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脚裸处的伤并无大碍,上几日药便可痊愈,只是……”
年轻的军医看向她脸上的伤,原本娇艳欲滴的脸上此刻红肿,微微叹息道:“只是姑娘这脸可惜了,需要多养一阵才能恢复如初。这是我调的养颜膏,姑娘不妨拿去试试。”
纪筠抬手触碰了一下脸上的伤,痛的轻轻抽了口气。
阿蛮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纪筠身为医者,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如何,不过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况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幸事了。
这军医定是得了楚明霁的命令,才会小心翼翼紧张成这样。
军医离开后,纪筠将养颜膏装进药箱中,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脑中不时回想起楚明霁说的那番话。
想着想着,心跳倏然加快。
“将军,您让属下去找的那个阿蛮,已经死了。”青风收到消息地第一时间,便来找楚明霁:“左臂被暗器所伤,身体青黑,经验尸死者身前应当是身中剧毒而死。”
青风看了这绘声绘色的描述,打了个寒颤,这是怎样的毒才能把人毒成这样?
瞧见将军不以为然的表情,青风后知后觉,哑然道:“这、这该不会是纪姑娘做的吧?”
楚明霁认得他给纪筠做的暗器,所有当看见这支箭的那一刻,就全都明白了。
这一刻的楚明霁很庆幸,庆幸他为纪筠做了这无声袖箭,让她在危险之时得以保全性命。
看将军的样子,这阿蛮还真是纪姑娘杀的?
青风傻眼了。
雨后的夜空云遮皓月,星光了无,有人欢喜有人愁。
纪筠后半夜辗转难眠,睡得不太踏实,微微拧着眉,又似乎是不习惯。潜意识里有什么人进来过,在她身旁的榻沿坐下,于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雪松香,终于得以安然入睡。
第二日响午过后,楚明霁领着一队亲兵入了城,纪筠带着帷帽跟在身侧。
城中热闹极了,百姓都在欢呼楚将军荡平姑栖山的山匪,往后在那条道上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山匪了,大伙都能过上太平生活了。
至于那群伪装成山匪的私兵,楚明霁此来本就是秘密行事,自然没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热闹的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有佝偻着腰的老人,有几岁的孩童。盛着他们祝福的少年将军策马在街道中间,有一小儿大着胆子喊道:
“谢谢大将军为我们铲除了山匪,大将军威武……”
百姓们送来瓜果蔬菜,每一份都代表着淮州百姓的一份心意,楚明霁让属下们收下一些表示收到了心意。
冯府中,冯文源彻夜未眠,眼皮聋拉着,肥胖的身躯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从昨夜传来楚明霁荡平了姑栖山的时候,冯文源就知道他这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是不是都要死了……”梁山这“命根子”还没治好,忽闻噩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件事即便冯文源未说,冯夫人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们本来计划着昨夜就逃走的,可这淮州城已经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府外的守卫从昨夜到现在把整个冯府围的跟铁通似的,刚一脚踏出去就被挡了回来。
楚明霁昨夜派人送来了阿蛮的尸体,冯文源许久才辨出人来,当即吓了一跳险些没晕过去。
昔日碰上难题都有阿蛮在替他出谋划策,如今阿蛮一死,冯文源就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解决的办法。
“大人,楚、楚将军来了——”门房的匆匆跑来报信。
话音刚落,冯文源便瞧见楚明霁自廊庑处走来,身边跟着个带着帷帽的姑娘,梁山一眼认出,这姑娘行为举止都如那日在寿安堂的女子一摸一样。
他们是同一个人。
在看他们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梁山像是认出了她,瞳孔瞪大,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怪不得,怪不得他和纪筠素不相识,要这般害他,原来是这样……
“冯知州,近来可好啊?”楚明霁抱着臂走来,朝他讥讽一笑。
冯文源腿一软,也跪了下来,涕零如雨,大声求饶道:“楚将军,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下官愿将毕生所得的全部家产都献上,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下官一条生路。”
冯文源这是豁出去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命却只有一条。
“哦?”楚明霁眉梢一挑,冷淡地看去:“你凭什么会认为本将会放过你?等你死后,你的东西一样归本将所有,你觉得呢?”
