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欢顺着凌氏的眼神抬头,再次朝远处那群人所在的方位眺去。
正巧见到薛适与孟席云相处时的融洽模样。
薛适也不知说了什么,孟席云在一旁捂嘴笑得厉害,连带着手中的香火都快拿不住了。
姜岁欢垂下头,“我本就是大公子一时消遣的乐子,大夫人就莫再取笑我了。”
那副吃味的寂寥模样,演的她自己都要当真了。
“傻孩子,前头还这么聪明,知道为自己谋出路,怎么这会儿又糊涂起来了。”
“人这会儿不还是没进门吗?你还有机会呢。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凌凡霜见她打了退堂鼓,面上的慈爱摸样更盛。
企图用她关切的眸眼加之嘴角那抹若暖阳般的笑,迅速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姜岁欢就这么被她带到了尼庵中的送子观音前,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待磕完起身后,姜岁欢才敢打量起这小尼庵来。
庵内甜烟缭绕,稍微在这里待上一会儿,身上,衣服上,发丝上就都沾上了那股甜味。
姜岁欢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股诡异之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外边看起来土砖灰墙的尼庵,入内后竟是另一番天地。
不仅内里每一间木房都由顶珍贵的黄花梨木打造,还在外层染上了层珠光金粉。
庭中小径上栽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令盛开的珍稀花草。
只要人站到院中那方池塘边上,便若登临九天神境。
而正对着尼庵大门的那座巨大观音神像,尤为诡异。
那双被漆料涂的乌黑的观音眸,只要对视上一眼,就觉膝盖酸软,浑身发颤。
这究竟是一方怎样的小天地?
还未等姜岁欢看出个究竟来,就有人从回廊另一头快步走来。
待那个腹部高隆的女子走近了,姜岁欢才堪堪将人认出。
竟是嫁出去的那位四小姐,薛知好!?
看她肚子的弧度,应是快要生了。
怎么这会儿不在夫家静养,还要跑来这处?
“吓我一跳。你怎得在这处?”
“都是快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
果然,忧心薛知好肚子的,不止姜岁欢一人。
凌凡霜见薛知好行路这般冒失,不顾体内胎儿,也是皱着眉头将人拉牢扶稳了。
“大夫人,你快随我去看看罢,曹郎那儿出事了。”
说话间,薛知好的声线已然发颤,她哆嗦着手扶住下腹。
那不断左右乱瞟的眼仁,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焦急。
曹郎?
姜岁欢记起来了,薛知好的夫家也姓曹。
大婚之日曹府派来的两个咄咄逼人的家婢,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但她心中不免疑惑。
薛知好与她夫君这个节骨眼上,不在佛坛边参拜,来这尼庵里头做什么?
难道将生之人,也要来拜这观音像?
凌凡霜狠狠捏了下薛知好的手背,恨不能即刻就将她的嘴捂住。
“何事,一惊一乍的,没看到旁边还有人在吗。”
凌氏剜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再开口。
可薛知好没有看凌氏的反应,只魂不守舍地站在那儿。
一副下一刻就要昏倒的模样。
凌凡霜这才拧着眉心朝姜岁欢吩咐,“我随她去看看,你站在这处莫动,等我回来。”
随后,二人步伐迅速地朝庵内走去,“好好说说,曹钏到底怎么了?”
既心中起了疑,姜岁欢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窥探机会。
她有一种预感,或许跟着凌氏进到尼庵内部,就能挖出许多见不得光的阴暗秘密。
姜岁欢心跳加速,偷偷跟在十步之外。
她尽量放低自己的脚步声,以免引起凌氏的注意。
可她显然忧虑过头了。
薛知好的几句话,早将凌凡霜的注意力全然吸了过去,哪还有什么旁的心思去管姜岁欢人在何处。
“原是无事的,可今日他不知怎得,突然又惦记起那瓶子助兴药来了。我拗不过他,只好将药给他。”
“可没过多久,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我进去一看,就见曹郎躺在榻上七窍淌血。捡起地上那瓶子一晃,才知他竟食下去整整半瓶!”
“大夫人,你说这可如何是好,那药不会要了曹郎的性命罢?”
薛知好的最后一句话,已然染上了浓稠的哭腔,喉间也是忍捺不住的压抑啜泣之声。
扰得凌凡霜的整个头皮都似被人揪住,登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啊,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他!你真是,气煞我也。”
“莫哭了!吵得我头疼,我这不是同你一道去看他了么......”
