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楼用了午膳出来,扶摇邀少傅上马车,宋淮垂眸一瞬,到底没有推辞,行礼道谢后,随扶摇一同登上马车。
青棠在车辕上打起门帘让两人进入,正准备进去伺候,却听见里头太女殿下的声音:“青棠,到后面的马车去。”
“是。”青棠恭敬应声,尔后下了马车。
车厢里,燃着壁灯,暖橙色的光芒,静谧而温软。
不多时,马车缓缓启动,宝相花的提花缎窗帘微微晃动着,阳光透过空隙斜照进来,有如碎金一般闪亮。
扶摇坐在主位软榻上,倾身去提右边柜橱上的茶壶,车身微晃,扶摇又是从没做过事的,她手指猛地触到壶壁,被里头茶水烫得一缩。
“烫!”
扶摇倏忽缩回手。
宋淮坐在左侧软榻上,俯身迅速捉住扶摇的手,见食指指尖被烫红,想也没想,就握住扶摇的手贴上自己耳垂。
车厢里,甜橘味的暖香幽幽飘荡,指尖触到微凉的肌肤,扶摇忽而心跳加快,竟不敢抬眸看他。
片刻后,被他攥住的手移了下来,听见少傅温润如水的声音问:“还疼不疼?”
扶摇垂眸,望见他指骨修长白皙,透粉的指甲上,停歇着半个月牙,他依旧握住自己的手,眉宇低垂着,长睫在壁灯的映照下,投出疏密纤长的影。
“还有一点点红。”
宋淮看得认真,没听到扶摇说话,一时抬眸去看她,又问:“还疼吗?要不要上药……”
却在扶摇闪躲的目光下,忽然意识到什么,握住她的手也轻颤,抿唇道:“臣鲁莽了。”
扶摇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去,并不答话。
沉默一瞬,宋淮轻声问:“殿下渴了吗?臣给您……”
扶摇慌忙道:“不渴。”
话才出口,就后悔了,她不渴,那方才去拿茶壶,分明就是给他斟茶。
显然宋淮也读懂了这句话,他轻声笑起来,扶摇听见,倏忽转过脸来,明润润的眸子带点羞恼,含怒瞪向他。
宋淮微微垂下脑袋,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唇依旧上扬着,他声音低低地说:“臣也不渴。”
这话不禁令扶摇胸脯起伏,她深深呼吸,又瞪他一眼,终究闷闷侧过身去。
马车出了城,一路向香山驶去。
扶摇习惯午膳后小憩,此刻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便一阵阵犯困。
往常她是侧卧在软榻上的,身旁都是伺候的宫侍,或是表哥在,她也不管什么仪态,怎么舒服怎么来。但今日少傅在场,她竟不想展露不雅的一面。
就这么坚持着到了香山山脚下。
山脚坪地上,停着许多马车骡车,都是趁天气好,出来赏红叶的游人。
今日仓促出行,来不及清场,人多眼杂的,萧戟不好唤殿下,只躬身行礼道:“您要不要乘软轿上山?”
扶摇站在坪地上,望见路旁停了两乘软轿,她抬眸,向山上望去,只见漫山红叶灿若火苗,仿似在晴空下燃烧着。
“不必,我走走就行。”扶摇道。
青石板铺就的山路上,家仆打扮的禁卫军前后护卫,宋淮紧随在扶摇身后。
拾阶而上,深入山林了,才发现枫叶掉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山下远远瞧着,是红彤彤一片。
两人行至山腰,半山亭里原有几位游人在歇息,见一群精壮家仆涌进来,再瞧见面貌矜贵的青年和仙子般的少女,知道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小姐出行,忙避了出来。
扶摇入亭,站在阑干前,远眺峡谷漫山红枫与金黄的银杏,叹道:“还是来晚了,都到红叶季的尾巴了。”
山风忽来,吹得路旁的红叶打着旋儿轻盈坠落,在枫红掩映的半山亭里,宋淮轻声道:“无妨,明年我们来早些。”
扶摇的红宝石耳铛被风吹得轻轻摇曳,光影似火般璨亮,在雪白的颈项晃动,他竟然说……我们。
谁跟他我们了!
扶摇蓦地转身,在青棠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只是那如花朵般的娇靥,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怎么的?明显变得红润了些。
休息了两刻来钟,扶摇继续登山。
在一处山坳间,扶摇步出主路,踏上落了满地的红叶林间。
禁卫军散在林子里,将扶摇和宋淮护在包围圈中。
“殿下是想去前头的小溪?”
