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林素心头突然明了一切。皇后娘娘的这张字条给任何人都看不懂，除了她。
因为皇后娘娘与她一样，也是穿越者。只有现代来的人，才知道什么是抗体。
看到她的神情，沈砚关切的问道，“这是说的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林素闷闷的放下字条，“沈砚，我可能猜到这个事情的真相了。”她的指尖无意识的在匣子上滑动。
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沈砚没有接着追问。突然身边传来扑通倒地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秋桂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林素赶忙跑过去扶起她，这个干瘪苍老的宫女，终于在完成承诺的时刻松懈下来。
这许多年，她守着偌大荒芜的宫殿。一遍遍的清扫皇后娘娘的卧房，心惊胆战的守护着她根本看不懂的秘密。
“秋桂，你还好吗？”
“好累啊。。。”秋桂发出一声长叹，她的眼神望向空中，好像看到什么人一般突然热切起来。
“皇后娘娘，你来接我了吗？秋桂没有辜负你，她真的和你一样，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在林素怀里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沈砚拍拍林素的肩膀，示意她将秋桂放下去。
林素缓缓的将秋桂放到地上，沈砚以为会看到一个满脸泪水的她，却没想到的是她看起来十分平静。
只是她捏紧的拳头，强忍住的急促呼吸，都暴露了她的情绪。沈砚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虽然我还不甚清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但你记得我在，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说。”
林素没有说话，她原本伸出去又停在空中的手，听到这个话，才慢慢的回抱住了他。
有些事，不必告诉他知道。
“沈砚，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不得不离开，你，”
林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我和你一起。”
“嗯？”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如果是死……”
“那就一起死呗。”沈砚说的轻松，他轻轻捧起林素的脸，笑着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水。
离开坤宁宫，已近黎明，天外的光穿过清晨的薄雾照进来。回头看这座废弃的坤宁宫，好像一只阴沉的野兽。
张开它的嘴，吞噬着年轻的生命。如果没有入宫，皇后娘娘也许还在这个世界哪个角落快乐的活着。
“沈砚，你知道我离开的半年，去了好多地方。我见到人们最朴实的样子。有一次我没找到客栈，和花哥儿一起蹲在路边，竟然有人就扔了两个铜板给我们。”
林素滔滔不绝的说着，沈砚微笑听着。心中却总感觉不安，林素好像是在将所有想说的话一次性都说完一般。
之前巫蛊之祸的相关记载，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别的地方，都没有收录在案牍库中。
“宫中对这个案子难道没有留存？”
“实际上，之前确实没有。所有相关证物都消失了。何昀之家中密室搜出来的，只是保留的一部分记载。而且看笔迹，是他自己誊抄保留下来的。”
“事情做的这么绝。”
如果一个案子没有问题，那大可以冠冕堂皇的将所有的证物口供都留存。所有都销毁岂不是此地无银吗？
“所以巫蛊之祸中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些你看了记载会明白一些。”说完沈砚带着林素去了宫外一处小宅院。
小宅院不大，离大理寺也不远。走进去里面有个小花园，新种的花草还沾着晨间的露气。
“这里是？”林素走进院子，只觉得这里每一寸都很精致，全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沈砚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是你走的时候我就买下来的。当时想你回来了就找你求亲，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我回来就去开了茶寮？还是没想到你的身体？”林素话听着有些小脾气，但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这么用心的准备，沈砚对自己是真心的，只是可惜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一天能够平安的度日。
沈砚带她来到房间里，拖出一个箱子，“这里是所有我在何昀之的密室里找到的东西。”
“你没有交给皇上？”林素打开看，放在上面的是一个扎了针的小玩偶。
“没有，交了说不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怀疑……”林素心头一惊，自己一直没敢往这个方向想。之前怀疑过太后，怀疑过首辅大人，唯独没有怀疑过皇上。
“他可是你的舅舅，而且一直以来他不都在支持我们查长生阁吗？”
