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冷凉气扑面而来,夜空澄净,星光密布。
那是一盏很不起眼的小灯,大概只有巴掌大,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很像幼儿园里落寞自卑的小孩,虽然形状有些歪扭,但能够看出是五角星形状。
“是你在闪吗?”
林茉拿起星星灯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不确定,怀疑自己可能找错了,因为这盏灯太小,摆放位置低,也不够亮,院子里还有其他光芒更亮的灯笼,没有人会注意到它,甚至像个废品。
它也并未闪烁,里面一根将要燃至尽头的蜡烛正在努力发出最后的光。
算了,夜晚实在寒凉,林茉将星星灯轻轻放置于石边背风处,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她将转未转,余光将收未收之时,星星灯又闪动起来——
!
可林茉一锁定目光,星星灯又回归沉默,只是烛光即将燃尽不太稳定。
好奇怪,像是在避开什么偷偷和她说话,因为刚刚那一瞥的瞬间,节奏不像是自然的闪动,但也不是SOS。
时间不存在、时间在推移,灯火如同蔓延生长的节支,一寸一寸将这个江南小镇的夜晚点照得越来越亮,整个小镇的欢乐氛围在每分每秒里越推越高,万众瞩目和期待的上元节正式到来。
“好神奇,”林茉拿着一只迷你滚灯轻抛,圆球框架在空中翻滚数圈,轻轻落回林茉手中,“灯笼还可以抛着玩。”
江砚附和她笑了笑,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好像对热闹并不十分感兴趣。
咚、咚、咚——
鼓点蓦然响起,贯彻天地,盖过人声吵闹,整条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不远处提前搭建好的戏台灯火璀璨,十余名男女手持各色滚灯立于其上,舞姿融合了武术动作,刚劲有力,飒爽利落。滚灯灵动,时而如同互相有引力一般配合舞者动作贴着身体环绕翻滚,时而被高高抛起、腾挪、交换......无论如何,中央烛火永保正直,燃烧不灭。
林茉看得出神,不知现实世界中有没有这样的热闹,她在现实中没实现的小心愿,穿越时光、甚至物质,居然在这虚无的数据中发生了。
“你说马明远能拿到第一名吗?
“很有希望啊。”
江砚皮肤白皙,在灯火下显得干净细腻,不像深谋远虑的老板,倒像明天早晨会出现在球场上的大学生。
赛花灯正式开始——进入上元最终评选的只有十位。
走马灯、花篮灯、无骨灯,各式鱼灯、龙灯、兔子灯......能在这花灯小镇进入前十,定然后各有特色和巧思。
马明远的盒子灯是压轴出场,说来也怪,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见到马明远,据小院里其他人说看到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
林茉和江砚对视,这有点不合常理,因为马明远不像是这种会单独行动不告诉任何人的性格,一天不见踪影,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高架抬上出现一个人影,缓缓走向正中央——马明远!
为展示盒子灯,需要提前搭好将近十米的高架台,点燃后巨大的灯笼一层层绽放、脱落,惊喜又震撼。
还好,马明远按时出现了,林茉也同意江砚的说法:马明远很有希望。
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显得他整个人很小,说话也无法传达,仿佛与热闹的街道分隔开两个世界。
拿到第一名就可以生活得更好了。
“最后一位花灯展示——开始!”
“哇哦!——”
身旁的小孩子一边跳跳一边鼓掌,小手拍得响亮,每一个花灯他都是如此捧场。
底层是一只巨大的旋转花灯,莲花底座呈淡粉色,清透明亮,主体为六角造型,火光靠近,火焰如同烟花四射而出,莲花灯缓缓旋转起来。
“哇!——”人群不约而同爆发出惊叹。
精心绘制的水墨烟雨纹、飞蝶落花、蓑衣垂钓图案缓缓旋转经过众人眼前,一名衣袂飘飘的仙女手持荷花——何仙姑莲花踏浪,临面用飘逸书法书写几个大字: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一层:平生逍遥。
林马明远真的很有才华,他值得更高的去处。
是的,产品就需要做到程度,无论从时间、效率、创意、完成度哪个角度,这个作品都堪称完美。
江砚心底流淌过一股奇异的满意感。
林茉越来越期待,她知道接下来还有春眠花间、陶然一醉等五种不同主题、造型各异的花灯,只待灯火继续燃烧。
一层脱落、二层新生。
“啊——”
整个人群齐齐后退,爆发出巨大惊呼,万众瞩目之下,马明远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直直砸向地面。
唰啦——首层盒子灯脱落。
“啊!”有人惊恐大叫,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盒子灯。
林茉看过去,内心“咯噔一下”,原本第二层应是春眠花间,蓝采和花间而眠,李白月下醉饮,书法是:仰天大笑出门去。
可现在原本的意境和精致完全不见,盒子灯肉眼可见地由下至上颜色越来越淡,最后竟褪为白色,图案与火光交织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灯影。
这是,祭奠?