宋淮问道,一面抬手拂开垂落到肩头的枝条。
“你也知道前头有小溪?”扶摇回眸瞅他,不一会儿,又笑了,“我倒是忘了,你这人最爱登山了。”
这是鲜有人走的小径,前头枫枝葳蕤低垂,宋淮大步上前,侧身将枝条拨开,好让扶摇安然通过。
“只是臣认为,山野间的花木,比暖房里精心修剪过的更有生气些。”宋淮随在扶摇身侧,温声道:“现在要批折子,已经很少登高踏青了。”
扶摇挑眉:“哦,这是怪上我了,怪我占用了你的时间,使你不得自在了?”
“臣不敢。”宋淮垂眸,唇角抿出微微的笑意。
扶摇侧首瞪他,哼道:“我看你是很敢!”
宋淮只是笑,乖觉的并不言语。
鞋履踏在枯叶上,发出薄脆的细响,阳光被层叠树叶过滤,漏到两人身上,变成淡淡圆圆的光斑。
他们在红叶下穿行,走了一刻来钟,但见前头晃出明光,扶摇加快脚步,穿过密林,就见一条浅溪豁然横陈在山坳间。
方才他们来时,林子里鲜有游人,但此处浅溪边,倒是游人三三两两的在溪畔穿行。
萧戟见人多,愈发谨慎起来,紧随在扶摇身后,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遭。
扶摇走累了,选了处无人的角落,将身子浅浅倚在一株枫树树干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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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道蜿蜒的溪水,被两岸红枫浸染成浅浅流动的火焰,一方碧空点缀其间,冰魄一般冷冽,在浓烈的火红中,点缀冰凉的视觉。
身前无树木遮挡,扶摇的眸子被太阳光照得微微眯起,她望着眼前美景,喃喃道:“要是在山上建一座阁楼就好了,深秋时节来住几天,看层林尽染,万山红遍,这才不辜负如斯美景。”
尊贵如她,却只是轻轻地说如果建一座阁楼就好了,她虽顽劣惫懒,却也不愿为一己之私而大动干戈的去建楼阁,国库紧张,她是知道的。
宋淮也只是安静听着,如扶摇一般,目视前方的红枫与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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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出宫赏了红叶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扶摇虽在暖如仲春的屋子里,却也如冬眠的动物般,日日赖床不起。
一日早朝过后,扶摇又偷偷溜回广扬殿补眠,老太妃却不辞严寒,踏雪前来看她。
“到底还是孩子,这般困乏,祖母在你这年纪时,也喜欢赖床,可爹娘管得严,哪里能自在睡懒觉。”老太妃坐在扶摇床沿边,慈爱地在被子外面轻拍扶摇的肩。
扶摇扬唇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她掀开锦被一脚,笑道:“现在没人管您了,快进来和我一起躺着。”
老太妃为这率性的话失声而笑,“祖母老了,哪里能睡得着。”抬手将被褥为扶摇掖好。
“您就是思虑太多了,像我,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咱们该吃吃该睡睡。”她笑嘻嘻的,又道:“父皇和秦王最高了,天塌了,他们两个肯定顶得下来。”
逗得太妃又是一阵笑。
过了片刻,太妃敛了笑颜,貌似不经意道:“往后呢?往后谁为你顶着这天?”
“我瞧着,世子和宋少傅就很好,一文一武,一个在外帮你征战,开疆拓土,一个帮你协理朝政,将咱们顾家江山千年万年的传下去,这不就很好?”
老太妃偷偷觑着扶摇面色,见她愣神不语,不禁微微蹙了眉。
难道她猜错了?
都让宋淮批折子了,难道就没想过让他当侧夫?
老太妃提及宋淮,私心里还是想着让扶摇立侧夫,往常世子在京时,两人青梅竹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太妃以为扶摇只要世子一人。
不然她也不会留着安宁,十六了还没着手选驸马。
可世子离京打仗,扶摇接二连三的在宫中大摆宴席,又让王孙公子们作陪,满朝上下都猜殿下在选侧夫。
但这些日子,太妃冷眼瞧着,扶摇好似又歇了立侧夫的心思,这可急坏了她。
她不担心扶摇选侧夫,最怕世子独占后宫,如果宋少傅能得扶摇青眼,那还剩一个侧夫名额,她家裴慎,是可以争一争的。
老太妃心里的弯弯绕绕,在扶摇这里,就只剩下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让少傅当侧夫,她竟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