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浮沉,姜岁欢觉得自己的躯体像被人揉碎了又捏拢,剪碎了又缝上。
浑身像是在烈火堆里炙烤了很久,才被人捞出,又砸进了冰窖中,只能瑟瑟发抖。
眼前的场景斑驳而纷杂,耳边全然是铜铁交杂的敲击声,还有盔甲与兵刃撞击的铮铮声。
“父亲。”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回事?父亲不是已经亡故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怎么又回到了姜府之中?
可还未等她跑到父亲面前,就看到父亲的胸口和喉间宛若的血珠溅射着喷溅而出,在空中炸开一朵又一朵的血红花朵。
她满目皆是刺眼又粘稠的猩红色。
声嘶力竭地倒在地上嚎哭。
对了,她还有母亲,母亲呢?
她强忍着周身不适,扶着腿艰难地站起身来,向四周找寻,“母亲,母亲你在哪里?”
然后她看见母亲正赫然站在紧锁的朱门之前,穿着她最爱的宝蓝色褙子交领褶裙,将一长剑横梗于脖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随后身体轻转,仰倒在了雪白的霜花地里。
地上缓缓开出了一朵极大的红梅,艳丽到刺痛了她的双目。
“母亲!”她声嘶力竭地朝母亲倒下地方位吼叫,可自己喉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如火烧般灼痛。
母亲的身体逐渐僵冷,而她耳边铁器碰撞的“锵锵”声却愈来愈大,直往脑仁里钻,愈来愈响,颅脑也愈来愈疼。
“不要!”她惊叫着睁开眼,长睫上尽染湿意。
她泪眼斑驳地四周张望,入目的俨然只有光滑的洞穴岩壁,哪里又有兵戈相接的场面。
“梦到什么?”耳边传来一低幽男音,将她的思绪逐渐拉回。
姜岁欢摇摇头,情绪低落地恹恹道,“无甚,一些旧事罢了。”
她环臂膀紧紧地将自己圈住,却突然发现了身上的不对劲之处。
这质感不对啊,她何时穿的这身水碧色的提花直领对襟褙子?
“我的身上!?你何时给我换的衣衫!”
还未等男人回答,姜岁欢便慌慌张张地拨开胸前的对襟往里头瞧,正想看看内里的小衣有没有被那人动过,却发现里头还穿着前日那身被荆棘和利叶刮到破破烂烂的衣裳,上头还带着几处早已干涸的淡粉血迹。
……原来只是在外头给她套了件衣裳啊。
那她刚刚还对他鬼吼鬼叫的,这多不好意思。
姜岁欢尴尬地舔了舔唇,对他讨好一笑,黑眸中满是狐狸的狡黠之态。
你且听我狡辩!
然而男人显然已经看穿了她的伎俩,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哼。”
“对...对不住啊,我以为你占了我的便宜。”
“占了你的便宜?
欢欢这话好生奇怪,就算是我给你换了里衣内衬,那也是与人为夫之常情。你我现下的关系,还有何事是我不能对你做的?”
男人不带感情地睨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随着那句话结尾后,更显冷淡。
他不能对她做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是我反应过激了,阿郎莫怪。”姜岁欢咬着后槽牙,心中忿忿,但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
好在薛适并未过多继续这个话题上纠缠,反而将一块烤到表皮微焦,金黄酥嫩的肉块递到她面前,“吃罢,刚烤的。”
还有好几块同样的肉块被他串在签木上,在火堆里烤的嗞嗞作响。
姜岁欢原本已然开始发力的唾液腺,在她看到薛适脚下的那一小堆蛇鳞后,再次来了个急刹。
怎得又是蛇?他就这般喜欢吃蛇?
倒是烤得挺香,就是......这条蛇不会就是昨日咬了她的那条毒蛇吧!
“不了!”她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迅速。
然而蛇肉香味却突然变得更加灼人,几屡上升的细烟,如妖魅般,纠缠在她鼻尖不走了。
“咕噜噜。”最终还是肚子里的响动,将她最真实的欲望给暴露了个一干二净。
也是,这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不饿才怪。
姜岁欢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如饿虎扑食般接下那块蛇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嘿嘿,阿郎,你可真会烤蛇。”
然而薛适面对她的夸赞并不为所动,只是在她伸手将蛇肉接过后,迅速将他递出的那只手缩回,并在那件绛紫色直裰上不着痕迹地擦了擦。
姜岁欢虽说对他的这个动作不甚在意,却被他衣袍边上那抢眼的银丝云雷纹路给勾了神。
这么好的料子,得不少钱吧。
欸,不对!他哪儿来的银钱买这般昂贵的成衣?还有……
“你我被困山洞,你何时换的衣物?还有你我这两身衣衫,都是何处来的?”她略显艰难地将口边蛇肉囫囵吞咽下去,才摆正坐姿,凌厉发问。
面对她的质问,薛适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你昏睡了两日,昨日我勘查了一番地形,发现崖洞出去后向右三百步处有一斜坡,能爬上去。我便去集市里买了两身衣物,还有一些治伤的药材回来。”
姜岁欢怔怔点头,原来她昏睡了两日啊,怪不得浑身如撕裂般地疼,肚子也这么饿。
“欸,不对,你哪儿来的银钱啊。”这才是重点啊!
