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地中,最符合日常对灯笼印象的是一台多层旋转走马灯,表面由红纸剪出的一张张笑脸拼贴而成,每当被触摸,就会播放欢笑声。
江砚被一盏齿轮灯吸引,它表面是透明玻璃材质,可以看到内部悬浮着满满的零件齿轮,运行时互相碰撞发出冰冷的金属碰撞声音。
还有一盏他们本以为也是玻璃材质的灯,但走进了才发现外面那层透明的材质并非玻璃,而是由冰做成的,这是一盏冰雕棱柱灯,但但看不清内部的具体形态,只能看到重重虚影。
表盘刻满“应该”的青铜钟表灯,麻绳和陶土随意磊成的灯充满原始气息......
【检测到高质量接纳,终止爆炸程序】
最后一盏是荷叶莲花灯,这盏灯同样与众不同,是底部成有一层清澈的水,有水滴顺着内壁流下,如同晶莹眼泪。
林茉画完最后一笔,八盏灯笼,同时提高亮度,八束亮光攒聚中央,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在开启某个仪式。
光束汇聚的中央,一道半透明人影缓缓成型、升起。
“马明远?”
虚影马明远面色平和,与在花灯街的状态截然不同,他安静地看着林茉和江砚,平静地看了很久,最后向他们缓缓鞠躬,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一个词。
说了什么?
林茉看向江砚,江砚缓缓摇头。
虚影缓慢淡出,直至消失。
唰——
不待林茉有所反应,八盏灯笼齐齐熄灭,霎时间一片漆黑。手腕迅速被江砚握住,林茉向江砚那边挪动一小步,手臂相贴站在一起。
在黑暗中,人本能地缺少安全感。
失重感毫无预兆传来,林茉不自觉叫了一声,在心跳乱拍的前一秒似乎被抱了一下。
没有摔落的痛感,失重感消失,感受到坚硬的地面。
周围依旧一片漆黑,林茉试探着向伸出手——空无一物,江砚没有在身边。
“江砚?”她轻轻唤了一声。
她深呼吸几次,内心平静下来,根据之前的经验,或许又会有什么突然出现,就像刚刚突然亮起。
但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光亮传来。
不仅没有光亮,甚至周围还逐渐响起奇怪噪音,空气紧紧贴在皮肤上,时间越是流逝,越是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绣球兔也受到不小影响,乖乖地窝在林茉怀里。
“茉茉。”
终于得到回应,林茉分辨着声音方向,打算去寻找江砚。
“你别动,我去——”
她猛地停止动作,捂住胸口,因为她突然毫无预兆、毫无缘由地非常难过,就好像有人强行将这种情绪大量注入内心。在这一瞬间她又回到了孤儿院彻底消失的那天。与此同时,周围的嘈杂噪音变大,仿佛置身于世界上最热闹的街市,无数人在同时开口,混合着消息提示,鼓掌声音庆祝声音……让人无比烦躁。
“茉茉?”江砚的声音穿透噪音带来短暂的清明,“你没事吧?”
林茉强忍住由心理蔓延至生理的不适,“我没事。”
他们似乎距离并不远,可是她无法移动,或者说移动得非常缓慢,之前突如其来难过的情绪,被加工放大成难过、焦虑、恐惧的混合体,如同一块无形巨石挡在她想要前进的所有方向。
“我找到你了。”林茉感受到自己的手腕上传来干燥、温暖的触感,稍稍压下了内心情绪。
“这里好像会影响人的情绪。”林茉语气平静地说。
“不要试图去辨别那些声音,会好一点。”
江砚也被影响到情绪了吗?但从他的说话状态和动作来看,他受到的影响小得多。
成功会合之后突然没有了目标。
“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林茉说,不知为何,她越来越累,“与其这样没头没尾地前进,倒不如躺下睡一觉。”
这里绝对黑暗,虽然耳边有噪音,但如果能把它当作白噪音,也是睡觉的好地方。
“你能睡着的话。”江砚回答,黑暗中声音细节被放大,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是带着笑意回答的。
其实林茉那样说半是因为自己真的累,半是在试探,因为无论自己的建议多么离谱,好像江砚都能很平静地接受,决策也关系到他的生命,为什么他能全盘接收呢?他不担心因此丧命吗?
不过江砚说得对。
林茉以为自己可以睡着,但是她轻视了此处的情绪污染,它无孔不入地侵入梦中,制造了几个破碎的、很不喜欢的梦。
她梦到好像有人切开了自己。
“睡不着吗?”江砚问。
“嗯。”林茉睁开眼坐起来——其实在这里睁不睁眼也没什么区别——离开她还不能确定是否安全的茧。
苏绣兔忽然苏醒,两只前爪抱着林茉手臂,能感觉到他的小脑袋一动一动地四处张望。
林茉安抚地轻轻摸了摸。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空气很粘?”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好像他们身处于一只墨水瓶内,周围是浓稠的墨汁,林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测,“这里氧气会不会逐渐减少?”
