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脑袋、身体仿佛要裂开一般疼。
五条悟晕乎乎的，天逆鉾熟悉的咒力痕迹令他甚至觉得这是现实。
是……伏黑甚尔？
可为什么？
他们是师生，哪怕伏黑甚尔不注重这种关系，杀死五条家家主又能为他带来什么？
无尽的追杀。
永恒的逃窜。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内闪现，五条悟看到了自己接取“星浆体”任务时的意气风发，看到了团灭Q的张扬，也看到了和天内理子在冲绳游玩的喜悦。
一切的一切，定格在他进入高专，伏黑甚尔突然杀出的那一幕——
喂喂！
这个预知梦有问题吧！
五条悟一遍遍反问，但他的“六眼”告诉他，这的确来自未来。
他看到了黑井美里倒地。
看到了天内理子的向往与死亡。
看到了杰……
夏油杰浑身是血倒地，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
伏黑甚尔就站在“尸体”边上，语气轻蔑：“你们得了父母的恩惠，却败给了我这样没有咒力的猴子。”
可恶——
五条悟攥紧拳头，恨不能击穿梦境。
反转术式。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虚式·茈！
和梦境中的自己沉浸入同样的心境，梦魇好像又变得畅快了。
他始终相信，他能力挽狂澜。
因为他是最强的，因为他是五条家的家主。
他是自一出生便改变了整个咒术界格局的人，如果就连他都败了，那还有谁能拯救这个腐朽的世界？
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咒术界是他要担负起的未来。
“悟！悟！”
声音好熟悉。
“悟，醒醒，你睡过头了！”
是杰吗？他不是被硝子带去治疗了吗？
“伏黑老师要提着游云上楼了！”
伏黑……甚尔？
五条悟猛地睁开双眼。
那对星子中爆/射/出锋利寒芒，令夏油杰不禁后退，几乎要召唤咒灵防御，但大脑很快反应过来，松开捏起的指决。
“悟，你还好吗？”
窗子敞开半扇，温柔的风随之扑入，窗外有清脆鸟鸣。
伴随着鸟鸣与微风，五条悟双眼森寒缓缓褪去，凌厉气势重新变得柔和慵懒。他活像一只被同伴惊醒的雄狮，带着山呼海啸的威压醒来，又在回神后慵懒地伸展四肢，将身体整个摊在暖融融的阳光下。
“做了个噩梦。”
“那一定很可怕。”夏油杰闻言笑了。
“是啊，很可怕。”五条悟将胳膊搭在额头处，感叹后又忍不住补充：“也许还蛮不错。”
夏油杰疑惑，什么梦又可怕又不错？
“还不下楼，是打算我亲自来请你吗？”伏黑甚尔站在门口喊。
夏油杰连忙说道：“稍等，马上就好！”
五条悟也起床穿衣，一边穿一边朝伏黑甚尔得意道：“等着吧，我新学了一招，绝对能把你打趴下！”
伏黑甚尔挑眉，蛮有自信嘛！
操场，伏黑甚尔与五条悟拉开架势，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紧张地在边缘围观。
伏黑甚尔从不轻敌，第一时间朝五条悟冲去。
五条悟则笑容张扬，手指掐诀，术式反转：“赫！”
强大的能量在他指间聚集，却又“噗”一声消散。
这一系列变故令五条悟猝不及防，不待他反应，游云已至身前。
“等——”
“砰——”
游云狠狠撞在“无下限”上，五条悟的身体被震飞，却没受什么伤害。
不对，不对劲儿。
五条悟再次尝试。
“术式反转·赫！”
红光再次聚集，却又一次破灭。
“梆”
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术式反转上，五条悟“无下限”没跟上，被狠狠敲头。
“好痛！”
“梆梆”
“太过分了你！”没有再尝试术式反转，五条悟延续前些天的打法，拳脚与“苍”混杂着暴力出击。
“你不说他有新手段？”家入硝子已经看傻了，什么新手段？让伏黑甚尔先打几棒子吗？
夏油杰心情复杂，他还以为悟那么嚣张是真的开发了新招，结果这次好像比之前挨揍更惨了。
战斗结束，伏黑甚尔还能继续和夏油杰过招，五条悟则躺在操场边缘气喘吁吁等待硝子治疗。
“你的新招呢？”家入硝子用手指戳戳他。
五条悟表情茫然，是啊，他的新招呢？
他的“赫”呢？他的“茈”呢？
明明在梦境中那样容易便施展出来，感受过当时的心境，感受过咒力的流动，却竟然还不能自如施展吗？
鲜血在喉咙哽动，像是吞咽了粗粝的砂石，令他的嗓音沙哑又充满血腥味儿。
“我们未来或许会成为敌人。”
家入硝子为五条悟治疗好，摇头：“我不那样觉得。他当老师还蛮尽职尽责的，就是手段激进了些，但我们成长也很大。”
“他是术师杀手。”
“可他是你们五条家雇佣的。”家入硝子强调。
五条悟陷入沉默，脑海内翻涌复杂情绪。
是啊，既然是五条家雇佣的，又怎么可能接取杀死“星浆体”的任务？
五条家足够有钱，可以开出一个天价。
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算熟悉，可梦境中的伏黑甚尔明显和他不熟。
