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薛适愈发探究的眼神,姜岁欢只得硬着头皮倒打一耙,继续往下杜撰。
“阿郎,你当真狠心,如何能都忘了?”
为保效果逼真,她咬咬牙狠掐了自己一把,过于刺激的痛感使她鼻尖立马一酸,一双杏眼瞬间就湿漉漉的。
她强忍着不让泪珠子落下,咬着唇既悲恸又倔强得盯着男人看。
“阿郎,是你让我舍下家中族长给我定的亲事,与你连夜私奔的啊,你都忘了?”
为提高她话语中的可信度,姜岁欢黑眸乌溜一转,开始胡诌起来,“你叫薛…时,嗯,薛时,家中做些瓷器生意。”
好险,差点就将他真名吐了个干净,她暗舒了口气,继续半真半假道:
“年前你我相识,互生情愫。可我却被早被一尚书家的恶霸鳏夫给盯上。家中为攀权附贵,便拿了好处,将我许给了那恶霸。你不忍我受辱,就在前几日与我约定做一对逃命鸳鸯。
可谁知我那订了婚的未婚夫婿得知后,连夜追杀而来。敌众我寡,你我二人躲闪不及,这才使你不幸中了重伤。你抱着我一起滚落山崖,撞到脑袋晕厥了过去。
我一人辛苦将你驼入这破庙,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好几日……”
姜岁欢正想着继续夸耀自己的辛劳付出,好在他处刷一波好感,却被他用粗哑干涩的男音打断。
“你是说,我爱上了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也就是姑娘你,还为了你,舍下我家中一切,与你私奔?”
哪怕如今记忆全无,头痛万分,他在听之叙述之时也只觉无比荒谬。
他竟是这般罔顾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弃全家老小姓名不顾,只徇私情之人?
“阿郎何意?”
姜岁欢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这人说话怎会如此冒犯?
她不想将人想的太坏,可她分明觉得那个眼神就是在盯着她说:你也配我舍弃这良多?
没想到这人如此因循守旧,哪怕失了忆,思想还是这般蹈常袭故。
“阿郎这是嫌弃我了?还是觉得为了我这般的人,不值得?”
姜岁欢自认反咬一口本事很是了得。
“并未。只是这次死里逃生,骤然失去所有记忆。哪怕听你说完,我仍心中空洞,总觉得不该如此。”言毕,他扶额轻叹,像是累极,“我可能还需忆起更多细节才是……”
能抛家弃族,想来他失忆前是爱极了这女子的。
可他如今为何心中毫无波澜?
“阿郎快莫要再说了。”
姜岁欢怕他真想起什么,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直接伸手捂了他的唇,后又一头扎进他怀里,柔声道,“你现在伤还未愈,莫要再费精力想那些事儿了。今后我们就先在这儿住下,日后我再添置些东西,多拾掇拾掇,这破庙便是我与阿郎的小家了。”
被迫半揽着撞进自己胸膛的那个娇软身躯,鼻间的猝不及防地弥漫着蔷薇水香,薛适只觉自己全身僵硬。
是说不上来的感受。
但镇定下来后,随着原本冰冷的身体因为那个拥抱逐渐和暖温煦起来,他又觉得,原该是这样的。
心中一软,他替她撩开额边碎发,“我平日都是如何唤你的?”
姜岁欢毕竟是个未经世的,在面对陌生男子如此亲密的举动时,脸颊立马泛起一圈红晕,娇娇怯怯地,看着犹如一朵夏日里的蔷薇花。
她思索片刻后,轻咬着唇瓣道,“欢欢。”
以前阿爹阿娘最喜欢这般叫她小名了。
“欢欢…”
薛适跟着念了一遍,暗哑的嗓音如古弦拨撩,好听到让人心颤。
也听到让姜岁欢瞬间失了神。
“欢欢?怎么了?”
“没......对了阿郎,我怎的忘了,你一定口渴了吧。”姜岁欢翻身下床,给薛适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轻声呢喃,“你定要快些好起来。”
才怪。
他要是这么快好起来,那她还如何拿捏着他去换好处?
“阿郎,现下你刚捡回一条命,伤口未愈。
我这几日在外找了份工,每日有二百文钱,可阿郎一剂药就是我三四倍工钱不止。几日下来,你我已是捉襟见肘。”
她饶了几个弯子后,温吞道,“这串玉牌成色不错,是你从家中带出来的旧物,不若就先让我去当了它,日后有余钱了,再赎回来?”
