢。
【温馨提示:共生模式进阶为:漆心连理,痛觉共享程度提升至200%】
【温馨提示:新鲜度下降,倒计时2小时】
婚殿几乎已经褪色为灰白,但他们似乎已经对时间失去了感觉,也忘记了自己为何来此。
只想要相爱。
只要相爱。
猛然间,林茉感到心脏剧痛。
江砚皱眉的表情说明他亦是如此。
他现在真的是伤痕累累,过敏未消、手掌受伤、胸口不知何时也添了新伤。
可林茉却顾不上心疼,反而有种奇异的混合着疼痛的满足感,这样才能说明他在乎自己。
手上还有残余薄薄一层玫瑰骨粉。
痛觉的强烈存在让林茉有些站不稳,她背靠骰子花灯,扯着江砚衣襟,将他拉近到自己面前,几乎肌肤相贴。
她盯着江砚胸口刚刚凝固的血液看了一会儿,问:“痛吗?”
江砚微微低头,林茉的睫毛忽闪忽闪,看得他很想吻上去。
“痛。”
虽然伤口集中在手和心脏,但此时他感觉自己简直是无处不痛。
“痛啊。”林茉轻声重复。
然后一抬手,将沾着骨粉的手狠狠按在了江砚胸前的伤口上,掌心瞬间传来血液的湿润和温热。
江砚痛得闷哼。
林茉也是痛得闭眼,她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江砚肩头缓了一会儿。
再次开口:“你爱我吗?”
然后,手上再次用力。
将玫瑰骨粉揉进伤口、揉进皮肤、揉进血肉——
200%的痛觉让他们痛得无法控制呼吸,皮肤相贴,喘/息/纠/缠。
可内心却是痛快。
疼痛是纽带、是基石、是证据、是筹码,痛我所痛,才能确定你有多爱我。
“我爱你。”
江砚的喘息充斥林茉耳畔,他一只撑在骰子灯上,将林茉圈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耳垂——那里有一枚由他定制的茉莉核雕。
核雕光泽柔润,表面凹凸不平。
江砚嗓音低沉,他再次重复:“我爱你,你还会离开我吗?”
伤口在林茉手中越来越严重,但因过敏而红肿的手臂却似乎因骨粉的融入而逐渐好转。
林茉感受着江砚有些快却坚定的心跳,对着江砚耳语:
“你爱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温馨提示:新鲜度下降,倒计时1小时】
为什么?
林茉瞬间变得烦躁,烦躁得想直接拆掉这里,拆掉一切!
为什么明明都说了相爱,新鲜感却还是在不断下降?
难道又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