如静脉青紫血管一般的纹路交织,爬满原应刻画着鎏金云纹的灯面,“仰天大笑”书法变为密密麻麻的药片拼接而成的在此处显得很诡异的宣言:正能量战胜一切!
一路燃烧的暖黄色烟花变为沥青一样黑浊粘稠的物质,一寸寸游走吞噬。
人群尖叫、混乱…江砚拉住林茉手腕,力道坚定,“害怕吗?我们得过去看看。”
林茉点头,深蓝眼眸柔和地将江砚纳入其中。
一片混乱失控中,他们是互相唯一的确定。
“砰”的一声第二层盒子灯脱落,伴随一股腐烂气味,第三层盒子灯以不应有的慢速缓缓展开。
这层主题是陶然忘机,如意酒坛纹点缀下,曹国舅举杯邀饮,“共君一醉一陶然。”
腐烂人偶被悬吊于旋转绞架,头颅低垂,嘴巴一开一合,邻面开裂的文字转动过来,仿佛是人偶在说:“你要开心啊。”
要开心。
要开心。
林茉似乎听到有人在随声附和,她的左手腕还在被江砚握着,右手拉住江砚手臂,紧张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江砚听到了。
不听到都不行,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在重复,低语如同有毒的蚂蚁细密汇集,好似一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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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原本很好的一句话被扭曲成黑暗咒语。
要开心。
要开心。
林茉感觉自己难受极了,心脏仿佛被浸泡于一种极酸的物质中,这难以忍受的酸痛感模模糊糊好像似曾相识。
她将手腕抽出,捂住双耳,本不算远的路程好像永远也走不完。
第四层。
林茉记得在这里马明远原本加了好多彩带、飘带,希望能达到一个小高潮的效果,然而此刻飘带变成无风自动的白幡,原本预计会四散飞舞的彩带变成一张张纸钱,风冷无月,风冷无月,荒凉飘洒。
江砚突然环住林茉肩膀,“往前走,别看。”
林茉想问别看什么,正欲开口却被江砚扶了一下将要偏过的头,声音质感温和,仿佛划亮黑暗的一路阳光,“往前走。”
他们找到马明远时,第四层轰然坠落。
【检测到消极情绪,已启动辅助振奋协议】
这次的系统音并非针对林茉和江砚,而是广播一样回荡在整条花灯街。
什么协议?
那些原本机械念着要开心的人们,脸上忽然开始露出微笑,林茉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第五层盒子灯播放着灾难新闻:
X区爆发内战,大批难民被迫一夜之间转移住所。
配合播放着战争炮火下,黄土路上烟尘滚滚,一列难民顺着路的形状蜿蜒,拉着行李默默前行,特写镜头下目光沉静得令人心颤。
还有人生活得更加不容易,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影像一遍遍播放,花灯街上的人们陆陆续续回过神来,开始恢复“正常”,甚至开始拾起路面上的纸钱,丢到目光看不到的角落里去。
林茉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明明大家都很热情友好,她还是会觉得奇怪,因为这里只允许快乐、只允许热情。
有人想要将马明远抬走,如同丢掉那些纸钱。
林茉挥手将他拦下,那人惊讶抬头,微笑着问:“你来吗?辛苦你啦,我帮你一起吧。”
“不用。”林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动作间她目光扫到身后,瞬间明白为何江砚让她只管向前走不要四处看,因为原本花灯街上各式各样的灯笼全部变成了白色,灯穗奇异扭动。
轰——
最后一层豁然绽开。
江砚将林茉揽得更近了一些。
满街都是白色祭奠灯笼,只有这最后一次是黑色,分辨不出任何图案,这层是八角灯笼,原本有一扇红色大门,刻有鎏金福字纹,随着火焰燃烧门会自动开启,露出里面笑容满面的南极仙翁,寓意喜庆长寿。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漆黑的双扇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黑影轮廓,黑色吞没所有细节,漆黑中好似有双眼睛悬在上面紧紧盯着街道,也包括躺在地上的马明远。
原来他穿红袍不是因为开心。
灯穗生长扭动,林茉想到显微镜下的病毒,江砚突然开口,“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下一秒林茉有了答案,那些灯穗并非病毒,而是——肠道。
系统音再次响起。
【请保持正能量,否则将启动强制纠正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