可真到了那屋子前。
一看到大敞的木门内部的可怖场景,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凌氏,都忍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啊!”的大叫一声。
还是那薛知好强撑着身子,扶住肚皮,一步一顿地迈进房里。
又将指节放在了男人的鼻下,查探呼吸。
最后,薛知好举着沾上血渍的指节,猛地后退两步,撞在那扇木门之上。
她颤着气音,难以置信地转向凌凡霜,道,“没了…人没了……”
姜岁欢站在房前的荫蔽处,朝那屋内望了一眼。
一束日光恰好自大敞的房门处穿入,径直打在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之上。
那层淡淡的辉闪光晕下,姜岁欢看见了男人眼睑处,鼻下,以及嘴耳边,蜿蜒的刺目血痕。
以及。
那床榻另一侧,衣不蔽体,抖若糠筛的陌生女子。
薛知好的夫君曹钏,竟在白日里,与旁人在尼庵里苟合?
而那薛知好,也都知晓。
甚至那送命的助兴药,还是她亲手递上的!
……
姜岁欢瞪大双眸,当场呆立。
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回神。
*
最后,姜岁欢是被凌氏的一众婆子驾上马车回府的。
一路上,她都与凌氏相顾无言。
直到二人下了马车后,凌氏才阴沉着脸,对她凉飕飕地来了句:
“我念你已经入了我们薛府的门,若你能将今日所见之事全然忘却,便饶你一命。”
“可你若是自作聪明将这事宣扬出去,就算你在浮云居里藏着,我也照样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想想你那还在芳菊院的姨娘,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姜岁欢有些充楞地对上凌氏不断张阖的嘴唇。
凌氏说的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脑袋里只剩那些血腥又无情的场面。
当时尼庵之内,凌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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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回过了神。
思考片刻后,便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起来。
先是叫来了一堆护卫将尼庵团团围住,接着就开始冷着脸传达着指令。
“去,替曹钏穿好衣裳,再他扔至山崖下头。”
“你,带人将曹钏今日带来的侍从全杀了,再在崖边弄些山匪抢掠过的痕迹,一定要做的真切些,莫要露出马脚,明白了吗!”
直到曹钏打理完成的僵躯被人套上麻袋,拖带着拉出了尼庵。
凌氏才转身宽慰起惊到面色惨白的,满脸泪痕的薛知好来。
“景宁,莫哭了。记住,今日你并未同曹钏一起出门礼拜,而是回了镇国公府省亲。”
“崖上所发生之事,你一概不知。听明白了吗?”
薛知好打着哭嗝重重点头,扶着肚皮的双手还在不断颤抖着。
两个护卫将房里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拖拽了出来。将神思恍惚的女子,扔在凌凡霜脚下,“大夫人,这人当如何处理?”
一听到“处理”二字,那女子犹如被什么尖刺扎到,慌忙跪爬过去,扯着凌凡霜的裙摆哭嚎,“国公夫人饶命,国公夫人饶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见凌凡霜沉默着不开口。
那女子眼神落到了护卫腰间的大刀之上。
趁其不备,将刀拔出。
“嚓”的一声,一截舌头带着飞溅的血水从女子口腔处,飞裂开来。
“这...”那被抢刀的护卫心有余悸的快速将刀子夺回。
他有些庆幸这女子劈的是自己的舌头。
若是那白刃劈向除她以外的人,那今日这丢刀之失,足够他项上人头不保的了。
凌氏厌弃的后退两步,看着舌截落地的方位,不带一丝怜悯,“......还是杀了,以绝后患。”
“唔唔......唔...”
那女子还不甘心地朝凌氏方向爬,可脚踝处才刚一动,就被护卫截住,带了出去。
直到这一方小小的客堂再无吵嚷杂音,凌氏才又转回薛知好面前。
“镇定些,就当是为了腹中孩儿。”
“我记得曹钏屋里头的正房娘子,至今肚子里头都没有声响吧。”
“我的景宁,只要这遭不露马脚,你在曹府的日子,不就熬出头了。”
最后,二人低头,看向薛知好的肚子,一同静默深思。
回忆至此。
凌氏见姜岁欢一副魂不守舍的走神摸样,只当她已经吓傻了。
见效果达到,她最后补了一句“记住,今日之事,在薛适面前也半个字都不许提起。”
便放姜岁欢回了浮云居。
姜岁欢步履虚浮地回到厢房。
一声不吭的坐在边榻上开始发呆。
身旁的雪影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兴致勃勃道,“表小姐,今日是官家诞辰,坊间有花灯节。我这就替您装扮一下,保准将您打扮的顶顶好看。”
姜岁欢疲怠摆手,“我今日不舒服,不出去了。”
“怎么了,今晨不还好好的吗?”
“……可是大人说,让您一定要去的。”
霜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试探。
一听到薛适的名字,姜岁欢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佛坛前,他同身旁女子调笑的场面。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孟家小姐也一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