“倒不如说说另一件事,冯知州治理这淮州城这么久,这放任小舅子草菅人命,欺压百姓一事是不是也该算算?”
楚明霁话锋一转,转过身挥挥手,露出缩在后面的小脑袋。
纪筠在小梅跟前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道:“小梅别怕,姐姐答应过你的,会为你讨回公道。”
“冯知州,你身为知州这草菅人命按律法该当如何?”楚明霁冷声道。
冯文源闻言浑身颤抖,在这威压下埋着头,颤颤巍巍闭上眼道:“故杀者,按律当斩。”
梁山猛然一颤,终于意识到无人在能保他,可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阿姐,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冯夫人是现在唯一能护他的人,他还要延续冯家香火,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你胡乱用药害死我阿娘之时可曾问过她想不想死?”小梅终于勇敢地站出来,她没想到还有能为阿娘讨回公道的这一日。
倘若换做从前,梁山大抵会怼上一句:贱民罢了,死了便死了,只要不死在寿安堂就行。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连姐夫都自身难保,他自然不可能趾高气昂地说出这一番话。
梁山转向小梅:“用药不当是我之过,求姑娘绕我一命,往后我定年年到你阿娘坟前祭拜,潜心赎罪……我日日都去……”
小梅退后一步:“我阿娘才不想看见你,我们不需要你的原谅。淮州城受你所害的百姓你可能数过,你又可曾感受过失去至亲之痛?”
小梅红着眼眶,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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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过来排队,今日将军在这为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往日受过的冤屈都来我这登记,将军定秉公执法。”青风在另一边喊。
早在来时,小梅就将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左邻右舍的乡亲起初还不信,只敢在知州府外徘徊。
青风这么一吼,那些曾受过欺凌、受过不公的百姓排成一条长队,眼眶难以控制地落下泪来,青风执笔一一登记。
这世道虽有不公,却从不缺乏正义之人,楚将军救的不仅是受过欺压的百姓,还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楚明霁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同样遭受过这人世间不公平的对待,而今重返故乡,也想为那些受过不公的人做点什么,也为曾经的那个自己做点什么。
“楚明霁,你不能杀我,我的官职是陛下给的,我是陛下的人。”冯文源拼死挣扎,唾沫星子横飞。
一并被拖走的还有冯夫人,眼下此处就只剩下梁山,楚明霁挥挥手:“按律法处置。”
亲兵正要将人带走,楚明霁又道:“死前让他示众将这罊竹难书的罪名都念一遍。”
冯文源靠施粥博来的好名声不复存在,亲兵在他的府邸搜出了许多金银珠宝、名贵字画,这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皆为罪证。
“能陪我逛逛么。”喧嚣的街道上,行人匆匆,纪筠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楚明霁亲昵地抬手搭在她肩上,纪筠不躲也不避,听他压低声音笑道:“纪小姐,你这是在可怜我?”
纪筠抿了抿唇,不可否认,楚明霁有个悲惨的童年,自幼父母被人害死,为了复仇只能一步一步强大自己,去讨曾经的不公。
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楚明霁大抵不太准确,纪筠缓慢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嗯?”搭在她肩上的手收了一下,他转过身,一双含水的眼睛隔着帷帽打量着她:“这淮州,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冯文源入狱后,淮州城的百姓们做事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许许多多在为楚明霁打了胜仗庆祝的百姓,街上摊贩渐渐多了起来,曾经的那些大夫也重新支起了牌匾。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在一处不显眼的摊贩旁,宋知秋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男女,差点没把后牙槽咬断。
这事要是放在从前,宋知秋在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牵扯在一起。
一个月前,广宁侯府派出去的探子终于查到了纪筠的去向,宋知秋在得知纪筠孤身一人来了淮州后,即刻动身前往。
原因无法,淮州之事涉及景王,纪筠只要入了淮州城定然受阻,而他便可以顺理成章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可千算万算,楚明霁也来了淮州,而且两人还好上了。
“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两侧翠竹成林,曲径通幽,中间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小道,纪筠忽然停下脚步。
她道:“这座山其实有个名字。”
“什么?”
“灵栖山,”纪筠道:“意为逝者安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