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仅是在一旁伺候的雪影和霜华,连带着陆元都长大了嘴,不敢置信他们的主人说了什么。
当然了,姜岁欢也是懵的。
只因为她说了句哄人的好听话,他就起了这般心思?
她在心中忿忿:可真是轻浮、肤浅。
极了!
可现在不是骂他的时候。
若是他真要向幽梅院要她,那还得了?
幽梅院就算是翻过天来,也找不出一个同她长得一样的“轻轻”啊。
脑中当机了会儿,她皮笑肉不笑得回复,“公子莫要打趣奴了,奴生是幽梅院的人,死是幽梅院的魂。”
陆元:“......”
倒是小看了她,这般好的机会能接近公子,这女子竟然还不屑于要。
而在被拒绝后,薛适也未有在意,反是一笑,好似刚刚那句话就只是拿她逗乐,“是个衷心的。继续按吧。”
屋内没了闲谈之声,逐渐趋于平静。
姜岁欢也不知自己按了多久,耳边只剩薛适稳定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望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男子,还有已然舒展的眉头。
雪影与霜华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决断。
如女虽说按摩手法生疏,但用在公子身上却效果极佳,想来这段时间公子欲要平稳入睡,都离她不得了。
薛适睡熟,姜岁欢的今日也就不用再在浮云居里继续待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雪影与霜华二人将她送至门外。
姜岁欢正要告辞离开,却被霜华拦下。
“公子入夜后睡眠欠佳,明日开始还要劳烦你每晚都过来守着。”
每晚都要吗?
她心中有些怕会因此惹上什么祸端。
但一想到薛适此刻的头疾,也有一半是她哄他骗他的责任。
愧疚感作祟,她只得硬着头皮道,“是,奴记下了。”
“守夜幸苦,若是幽梅园的差事顾及不过来,我可向大夫人言明,先将你借调过来用着。”雪影深知一人干两份差事的辛劳。
怕她两处都想抓,最后落得两处都干不好,便再次委婉开口相劝。
姜岁欢也只好再次推拒,“不必,我年轻,忙得过来,不必特意向我主人借调。”
“行。”
二人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便也不再劝说。
只是她那灰白蒙沙的面庞和那羸弱单薄的身形,还是引得二人频频回头。
真怕一转头的功夫,姜岁欢就昏过去了。
然而转身松弛离开姜岁欢可不是这么想的。
心中的那块大石卸下,又担了照顾他的活计。为了让自己的身子骨快点好起来,她连喝那煞苦的药都不抗拒了。
芳菊院的人瞧着她每天盯着药罐子的殷勤样,都差点以为那里面装的不是乌漆嘛黑的苦药,而是香甜可口的蜜水呢。
为了强身健体,姜岁欢连饭量都比平时增了一倍。
闲暇之余,她还特意寻了些古籍研究按头的手法。
那架势,好似真将自己当成了个伺候少爷的按头婢女。
也正是因为她这般的殷勤付出,薛适的头疾发作的频率间隔地愈发长了些,颇有几分再也不会复发的架势。
然而他头不疼了,姜岁欢每夜进来伺候薛适睡觉之时,二人之间的气氛就逐渐尴尬了起来。
薛适头痛渐消,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但又因眼上受了伤,到现在还目不能视,便什么也做不了。
姜岁欢只能同他在屋内大眼瞪小眼地发呆。
哦不,只是她单方面瞪着薛适发呆。
他现在眼缠白纱,根本瞪不了她。
就在她盯他盯得出神之际,床榻上盲了眼的男人像是终于察觉到了她过于明目张胆的视线,开了尊口,“认得字吗?”
姜岁欢:“?”
这是什么问题?
她虽不解,还是乖乖作答,“认得一些,但不多。”
这话当然也是假的。
她乃大家出生,承自书香门第,怎会只认得一点字。
可她现在装的是小丫鬟,只有这样回答才符合人设。
“我枕边有一册书,你来念给我听。”薛适定坐在床上,道。
姜岁欢自得照做。
她行至塌前,双目一通好找,才在床榻内侧看到了薛适口中的那本书。
因着自己的身份也不好使唤他,只得捻脚捻手地爬上塌,伸手去够那书册。
可那书册实在是被放的太朝内,她专注间,一不留神与贴得男人太近。
面上都是他的温热吐息,满鼻满腔皆是他的味道。
姜岁欢顿时乱了呼吸,拿到册子后,慌忙退远。
心中却依然砰砰直跳。
男人倒是并不在意她刚刚的越矩行径,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宛若画中仙人,一动不动。
姜岁欢攥紧书册,慌张地随意翻开一页就开始读。
“天变时而地应物,时则阴变而......”
