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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卿卿

作者:很会炒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言一出,不仅是在一旁伺候的雪影和霜华,连带着陆元都长大了嘴,不敢置信他们的主人说了什么。


    当然了,姜岁欢也是懵的。


    只因为她说了句哄人的好听话,他就起了这般心思?


    她在心中忿忿:可真是轻浮、肤浅。


    极了!


    可现在不是骂他的时候。


    若是他真要向幽梅院要她,那还得了?


    幽梅院就算是翻过天来,也找不出一个同她长得一样的“轻轻”啊。


    脑中当机了会儿,她皮笑肉不笑得回复,“公子莫要打趣奴了,奴生是幽梅院的人,死是幽梅院的魂。”


    陆元:“......”


    倒是小看了她,这般好的机会能接近公子,这女子竟然还不屑于要。


    而在被拒绝后,薛适也未有在意,反是一笑,好似刚刚那句话就只是拿她逗乐,“是个衷心的。继续按吧。”


    屋内没了闲谈之声,逐渐趋于平静。


    姜岁欢也不知自己按了多久,耳边只剩薛适稳定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望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男子,还有已然舒展的眉头。


    雪影与霜华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决断。


    如女虽说按摩手法生疏,但用在公子身上却效果极佳,想来这段时间公子欲要平稳入睡,都离她不得了。


    薛适睡熟,姜岁欢的今日也就不用再在浮云居里继续待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雪影与霜华二人将她送至门外。


    姜岁欢正要告辞离开,却被霜华拦下。


    “公子入夜后睡眠欠佳,明日开始还要劳烦你每晚都过来守着。”


    每晚都要吗?


    她心中有些怕会因此惹上什么祸端。


    但一想到薛适此刻的头疾,也有一半是她哄他骗他的责任。


    愧疚感作祟,她只得硬着头皮道,“是,奴记下了。”


    “守夜幸苦,若是幽梅园的差事顾及不过来,我可向大夫人言明,先将你借调过来用着。”雪影深知一人干两份差事的辛劳。


    怕她两处都想抓,最后落得两处都干不好,便再次委婉开口相劝。


    姜岁欢也只好再次推拒,“不必,我年轻,忙得过来,不必特意向我主人借调。”


    “行。”


    二人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便也不再劝说。


    只是她那灰白蒙沙的面庞和那羸弱单薄的身形,还是引得二人频频回头。


    真怕一转头的功夫,姜岁欢就昏过去了。


    然而转身松弛离开姜岁欢可不是这么想的。


    心中的那块大石卸下,又担了照顾他的活计。为了让自己的身子骨快点好起来,她连喝那煞苦的药都不抗拒了。


    芳菊院的人瞧着她每天盯着药罐子的殷勤样,都差点以为那里面装的不是乌漆嘛黑的苦药,而是香甜可口的蜜水呢。


    为了强身健体,姜岁欢连饭量都比平时增了一倍。


    闲暇之余,她还特意寻了些古籍研究按头的手法。


    那架势,好似真将自己当成了个伺候少爷的按头婢女。


    也正是因为她这般的殷勤付出,薛适的头疾发作的频率间隔地愈发长了些,颇有几分再也不会复发的架势。


    然而他头不疼了,姜岁欢每夜进来伺候薛适睡觉之时,二人之间的气氛就逐渐尴尬了起来。


    薛适头痛渐消,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但又因眼上受了伤,到现在还目不能视,便什么也做不了。


    姜岁欢只能同他在屋内大眼瞪小眼地发呆。


    哦不,只是她单方面瞪着薛适发呆。


    他现在眼缠白纱,根本瞪不了她。


    就在她盯他盯得出神之际,床榻上盲了眼的男人像是终于察觉到了她过于明目张胆的视线,开了尊口,“认得字吗?”


    姜岁欢:“?”


    这是什么问题?


    她虽不解,还是乖乖作答,“认得一些,但不多。”


    这话当然也是假的。


    她乃大家出生,承自书香门第,怎会只认得一点字。


    可她现在装的是小丫鬟,只有这样回答才符合人设。


    “我枕边有一册书,你来念给我听。”薛适定坐在床上,道。


    姜岁欢自得照做。


    她行至塌前,双目一通好找,才在床榻内侧看到了薛适口中的那本书。


    因着自己的身份也不好使唤他,只得捻脚捻手地爬上塌,伸手去够那书册。


    可那书册实在是被放的太朝内,她专注间,一不留神与贴得男人太近。


    面上都是他的温热吐息,满鼻满腔皆是他的味道。


    姜岁欢顿时乱了呼吸,拿到册子后,慌忙退远。


    心中却依然砰砰直跳。


    男人倒是并不在意她刚刚的越矩行径,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宛若画中仙人,一动不动。


    姜岁欢攥紧书册,慌张地随意翻开一页就开始读。


    “天变时而地应物,时则阴变而......”