未来，被改变了。
一上午五条悟都心不在焉，不是在想未来就是在练习术式反转，导致上午被伏黑甚尔打得颇为凄惨。
打到最后，就连伏黑甚尔都忍不住了，“你是故意的吗？集中精神训练，少给老子耽误时间！”
五条悟深深看了伏黑甚尔一眼，突然问：“你有儿子吗？”
一瞬间，伏黑甚尔身上杀意暴涨。
懂了，有。
五条悟更忧郁了。
预知梦若是未来，那未来他们定会反目成仇。
嘛，这也无所谓，毕竟他会反杀回去，甚至还能继承伏黑甚尔的儿子。
但……
如果不成为敌人，会不会更好一些？
“悟，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夏油杰目光担忧。
“没事的，我可是最强的！”五条悟活动手腕，朝伏黑甚尔说道：“来吧，打死我！”
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眼神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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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错，我就是让你打死我！”五条悟死死盯着伏黑甚尔，他已经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压力不够！
如果不将他打到濒死，他就无法掌控反转术式。
如果不将他逼到极点，他就领悟不了虚式。
五条悟嬉皮笑脸，他当然知道怎样做最能激怒伏黑甚尔，故意将双手环在嘴边，拉长了声音喊他：“禅——院——甚——尔——”
伏黑甚尔额头暴起青筋。
夏油杰当即拦在两人中间，陪着笑脸解释：“伏黑老师，悟不是这个意思。”
家入硝子也扯了扯五条悟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别作死。
可惜……
“禅院家的禅——院——甚——尔——”拖长的语调像是嘲讽，勾起了伏黑甚尔磅礴的怒意。
“很好，五条家的，你真是惹怒我了。”伏黑甚尔一把撇开夏油杰，提着游云便朝五条悟冲了过去。
一次、两次、三次。
五条悟接二连三挑衅，接二连三被打趴。
治疗，挑衅，被打。
治疗，挑衅，被打。
……循环往复。
战斗持续到深夜，午饭、晚饭一行人全都没吃。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对战时还带着点指导意味，会保持在和他同等偏上的水平过上几招，可面对五条悟时却是怎么狠怎么快怎么来，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五条悟，你到底在搞什么？”伏黑甚尔已经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这么明显的挑衅，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是嫌弃训练量不够大？嫌弃他出手不够狠？
血液混杂着汗水，已经将伏黑甚尔的衣服完全浸湿，五条悟同样如此，躺在地上等治疗的模样宛如个破布娃娃。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五条悟也很困扰。
他都这样挑衅了，以伏黑甚尔的脾气，不可能半点没动杀心。
伏黑甚尔将手指放到五条悟的喉咙处，触摸着他搏/动有力的脉搏，眉眼倦怠。
杀死五条悟很简单。
天才还未完全成长，而他早已身经百战。
用天逆鉾，用拳脚，用毒。
在五条悟对他警惕性低下的现在，任何一种方法都可以令五条悟万劫不复。
稚嫩的雄狮需要人为他保驾护航，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能力，伏黑甚尔恰好是最合适的那个。
“不是钱。”五条悟呢喃，能打动伏黑甚尔并让他一次又一次褪去杀意的，绝对不只是金钱。
不夜暮雪给了他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只有不夜暮雪才能给他的？
“起来了，大少爷。”伏黑甚尔将五条悟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慵懒又不爽：“别仗着我没法真的杀了你就这样搞我。”
治疗过后，一行人去校外觅食。
才走到校门口，五条悟便“嗷”地一声，夸张地跳进夏油杰怀里。
校门口的歪脖树上，一根粗麻绳从上面垂下，穿一身黑衣身上缠着绷带的小孩正挂在绳子上cos晴天娃娃。
绳子往左边荡，晴天娃娃也往左边晃。
绳子往右边荡，晴天娃娃也往右边晃。
夏油杰看得清楚，这个被他和悟送去警局的小孩，此刻已经因窒/息脸色通红，鸢色眼睛几乎只剩眼白了。