她照着册子念了很久,才平复下心情,然而男人接下来的一语,又将她的心绪搅乱。
“坐的近些,我听不太清。”
姜岁欢:“......”
念个书罢了,有必要贴这么近吗?
她正腹诽男人事多,但脑中突得火花擦过。
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因为撞击也顺带伤到了耳朵,她就不自觉地照着他的话坐上床榻,离得他更近了些。
“......太(羹)羊可和,玄酒可漓。”
二人距离近在咫尺,姜岁欢抑制着情绪,思路清晰地努力扮演着一个识字不多的小丫鬟。
在遇到一书写极为反复的“羹”字之时,随口替这字改了个音。
然而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就有了反应。
“念错了。”
“什么?”
姜岁欢假装不明所以地回问。
心中却疑惑不已。
他怎么知道她念错了?
“该念gēng。”男人不露声色地纠正。
姜岁欢:“……”
她心中大致明了,这人应该是早就将这书熟读了不知多少遍了。
都会背了,还要她念。
这是纯折腾她呢。
她不太高兴地扁了遍嘴,欲将书册阖上。
可一旁之人一发觉她手中书页的异常翻动之声,便直接欺身逼近,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威慑道,“继续念。”
姜岁欢不好当面反逆,可心中也是实打实地存了几分怒意。
她兀然生出了几分与他作对的心思。
于是将后面的书文都念的又快又好,不想再让他插上一句话。
一口气念完几页,她正想好好喘口气。
耳边却传来男人压低了嗓音的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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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你所说的‘认得一些字,但不多’?
卿卿骗人的本事真是厉害。
不会连‘卿卿’二字,也是骗我的罢。”
姜岁欢:“......”
她瞬间有种置身于蛮荒丛林,主动迈入猎人布置好的陷阱中的错觉。
这般被他拆穿之事,好似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当初在破庙之时,他也是这样,装得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却在暗地里多次逼得她自己露出马脚给他看。
这次也是。
若不是所有人都道他是真失了忆,她差点就要以为他是装不记得,来耍着她玩了。
明明他与她之前相处的记忆全无。
可到头来还是这般拿她取乐,可见其人秉性纯坏!
姜岁欢清了清嗓子,佯装未听见他说了什么,继续翻书而读。
男人也未追着她的漏洞不放,安安静静地听着。
床的烛芯“啪”地爆开声响,烛影在册子上明明暗暗地跳动。
姜岁欢越读越觉得脑袋昏沉,伴着身旁温软绵长的呼吸声。
她的眼皮也逐渐招架不住,最终阖了起来。
夜半惊醒。
烛火已然燃尽。
姜岁欢望着黑黢黢的床顶,被吓了一大跳。
她竟然,在薛适的床榻上,睡过去了!
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呼吸,鼻尖则是他身上倾泻而出的檀香味。
她慌张地想从床榻上下来,却发现男人的手正搭在她的腹间。
二人刚刚竟是相拥而眠!
她想将那只手轻轻掰开,睡梦中的男人却又加重了几分揽住她的力道,似是不许她离开。
记忆宛若倒回破庙里她照顾他的那段时光。
疲累之时,她也是这么同他和衣而眠地。
可这处毕竟不是破庙,而是薛国公府。
姜岁欢只得一狠心,大力将他推开。
才逃下了榻。
她理了理睡皱的衣襟,正想轻手轻脚溜出浮云居。
可刚阖上门,一转头,便借着那月光看到了个铁面阎罗。
身下一软,她差点要哭。
却听到那阎罗幽幽开口,“你便是这般伺候公子的?”
姜岁欢这才泄了口气。
原来不是阎罗,是那管事陆元啊。
只是这阴魂不散的劲,也确实像极了阴间之人。
不过这次确实是她有错在先,作为一个奴婢,竟伺候到躺上了主人的榻。
确实太不成体统。
“奴婢知错。”姜岁欢低着头,咬紧了唇瓣,甚是紧张。
谁人不知这浮云居内规矩严得紧。
她犯了这般错事,陆元会怎么罚她?
是打板子还是从此之后再也不让她进来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太过贪睡,惴惴不安地等人开口。
却不想耳边只是陆元一句无奈叹息,“退下吧,日后不得如此轻怠。”
姜岁欢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别扭得侧过头,不与她对视。
连罚都不罚。
她暗道,这人原来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朝他躬身道了句“多谢管事。”后,便匆忙往回赶。
而四更的天,姜岁欢刚迈入芳菊院。
就被一怒音喊住。
“这个点才回来,你莫不是被男色冲昏头了,将你我的正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