她本就摸不清他的性子,见她说完后,薛适只盯着她手上的玉牌串,不动又不出声,姜岁欢更觉难熬。
哼,不给便不给,她日后另想法子就是了。
“算了……”
姜岁欢将将开口,欲略过这话题,却被打断。
“这些凡俗皆为身外之物。如今连温饱都顾不上,留着这些死物又有何用。全凭欢欢处置。”
姜岁欢心中一松,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没料到这人竟这般好说话。
如今她婚事在即,现下得了这玉牌,想来攒够银子带着姨娘远走高飞也并非难如登天了。
“还有,现在我已然清醒,待过几日伤口结痂,我也出去寻份差事,贴补家用。”
姜岁欢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到。
“万万不可!”
“为何?”
许是姜岁欢反应太大,男人略带狐疑地看着她。
“因……因为你伤口乃我亲手缝合,万一劳累过度,定会再次崩裂,得不偿失啊。“她言语慌乱,眼神闪烁,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大好了,欢欢不必过于忧愁。“
“还是不可!因为……因为现在全城都是你我二人的画像!“
“……”
空气兀得静默了一瞬。
“咳,你忘了?我那未婚夫婿是当朝重臣之子啊,他家现在将你我二人私奔一事,谣传成了你挟持我逃走。
阿郎,你现在可是背上了掳走官眷的罪名,万万不得在城里露面的。“
薛适怔怔点头,“既然城里都是画像,那你又是如何寻到差事的?“
姜岁欢一下就被噎住了。
没想到这人反应如此敏捷,思虑又如此周全,竟是连一点漏洞都不给她钻。
只能继续瞎扯,“那……那自然是因为,我在附近一处山林里,遇到个隐居老妪,她乃富贵闲人,我只需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姜岁欢也不想管他信不信了,反正现下她已拿到玉牌。只要他被唬住,不入城内,那她多半是能从国公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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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骗到真金白银的。
“阿郎,我还有要事在身,我那雇主婆婆离不了我,起居进食都得我伺候着,我得快些赶回去了。还有,你的玉牌我就先拿走了,得空时我会回来看你的。”
临出门前,姜岁欢像是想到了什么,探回脑袋,好意提醒道,“哦对了,桌上我放了些吃食,你饿的时候自己煮着吃,若是渴了,便去外头打些溪水煮了喝。
阿郎,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自然知道他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谁叫她现在也自身难保呢,又怎可能供给他那些精面良食?
也不知道这从小被人伺候大的公子哥会不会炊饭。
罢了不想了,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被饿死吧。
破庙内只剩薛适一人,对着破木桌子上的杂粮和野菜抽了抽眼角。
照顾好自己?
就靠这些给鸟畜吃的黍米和发黄发苦的野菜?
他们二人当真是情比金坚的眷侣吗?
*
汴京城有一边郊黑市,内里鱼龙混杂,偷蒙拐骗的活计数不胜数,堪称能将边缘事务做尽。
边郊地域官府监管薄弱,加之黑市管事与官场中心的利益交织,故而打通了一个神秘复杂,自成一脉的地下交易网络。
入夜,姜岁欢换了身暗色麻衣,轻纱拂面,从国公府内潜出,叩响了城西一间一名为“慈仁济世”药堂的木门门钹。
“谁啊。”看门的小二被惊醒,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拔下门栓,迷糊问道。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要三钱龙骨,三钱壁虎,三钱水牛角。”姜岁欢站在门外温声而道。
听完这话,那原本昏昏欲睡的小二瞬间来了精神,他探头探脑地朝外头的街道扫了一眼,见未有外人,便低声朝姜岁欢道,“三钱可买不了龙骨壁虎水牛角。”
那小二再次扫了一眼外街,确认附近未有闲人后,窃声速语道,“娘子,请随我来。”
待跟着小二进了门,姜岁欢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懈下来。
黑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需得由熟人引荐,买卖双方对上暗号后才可入内,以免被杂人混入。
看来教坊司的杜娘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也不枉她在那些高官权贵中混迹了这么多年。
姜岁欢平复了几许心情,装作娴熟老练的样子跟着小二穿过了阴暗狭窄的地道,空气中弥散的潮湿霉腐的臭味险些让她呕了出来,但也只能强行压下。
“娘子到了,您请进去罢。”
小二推开一扇虚掩着的破旧红门,待姜岁欢迈入后,便悄然退出门外,顺带伸手将红门掩实。
姜岁欢从未见过这般场景,心中不满害怕,她强行稳住已然颤抖的指节,清了清嗓子,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这儿有桩大买卖,带我去见你们这儿资历最老的掮客。”
“大买卖?”
门口站着个布巾蒙脸的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目光就像游蛇般缠绕在了姜岁欢纤细的腰肢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掀开她那掩面的薄纱一偷芳泽了,想必那滋味定是极美的。
“我瞧你就挺像那桩大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