男人见她终于回过味来了,乌眸紧紧锁住她的小脸,似笑非笑道,“你头上不就有一根现成的,能换钱。”
迟钝片刻后,她姜岁欢这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往头上一模,果真空空如也。
她的双眸立马浮上了一层浓浓水雾,小脸激动地涨红到发紫,“我的红豆排簪!你当了它!你怎能!”
“我为何不能?”男人也盯着她,眼里暗波汹涌。
“当初你那未婚夫追杀你我,我身受重伤,你拿我的贴身玉牌点当换了银钱;如今又被人追杀,我拿你的簪子点当,为你我换药,有何不可?”
“......”姜岁欢被他那串连珠妙语堵得一句话都辩驳不了,只觉愈发委屈,可又无处可说。最后扁了扁唇挣扎道,“那不一样,你怎能把这物当了。”
“有何不一样?”男人拿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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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动着脚下的篝火,火舌兀地高窜两尺。
“你都将它当了还问我做什么,我不说了。”她将手中的木签子重重甩在地上,鼻子一酸,侧身过去,不再理他。
“还你。”
一声低沉的声线响起后,银簪随着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落入了姜岁欢怀里。
“你没有当它。”姜岁欢不敢置信地擦了擦一双眼招子,这才破涕为笑。
她现下地注意力全然被转移到了银簪之上,哪里又能看见对面男人洇着冰霜的血红眼尾。
“阿郎,你真好。”姜岁欢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夸耀他。
她拿起簪子朝男人欣喜地摇了摇,冁然而笑。
而男人的神色却更冷了。
他轻拍了拍身上的微尘后站起,姜岁欢这才注意到他那头墨发梳的整整齐齐,又用一竹簪束起,整个人如若谢庭兰玉的谪仙般,哪有一点劫后余生的模样。
他缓缓迈至她跟前,轻轻摩梭着她的下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姜岁欢怔怔点头,一副被他迷了心智的模样,跟着他出了山洞,又爬上了山顶。
两个时辰的艰辛跋涉后,姜岁欢对着眼前的破庙发出了忧问,“阿郎,怎得又带我回了这处?你不怕那些人又追来吗?”
男人推开门,将她拉了进来,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先前来搜过这处,便不会再来了。”
“是吗?”姜岁欢将信将疑。
可再怎么思索,也觉得他的这句话没有任何逻辑。他们回到这里,真的不是自投罗网吗?
男人见她锁眉苦思的样子,轻声一笑,“当然不是。”
“是因为前日晚上他们搜寻我们不到,便去前方的村庄烧杀抢掠,惊动了官府的人。我昨天去了城里,布告上说那些贼人已经全部被捉拿归案了。”
“原来如此。”姜岁欢点了点头,“这次官府动作倒挺快的,以往抓这种贼人可是要大半年的光景呢。”
男人漫不经心道,“是啊,这次倒是挺快。”
姜岁欢悬着的心安放下来后,才有心思管别的。
她眼睛突然一亮,看着那焕然一新的破庙,她诚心赞叹道,“竟添置了这么多新物件。阿郎,短短一日你就做了这么多事,你可真厉害。”
这一路上她的小嘴就没停过,对着他不是夸便是夸的。
会不会夸多了他嫌她这人虚伪啊,姜岁欢对着无甚反应的男人,悻悻闭上了嘴。
然而她好像思虑太多了。
男人忽地转身,对她笑得温柔又缱绻,他捏着她的指节,一边把玩一边道,“这是自然,这处是我们的小家啊。”
“欢欢,前日我便是用了你之前给我买的笔墨纸砚,抄了一些书籍卖了几两银子。”
“还有,城中我也去过了,布告上并未张贴我的画像,想来我也是可以入城赚钱的。”
“倒是你,反正你现下那处赚的也不多,不若你辞了那照顾那婆婆的活计,同我在这儿好好住下吧。”
......
姜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