“舅舅，呵呵，我的亲生父亲，不也只是拿我当一个工具？或者说他口中的实验品。”沈砚的脸上出现一丝讥笑。
看着沈砚有些落寞的样子，林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工具人，沈砚又何尝不是呢？
他是一个连出生都被算计好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拥有的也是无法预知的未来。
两人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所有留存下来的记载才明白了这一切。
巫蛊之祸，与其说是想要谋害先帝的一场阴谋，不如说是各方势力争夺的一场阳谋。
当年先帝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朝臣们担心朝局动荡，那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替病中的先帝料理朝政。
在何昀之等大臣的辅佐下，朝局平静。只是在这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蠢蠢欲动的野心。
当时皇上还是太子，原本就资质平庸，只是因为是过继给皇后的长子因此得了太子这个位置。
先帝所出不多，加上太子也只有两个儿子，另外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皇叔。
皇叔一直暗中辅助二皇子想要夺取太子之位，只是皇后替太子牢牢把持着，找不到契机。
在先帝生病这段时间里，突然出了几个大事。一件事是太子去山中打猎，偶遇一女子，喜爱非常，坚持要娶回宫。
二是这件事原不被皇后接受，毕竟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本应借助世家重臣之力。现在莫名出现一个不知身份背景的女人，太过荒谬。
只是在这个女人跟着太子入宫后不久，皇上的病突然快速的痊愈了。这个痊愈的过程快的离奇，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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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传言是这个女人身后有个厉害的大人物，通晓医术，善益寿延年。同时这个女人还带来了秘药，皇后使用后，容颜回春，生机焕发。
试问这样的神奇妙术，谁人不想。很快的，女人嫁给太子的婚事就得到了先帝与皇后的认可。
这个女人就是后来的皇后，单名一个婉。记载里只写了婉儿，甚至没有记载姓氏。
记载中注，婉儿温柔贤淑，善医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皇上皇后进献神丹秘药。
而发现她的山中，按她所说，有仙人。自己的医术，妙药都来自于这个仙人。
仙人所住之地，被称为长生阁。
“所以长生阁的存在，是从前朝宫中就已经知道的！”林素惊讶的说道。
沈砚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对皇上产生疑心。按照记载里面说的，长生阁根本不是什么邪门歪道，而是得到了皇族的认可。”
在记载中，长生阁在后来婉儿的引荐下，成为了宫中御用的善品阁。宫中会为长生阁研制秘药需要，按要求每月送去人力与钱财。
每月所需人财耗资巨大，而宫中对此不顾国库情况，毫无节制的进行满足。每月更是会按照长生阁的一些特殊要求，挑选符合要求的药人送去。
长此以往，不过数年光景，原本富饶的国库也开始空虚。京都街头的老百姓也怨声载道。
时常有无辜的百姓，因为生辰八字，或者查验身体后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带走，一去不回。
朝中正直的官员都忍不住，纷纷上书要求取缔这个劳民伤财的长生阁。
甚至有勾股之臣死溅，血撒朝堂之上。而皇上与皇后就好像失去了心智一般，无视百姓朝臣的死活。
只是每天醉生梦死的沉浸在长生阁送来的各种丹药中，有一种可以让他们忘却所有的烦恼，心神如神仙一般美妙。
在这样国家罹难之际，大家将焦点集中在了婉儿的身上。认定所有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刚开始太子是想护着婉儿，他向大臣们陈情，婉儿只是长生阁的一个信使。
却没有人愿意听，到了最后，手握兵权的皇叔，和二皇子一起带兵闯入了东宫。在东宫太子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对扎了针的小人。
小人的背后，钉上的是皇上皇后的生辰八字。皇叔与二皇子，一口咬定太子想要弑父戮母，夺取皇位。
太子坚决不认罪，朝中拥护正统的老人们也站在太子这边。但证据确凿，如果太子无法解释这巫蛊诅咒的来源，一切将无可挽回。
在这个时候，婉儿站了出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巫蛊小人是她放的。
因为她想要太子尽快上位，自己可以当上皇后。同时因为皇上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不日即将离世，长生阁需要一个能掌握在手中的当权者。
听闻此话，朝堂震惊了。婉儿自请入狱，太子含泪宣布继位，将已经吸丹药浑浑噩噩的先帝供上了太上皇的位置。
由此强势控制了朝堂局势，婉儿死在狱中，长生阁被查抄。这个巫蛊之祸的历史事件，就这样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