    她照着册子念了很久,才平复下心情,然而男人接下来的一语,又将她的心绪搅乱。


    “坐的近些,我听不太清。”


    姜岁欢:“......”


    念个书罢了,有必要贴这么近吗?


    她正腹诽男人事多,但脑中突得火花擦过。


    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因为撞击也顺带伤到了耳朵,她就不自觉地照着他的话坐上床榻,离得他更近了些。


    “......太(羹)羊可和,玄酒可漓。”


    二人距离近在咫尺,姜岁欢抑制着情绪,思路清晰地努力扮演着一个识字不多的小丫鬟。


    在遇到一书写极为反复的“羹”字之时,随口替这字改了个音。


    然而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就有了反应。


    “念错了。”


    “什么?”


    姜岁欢假装不明所以地回问。


    心中却疑惑不已。


    他怎么知道她念错了?


    “该念gēng。”男人不露声色地纠正。


    姜岁欢:“……”


    她心中大致明了,这人应该是早就将这书熟读了不知多少遍了。


    都会背了,还要她念。


    这是纯折腾她呢。


    她不太高兴地扁了遍嘴,欲将书册阖上。


    可一旁之人一发觉她手中书页的异常翻动之声,便直接欺身逼近,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威慑道,“继续念。”


    姜岁欢不好当面反逆,可心中也是实打实地存了几分怒意。


    她兀然生出了几分与他作对的心思。


    于是将后面的书文都念的又快又好,不想再让他插上一句话。


    一口气念完几页,她正想好好喘口气。


    耳边却传来男人压低了嗓音的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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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便是你所说的‘认得一些字,但不多’?


    卿卿骗人的本事真是厉害。


    不会连‘卿卿’二字,也是骗我的罢。”


    姜岁欢:“......”


    她瞬间有种置身于蛮荒丛林,主动迈入猎人布置好的陷阱中的错觉。


    这般被他拆穿之事,好似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当初在破庙之时,他也是这样,装得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却在暗地里多次逼得她自己露出马脚给他看。


    这次也是。


    若不是所有人都道他是真失了忆,她差点就要以为他是装不记得,来耍着她玩了。


    明明他与她之前相处的记忆全无。


    可到头来还是这般拿她取乐,可见其人秉性纯坏!


    姜岁欢清了清嗓子,佯装未听见他说了什么,继续翻书而读。


    男人也未追着她的漏洞不放,安安静静地听着。


    床的烛芯“啪”地爆开声响,烛影在册子上明明暗暗地跳动。


    姜岁欢越读越觉得脑袋昏沉,伴着身旁温软绵长的呼吸声。


    她的眼皮也逐渐招架不住,最终阖了起来。


    夜半惊醒。


    烛火已然燃尽。


    姜岁欢望着黑黢黢的床顶,被吓了一大跳。


    她竟然,在薛适的床榻上,睡过去了!


    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呼吸,鼻尖则是他身上倾泻而出的檀香味。


    她慌张地想从床榻上下来,却发现男人的手正搭在她的腹间。


    二人刚刚竟是相拥而眠!


    她想将那只手轻轻掰开,睡梦中的男人却又加重了几分揽住她的力道,似是不许她离开。


    记忆宛若倒回破庙里她照顾他的那段时光。


    疲累之时,她也是这么同他和衣而眠地。


    可这处毕竟不是破庙,而是薛国公府。


    姜岁欢只得一狠心,大力将他推开。


    才逃下了榻。


    她理了理睡皱的衣襟,正想轻手轻脚溜出浮云居。


    可刚阖上门,一转头,便借着那月光看到了个铁面阎罗。


    身下一软,她差点要哭。


    却听到那阎罗幽幽开口,“你便是这般伺候公子的?”


    姜岁欢这才泄了口气。


    原来不是阎罗,是那管事陆元啊。


    只是这阴魂不散的劲,也确实像极了阴间之人。


    不过这次确实是她有错在先,作为一个奴婢,竟伺候到躺上了主人的榻。


    确实太不成体统。


    “奴婢知错。”姜岁欢低着头,咬紧了唇瓣,甚是紧张。


    谁人不知这浮云居内规矩严得紧。


    她犯了这般错事,陆元会怎么罚她?


    是打板子还是从此之后再也不让她进来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太过贪睡,惴惴不安地等人开口。


    却不想耳边只是陆元一句无奈叹息,“退下吧,日后不得如此轻怠。”


    姜岁欢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别扭得侧过头,不与她对视。


    连罚都不罚。


    她暗道,这人原来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朝他躬身道了句“多谢管事。”后,便匆忙往回赶。


    而四更的天,姜岁欢刚迈入芳菊院。


    就被一怒音喊住。


    “这个点才回来,你莫不是被男色冲昏头了,将你我的正事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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