但系统并未播报生命值变化,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嗯,”江砚同意这里的空气不同寻常,“但还没有感觉到氧气减少,目前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噪音。”
提到噪音就头痛。
它实在过于嘈杂,根本无法分辨出有效信息,林茉很想屏蔽,但或许线索就藏于其中,她不喜欢这里,想离开。
苏秀兔忽然爬上林茉肩头,脸颊传来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忽然有柔软温暖的东西贴上耳畔——是苏绣兔的长长垂耳。
“孤......谁”一开始声音断断续续,“......隐。”
但逐渐清晰起来:
“不爱说话怎么会有好前途。”
“想太多。”
“你就是太敏感了。”
......
哒
哒
哒
“我听到有脚步声。”林茉说。
“脚步声?”江砚皱眉,“是向我们走来还是?”
林茉又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像是去某一个方向的。”
“跟着它?”
睡又睡不着,跟上去看看。
--
怎么会这样?
空气粘稠到已经可以形成阻力,每前进一步都要花费额外的力气,仿佛虚空中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阻拦他们。
“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林茉后背发凉,毕竟现在他除了能触碰到江砚,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一些不好的想象逐渐成形。
“不能确定,”碰到这样的反常现象,江砚居然还能维持住一贯的淡定,“你跟在我后面试试。”
没有走出多远,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不仅如此,不知是他们走得太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脚步声消失了。
林茉和江砚背靠背站立,没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听——”林茉突然说。
原本根本分辨不出的噪音变得清晰了一些,一句歌声在反复哼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为什么总是在重复这两句呢?
咚
咚
咚
“江——”林茉小声叫江砚,这个空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江砚用力握了一下林茉手腕,表示他也听到了。
又是心跳声?
而且
好像就在不远处,甚至——就在面前。
面前有人?!
林茉强行停止内心千奇百怪的恐怖想象,试探着向前伸出手臂摸索。
真的有东西!
冰凉、光滑、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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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啊?!
黑暗中逐渐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颗漂浮在黑暗中静静跳动的水晶之心,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要很仔细的分辨才能看出轮廓。
虚惊一场,林茉原以为自己和某种怪物共处一室。
又是一颗心。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噪音中有人越来越清晰地哼唱着这句诗词,但林茉并不觉得神秘或是恐怖,相反,她感到有点、悲凉,像是在一遍遍地质问自己。
林茉不自觉跟着重复,在问什么呢?
溶于黑暗的水晶之心,表面出现了一道淡黄色闪光,如同闪电一晃而过,短暂照亮了这漆黑的空间。
之后留下了一道纤细的暗黄色的永久裂纹。
裂开了?
“手抖了……”
水晶之心上开始出现黑色水墨手写文字,未干墨迹如同眼泪向下流淌。
“这步好无聊。”
“看得有点犯困。”
“我是当背景音听的。”
接着是图像,依旧是简化了的黑白水墨风,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人形,在对着摄像头低头摆弄着什么。
直播弹幕一行行出现,林茉看出这个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能看出他对这些一闪而过的评价很是在意,在努力消化负面感受,虽然表情还是维持着平和与微笑。
水晶之心又多出几道不同颜色的裂痕。
这会是马明远吗?
“好像是一位手工博主?”林茉问。
“嗯,”江砚同意,其实夸赞的评论也很多,只是他过于在意负面评价,“他的手工很有创意。”
所有墨迹突然被粗暴抹去。
“其实我们对你的能力和经历是毕竟满意的,”水墨勾勒出一位半长发的女士,“但你过于斯文,说话声音不够洪亮,我们还是需要一些有气场的人,祝你找到更合适的工作。”
“好的,谢谢。”
水晶之心再次增加一道裂痕。
似乎有人在找工作,但频繁因为性格斯文而被工作拒之门外。
画面再次被全部抹花,直至消失。
“哦,”一位嘴角有八字纹的女人表情淡漠,“你就是小远啊,你的事迹我听说了。”
小远?
马明远?
小远被另一位女人引领,她向马明远介绍,“小远还没见过呢吧,这位是大姨。”
“大姨好。”马明远礼貌地打招呼,身旁勾勒出许多没有细节的人,看起来像是在参加某个仪式或者宴席。
大姨依旧表情淡漠,仿佛小远是陌生人,完全没有亲人之间的情感流动,她生硬提问:“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呢?怎么想的要辞掉国企的工作去外地?”
小远明显楞了一下,水墨身形微微晃动,在周围留下潮湿的、淡黑色痕迹,随后弯起嘴角笑了笑,“就是想出去看看。”
大意持续发力,一个个水墨大字配合声音如同一颗颗炮弹:
“你什么大学毕业的?”
“学的什么专业?”
“哦,你在那边做什么?”
“手工博主?”大姨双眉之间出现两道浅淡的皱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找对象了吗?”
挑了一个沉默的空隙,小远转身离开。
水晶之心的裂痕又增加一条,但奇怪的是,这些裂痕各有色彩,恬淡柔和,反而显得更加有艺术性、更好看了。
--
“这大姨可真逗,”林茉轻声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犯了什么错,在做笔录。”
“没必要和这些纠缠。”江砚说。
又语气奇怪的补充了一句:“一颗敏感之心。”
林茉内心一动,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